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浅议《霸王别姬》中社会伦理关系的视觉表达

2020-06-03李雨泽

戏剧之家 2020年14期
关键词:霸王别姬

李雨泽

【摘 要】电影作为一门反映社会生活的艺术,电影中的角色逃不出伦理关系的范围,电影中的社会离不开现实社会的根基,电影也传达着创作者对生命思考的终极关怀,《霸王别姬》就是一部运用镜头语言向观众传达着丰富的社会伦理关系的经典之作。

【关键词】霸王别姬;伦理关系;视觉表达

中图分类号:J905 文献标志码:A              文章编号:1007-0125(2020)14-0107-01

电影作为一门反映社会生活的艺术,往往是社会生活的浓缩与提炼,无论进行怎样的艺术创造,电影中的角色逃不出伦理关系的范围,电影中的社会离不开现实社会的根基,而电影也一定传达着创作者对社会问题、生命思考的终极关怀。

故事的开始,是女人抱着孩子穿梭在人群中的画面,女人的神色并不慌乱,孩子的表现十分乖巧,可以看出二人关系匪浅。孩子在戏班子里露出面容,是扎着两个红头绳的女孩儿形象。女人抹着眼泪扯着风尘味儿十足的笑容,说“男孩大了实在留不住”,又软软媚媚地往地下一跪,媚着眼儿说“您想怎么着都成”,被拒绝后,接着是女人拉着孩子匆匆走出的背影,用菜刀剁去孩子第六个指头后,便不顾孩子的哭喊冲了回来。孩子的第一句台词是“娘”,可当他回头,却只能看到门外飘着的雪花杂乱地飞舞。

不到七分钟的时间里,观众已经自行补充创作了《霸王别姬》的前传故事:下九流的妓女生下了孩子。若是个女孩,在妓院里养大也还能活,可惜是男孩,即使扎上红头绳假充女儿,随着孩子身体发育,也终究瞒不住,那便送他学戏罢!都是下九流的行当,好歹会点养活自己的本事,不枉活这一场。因为孩子有六个指头,无论如何戏班里也不肯收,那就咬牙将那累赘剁了,这是当娘的最后能为这孩子做的事了!

这便是“亲”。在“亲”的伦理关系下,母亲会为孩子谋求生路,甘愿委身同为下九流的戏子,她没有抛弃自己的孩子,因此,即使伤害了孩子的身体和感情,也能够获得观者的同情和理解。

《霸王别姬》是一部人物关系较为复杂的电影,虽无父子,但有师徒,无论是小学徒还是成名成角,师父生气打骂,不得反抗,这是师徒关系与当时社会秩序的要求,对比之下,文革中的小四奋起反抗了,即使是在新时代,也无法令人从道德上接受他的所作所為;小菊仙没能真正做一个母亲,但孕中一针一线为孩子做的衣帽鞋袜,也足以传达出她的母性关爱,在程蝶衣痛苦解毒声声唤“娘”时,小菊仙将他搂在怀中给予安慰,散发着母性的光辉,亦有令人动容之处。

《霸王别姬》中有大量的人物关系与行为都是通过镜子进行隐喻的。比如段小楼与程蝶衣背座上妆,两镜相对,镜中有你有我,如真似幻,以此展现程蝶衣心中对师兄既清晰又无法成真的爱情。

段小楼携菊仙离蝶衣而去后,程蝶衣回到房间,画面中的穿衣镜映出他瘫在椅上,长发披散,镜中的化妆镜映着他下巴的轮廓,一对翎子出现在两面镜子里,穿衣镜里的袁四爷举着翎子看着镜中人的镜像。镜头拍摄的是穿衣镜中的画面,袁四爷占据了画面的一半空间,程蝶衣虽然也有一半空间,但其面部只能通过化妆镜看到,袁四爷的势大,程蝶衣的弱小,二人的地位差距一目了然。化妆镜里的程蝶衣抬起头来,翎子在尚未卸去妆容的虞姬的脸上轻轻抚摸。虽然对白里讲的是翎子,画面呈现出的却是袁四爷对程蝶衣的挑逗,这种挑逗终于在程蝶衣心有所求时得到了回应。袁四爷问“愿做我的红颜知己吗?”对于程蝶衣的回答,电影中是这样处理的:程蝶衣在袁宅的院子里,扮了一回袁四爷的虞姬,二人醉着拉扯,像是那镜里的翎子,终于,在月光下,程蝶衣用眼泪诉着“楼霸王”别去的苦楚的时候,打破了这种挑逗与试探。袁四爷惊艳道:“一笑万古春,一啼万古愁,此境非你莫属,此貌非你莫有。”从程蝶衣的背面看去,二人的头重叠在了一起。

通过镜子展现的伦理关系,相较于大太监直接扑倒小豆子,形式更加精致,结合应时应景的戏文,更容易引发观众的想象与思考。

蒂里希说:“人最终关怀的,是自己的存在和意义。”①

《霸王别姬》讨论的,是艺术家的存在和意义,是爱和信仰的存在和意义。

“我是假霸王,你是真虞姬”“不疯魔不成活”,这两句话狠狠砸在程蝶衣的心上。段小楼看上去是个有担当的汉子,他保护幼小的程蝶衣,保护弱势的小菊仙,但他面对现实却总会妥协,挨打了叫好求饶,娶了媳妇丢手艺,文革的浪潮中也出卖了深爱他的两个人,他没有固定的信仰,只求活得好一点。而程蝶衣,为日本人唱戏,和袁老爷鬼混,似乎毫无原则,其实他才是个从一而终的人,就像虞姬,项羽就是她不变的信仰。二人最后一次登台,虞姬的风采一如当年,而霸王却失了霸气。在台上程蝶衣怔怔地重复说“我本是男儿郎,又不是美娇娥”,可这一生都错了。最后程蝶衣自刎于台上,成全了虞姬,成全了自己。

表演艺术家究竟是做“假霸王”还是“真虞姬”?这是一个值得深思的问题。《黑天鹅》中为了把自己逼成一只“黑天鹅”而自残的芭蕾舞演员也向世人展现了“不疯魔不成活”的极致艺术。那么这种极致的艺术会为艺术带来什么?又会为艺术家带来什么呢?这大概就是一个“路漫漫其修远兮”的问题了。

注释:

①蒂里希.系统神学(第一卷)[M].芝加哥大学出版社,1951年版:第14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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