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国妇女选举权档案开发利用的特色分析及启示

黄霄羽 位焕锦 黄敏

摘要：美国国家档案馆为纪念宪法《第十九条修正案》100周年，发起一项为期18个月的全国性倡议，带动各州庆祝妇女选举权。本文分析指出美国妇女选举权档案开发利用的内容特色——主题集中、关注个体和突出人物；方式特色——多媒介、数字化和关联式开发并行，最后总结出对我国的启示——档案开发利用宜主题集中、方式多样、把握时机的持续性。

关键词：美国 妇女选举权 档案利用

Abstract： As part of its celebration of the cen？ tennial year of the passage of the 19th Amend？ ment， the US. National Archives has launched an 18-month national initiative to promote the celebra？ tion of womens suffrage in states. This paper points out the content characteristics of the devel？ opment and access of womens suffrage archives in the United States——centralized subject， atten？ tion to the individual and outstanding figures； and mode characteristics——Multi - media， digitized， and relational development in parallel. Finally， it con？ cludes the inspirations that the archive develop？ ment and utilization should be the subject of con？ centration， diverse ways and grasping the opportu？ nity of continuity for Chinese archive access.

Keyword：U.S.；Womens suffrage；archival ac？ cess

2019年5月，美国国家档案馆以庆祝妇女选举权为主题，把握美国宪法《第十九条修正案》100周年纪念的时机，发起一项为期18个月的全国性倡议，并率先举办固定展“正当的她：美国妇女与投票”和全国巡回展“人民的一半：促进妇女平等”[1]。

全美各州积极响应，以相关档案为基础开展了精彩纷呈的纪念活动，包括：内布拉斯加州的“多丽丝·史蒂文斯（Doris Stevens）事迹重现”[2]；华盛顿哥伦比亚特区档案馆依托档案对有色人种于女权运动的集中讨论[3]；俄亥俄州辛辛那提艺术组织利用档案进行艺术创作庆祝女权选举权的胜利[4]；宾夕法尼亚州展示《第十九条修正案》的原始文件[5]，等等。这些活动既是对妇女选举权的庆祝，也是美国从联邦到各州对妇女选举权相关档案的开发利用。

笔者曾专题研究档案与女性的关联[6]，也曾在2018年国际档案界回眸时揭示档案与女性密切关联的表现[7]。2019年全美各州围绕妇女选举权主题的纪念活动，触发了笔者的研究兴趣，从而拟深度分析美国妇女选举权档案开发利用的特色，总结相应启示供国内档案界参考。

一、美国妇女选举权档案开发利用的内容特色

笔者分析新闻、文献和网络等途径收集的案例，将美国针对妇女选举权档案开发利用的内容特色概括为三点。

（一）聚焦妇女选举权，档案开发利用主题集中

1919年，美国宪法《第十九条修正案》在国会两院通过，到2019年已有百年历史。该修正案规定“合众国公民的选举权，不得因性别缘故，而被合众国或任何一州加以否定或剥夺”，是《联邦宪法》对妇女选举权的立法确认，因此通常被称为“妇女选举权修正案”。可以说，2019年全美上下的纪念活动不是单纯针对一部法案，而是聚焦妇女选举权主题。

各州活动均是聚焦妇女选举权主题进行档案开发利用，有的是用档案呈现妇女选举权运动的时间节点；有的是用档案揭示妇女选举权运动的艰辛历程与困难坎坷；有的是借助档案去讴歌妇女选举权运动参与者的勇敢无畏，角度各异，特色鲜明。

（二）关注个体，档案开发利用注重人性化

据笔者调研，此次纪念活动较多关注妇女选举权运动中涌现的代表人物及其事迹。如国家档案馆关注的是首位当选国会众议员的非裔美国妇女雪莉·奇斯霍尔姆（Shirley Chisholm），她突破了性别歧视，打破了职业生涯的传统障碍，以自身的影响力积极推动妇女选举权运动。为了纪念其贡献，国家档案馆在圆形大厅专门展出其当选时的宣誓文件以及她在“众议院规则委员会”的服务记录[8]。再如国会图书馆网站重点纪念爱丽丝·保罗（Alice Paul）、苏珊·安东尼（Susan B.Anthony）等妇女选举权运动领袖，她们的事迹在该馆网站的“女性投票”专题被重点展出[9]。无论是国家档案馆的实体展览，还是国会图书馆的在线展览，均体现出美国将档案开发利用聚焦点对准妇女选举权运动中的杰出代表，目的是纪念她们的突出貢献，进一步提高大众为妇女选举权而斗争的意识。

一些州的纪念活动另辟蹊径，关注的是妇女选举权运动的平民英雄。以内布拉斯加州为例，档案展览的主题人物是多丽丝·史蒂文斯，她出生于内布拉斯加州奥马哈的普通家庭，曾参加全国妇女党（National Wom？ ans Party）组织，不断为美国妇女选举权斗争。奥马哈档案馆网站展出她的事迹，呼唤寻找奥马哈当地更多像她一样的平民英雄。类似的是，2020年3月，北卡罗来纳州西部的阿什维尔档案馆展出海伦·莫里斯·刘易斯（Helen Morris Lewis）的事迹。该馆通过追踪1894年《阿什维尔每日公报》的系列报道，显示这位平民英雄为争取妇女选举权付出的努力[10]。

从妇女选举权运动的历史进程中选取个体人物作为档案开发利用的对象，凸显了人性化特征：她们无论是知名人士还是普通百姓，都是妇女选举权运动值得纪念或不应遗忘的对象。

（三）突出特定社群，档案开发利用覆盖更广泛的范围

此次纪念活动也关注了推动妇女选举权运动发展的特别社群。社群不仅是指基于地理意义的实体社区和基于互联网的虚拟社群，而且包括所有基于血缘、情感、身份、兴趣乃至经历的共同体。在美国妇女选举权运动中，很多社群均参与其中。

档案开发利用指向的重点社群之一是“有色人种”。他们对实现妇女选举权产生了积极影响。如印第安人对妇女选举权运动的贡献可以追溯至1848年的塞内卡瀑布会议，会议起草的《情感宣言》（Declaration of Sentiments）宣布男女应遵守相同的道德标准，并呼吁妇女享有选举权。以印第安人为代表的“有色人种”社群因缺乏官方档案记录，因此在妇女选举权运动中的贡献容易被低估或忽视。在纪念活动中，华盛顿哥伦比亚特区档案馆重点用档案揭示有色人种对妇女选举权运动的贡献。

档案开发利用指向的重点社群之二是“男性群体”。事实证明，“男性”社群在妇女选举权运动中也做出了重要贡献。国家档案馆在纪念活动中举办了专门的交流会，邀请嘉宾与观众立足馆藏档案集中讨论了男性在妇女选举权运动中的贡献，指出早在20世纪第一个十年就有男性公开表态支持妇女选举权，档案显示1907年美国即成立了妇女选举权的男性联盟，这是让男性团结起来支持妇女选举权的专门组织[11]。

可见，美国在纪念活动中通过突出特定社群的贡献，将妇女选举权档案的开发利用覆盖更广泛的范围，客观还原众多群体在妇女选举权运动中的努力，揭示历史原貌。

二、美国妇女选举权档案开发利用的方式特点

笔者分析新闻、文献和网络等途径收集的案例，将美国针对妇女选举权档案开发利用的方式特点也概括为三点。

（一）运用多媒介手段开发档案，直观呈现运动原貌

首先，借助多种形式展览静态反映妇女选举权运动的原始面貌。

档案展览是此次纪念活动中最常见，也是最主要的开发利用方式。笔者调研发现美国巧妙地运用了各类档案展览，包括固定展、巡回展、专题展、个件展和民间展等多种方式。其中，个件展与民间展颇为新颖，较好地突出了个别珍贵档案的耀目光辉。个件展的典型案例是国家档案馆圆形大厅显示屏上展出宾夕法尼亚州通过《第十九条修正案》的原始文件，此件珍贵档案的展示虽无炫目技巧，只是朴素的存在，但它直击观众人心，富有感染力！民间展的特色在于集中展出富有平民色彩的档案，如加利福尼亚州在各商店橱窗里张贴重印的1911年女性选举权运动海报[12]，也给观众留下深刻印象，还容易引发共鸣！

其次，引入档案音乐剧来艺术重现妇女选举权运动的原始场景。

静态的展品虽在一定程度上可反映历史事件的原貌，却无法生动直观地再现历史场景。美国的纪念活动在档案开发利用中设计了档案音乐剧的新颖方式，将档案记载的历史事实串联起来，通过艺术表演档案，提供情景式事件解读，帮助观众欣赏、了解进而理解档案，铭记历史。典型案例之一是国家档案馆上演的“‘19音乐剧”即直观再现了《第十九条修正案》批准的历程，使观众沉浸其中，深度思考[13]。典型案例之二是俄亥俄州的辛辛那提艺术组织也将妇女选举权运动历史的档案融汇于各类艺术形式去开发和呈现，深受好评。

最后，播放档案纪录片以直观呈现妇女选举权运动的原始进程。

依托檔案创作或播放纪录片较之音乐剧，艺术化效果可能有所减弱，但历史的真实性与厚重感会更加强烈。为此，美国的纪念活动在档案开发利用中也巧妙引入了纪录片的方式。典型案例是国家档案馆创作并播放了20世纪的主题纪录片《无声影片中的妇女参政权论者》和《缄默的女权主义者：美国第一位女导演》，以致敬和纪念妇女选举权运动[14]。直观生动的纪录片可以帮助观众更好地了解妇女选举权运动的原始信息。

（二）运用数字化手段开发档案，以在线方式提供了解运动原貌的便捷途径

用数字化手段开发档案，与档案的线下开发互为补充，这已成为档案开发利用的常见方式。国家档案馆倡议将妇女选举权相关档案进行数字化开发，实践中，各州《第十九条修正案》的批准文件均已进行了数字化。此外，“美国妇女协会档案汇集”截至目前已能在线提供最能代表该组织及其在妇女选举权运动中影响的1，935份数字化档案，并且还在持续添加中。同样，2020年3月，国家档案馆联袂“2020妇女投票百年纪念倡议”，选出与美国妇女史紧密相关的原始影像档案、文献资源、博客文章等公布于后者的网站上[15]。

数字化开发方式为妇女选举权档案的呈现与传播拓宽了渠道，既拓展了受众群体，又便于利用和共享，为了解妇女选举权运动原貌提供了更便捷的途径。

（三）采用延伸方式开发档案，提高开发的广度和深度

档案开发利用的延伸方式，是指档案馆在开发利用档案时，不仅仅着眼于档案本身，还依据档案内容进行延伸，增加开发利用广度，也加强开发利用深度。据笔者调研，国家档案馆的纪念活动有效地运用了延伸方式开发档案，具体表现是举办相关图书分享和推广会。该馆邀请以女性选举权运动为写作主题或是用相关档案作为写作基础的图书作者进行图书分享与推广，如邀请凯瑟琳·马里诺（Katherine M·Marino）分享其图书《美洲女权主义》，展示20世纪上半叶全球女权主义和妇女权利运动的曙光，介绍倡导妇女参政的众多女性的努力；还邀请约翰娜·纽曼（Johanna New？ man）分享其图书《争取妇女投票权的纽约社会名流》，提及男性在妇女选举权运动中所发挥的作用，充实为妇女选举权斗争的群体[16]。

国家档案馆举办图书分享和推广会之所以说是开发档案的延伸方式，是因为该馆用图书分享和推广会来延伸档案馆的主题展览。考虑到档案展览的受众有限，传播范围也有限，基于档案编撰或创作的图书可将档案内容传播至更大范围，毕竟纸质书或电子书比档案原件会有更大的传播面和影响力。典型案例是此次纪念活动中，国家档案馆举办了大型展览《正当的她：美国妇女与选举权》。其中有原始档案记录了为耶鲁大学招收首批女学生而斗争的露西·斯通（Lucy Stone）的事迹。但这件展品并未引起很大关注。后来，国家档案馆邀请安妮·加德纳·珀金斯（Anne Gar？ diner Perkins）为其创作的图书《耶鲁需要妇女》进行分享和推广[17]，该书就是依托档案创作的，内容涉及耶鲁大学首批录取的5名女学生的在校故事。安妮写作之初，缺乏现成材料，只能去耶鲁大学档案馆查阅档案以获取素材。经过该书的分享和推广，国家档案馆提醒读者观看并留意大型展览《正当的她：美国妇女与选举权》中的那份特别展品，从而对妇女选举权运动的相关档案进行了有效的延伸和关联。

三、对我国的启示

整体而言，美国针对妇女选举权运动100周年的纪念活动主题集中，档案开发利用的内容和方式均有特色。笔者提取出美国做法对我国的三点启示。

其一，档案开发的主题宜集中，可采取“小题深挖”思路进行深度开发。挖掘档案内容时要紧紧围绕主题，突出主题，这样方能使内容主题鲜明突出，让用户印象深刻。围绕妇女选举权，美国上至国家档案馆、国会图书馆，下至每个州，都在其纪念活动中体现出对档案的主题挖掘。有的是聚焦人物，有的是突出社群；有的是关注名人，也有的是致敬平民英雄。通过档案开发的集中主题，可将妇女选举权运动方方面面的原始面貌全方位地呈现和还原，尊重历史，引发思考。

其二，档案开发的方式宜丰富，注重关联式开发。美国上下的做法表明，他们对妇女选举权的档案开发采用了多媒介开发、数字化开发和关联式开发方式，尽力贴合用户需求。特别是关联式开发，不仅仅将关注点集中于档案本身，还从档案延伸至与档案相关的其他成果，借助图书分享和推广活动增强档案的社会影响。

其三，档案开发宜把握时机的重复性和持久性，保持热度的持续。2019年美国国家档案馆以庆祝妇女选举权为主题发起的全国纪念倡议为期18个月；其举办的固定展“正当的她：美国妇女与投票”持续时间近21个月。美国之所以开展这么长时间的纪念活动，也是为了保证档案开发的热度和持续性。事实上，美国国家档案馆将每年3月定为“妇女历史月”，每到3月就围绕妇女主题进行档案开发。笔者仅以近三年为例，如2018年是“致敬坚持不懈与歧视妇女行为作斗争的女性”；2019年是“有远见的妇女：和平与非暴力的拥护者”；2020年是“纪念争取妇女选举权的英勇女性”。这样一来，国家档案馆每年3月的主题活动在年度上保持连续性，也保证了档案开发的热度持续。

*本文是北京市社科基金项目“文化惠民导向的档案馆公共服务策略研究”（项目编号18GLB018）的成果。

注释及参考文献：

[1]National Archives Launches Nationwide Initia？ tive in Celebration of WomensSuffrage[EB/OL].[2020- 03- 15].https：//www.prnewswire.com/news- re？ leases/national- archives- launches- nationwide- initia？ tive-in-celebration-of-womens-suffrage-300842752. html.

[2]Hansen： She Picketed， Marched and Helped Win Women the Right to Vote. A Century Later， Omaha has ForgottenHer[EB/OL].[2020- 03- 17].https：//www. omaha.com/archives/hansen- she- picketed- marchedand-helped-win-women-the-right/article_1f9276aa-96ef-512b-9f2f-ece0fc05ab12.html.

[3]Historians： Its Time to Recognize the Contribu？ tion of Women of Color to Suffragist History [EB/OL].[2020- 03- 17].https： //www.omaha. com/news/trend？ ing/historians-it-s-time-to-recognize-the-contribu？ tion-of-women/article_73c27a08-51d6-5b71-b498-8833eeaa1eb9.html.

[4]Cincinnati Arts Organizations Amass 18- Month Celebration Of Womens Suffrage Centennial[EB/OL].[2020- 03- 18].https：//www.prnewswire.com/news- re？ leases/cincinnati-arts-organizations-amass-18-monthcelebration-of-womens-suffrage-centennial-300883566.html.

[5]Historic Womens？Suffrage？Records Will Be Dis？ played on 100th Anniversary of PA Ratification [EB/OL].[2020-03 -18].https：//www.prnewswire.com/news-re？ leases/historic-womens-suffrage-records-will-be-dis？ played- on- 100th- anniversary- of- pa- ratification-300872808.html.

[6]黃霄羽，宋欣.档案关联女性群体——国外妇女选举权新闻分析与启示[J].北京档案，2018（8）：43-46.

[7]黄霄羽.维护记忆突出名人关注女性创新技术警示危机——2018年国际档案界回眸[J].中国档案， 2019（2）：76-79.

[8]First African American Congresswoman Featured at National Archives [EB/OL].[2020- 03- 18].https：// www.archives.gov/news/articles/first-african-americancongresswoman-featured.

[9]Votes for Women [EB/OL].[ 2020-03-18].https：//www.loc.gov/rr/print/list/076_vfw.html.

[10]Asheville Archives： Helen Morris Lewis Fights for Womens Suffrage，1894 [EB/OL].[2020- 03- 23]. https：//mountainx.com/news/asheville-archives-helenmorris-lewis-fights-for-womens-suffrage-1894.

[11]How‘SuffragentsHelped Women Get the Vote [EB/OL]. [ 2020- 03- 23]. https：//www.archives. gov/news/articles/suffragents-helped-get-the-vote.

[12]California Women Suffrage Centennial，A Brief Summary of the 1911 Campaign [EB/OL].[2020- 03-23].https： //www.sos.ca. gov/elections/celebrating - wo？ mens-suffrage/california-women-suffrage-centennial.

[13]The Musical Tells the Story of Woman Suffrage[EB/OL].[2020-03-23].https：//www.archives.gov/ news/articles/19-the-musical.

[14]Double Feature Documentary Screening Hon？ ors Womans Suffrage [EB/OL].[2020-03-23].https：// www.archives.gov/news/articles/woman-suffrage-films.

[15]Womens History [EB/OL].[2020- 03- 23]. https：//www.archives.gov/news/topics/women-history.

[16]The National Archives Celebrates the 19th Amendment[EB/OL].[2020- 03- 23].https：//www.ar？ chives.gov/news/articles/the- national- archives- cele？ brates-the-19th-amendment-1.

[17] Author Discusses Struggles of Ivy League Wom？ en in 1960s[EB/OL].[2020- 03- 23].https：//www.ar？ chives.gov/news/articles/anne- gardiner- perkins- yaleneeds-women-october-8.

作者單位：中国人民大学信息资源管理学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