探析弗兰克·劳埃德·赖特有机建筑思想

赵梓竹 段宁

摘 要：流水别墅坐落在美国匹兹堡市郊区的熊溪河畔，处于宾夕法尼亚的岩崖之中，它是世界最著名的建筑之一，由弗兰克·劳埃德·赖特（Frank Lloyd Wright）在1934年设计建造而成。流水别墅作为赖特的成名之作，确切诠释了赖特所主张的有机建筑理论，在现代建筑历史上添上了浓墨重彩的一笔。流水别墅共有三层，面积约为380平方米，由许多天然的材质搭配人工建造方法结合而成，在一定程度上革新了当时的建筑技艺和建筑样式。流水别墅概括了赖特的有机哲学，他把建筑放置在溪流之上的做法营造了一种动静结合的空间氛围，这种既有空间维度，又有时间维度的作品在当时产生了极大的影响和变革。

关键词：有机建筑;空间;流水别墅;赖特;弗兰克·劳埃德·赖特

一、20世纪建筑设计大师——赖特

（一）赖特其人

弗兰克·劳埃德·赖特生于1867年6月8日，出生在美国威斯康星州的Richland  Center，成年后的赖特开始攻读建筑专业，在威斯康辛大学接受三年的建筑制图训练后，因其出色的制图能力，被路易斯·沙利文（Louis Sullivan）看重，顺利进入了沙利文的事务所，并在其手下工作了六年之余。而赖特日后的有机建筑理论，特别是将建筑看成是有机的生命体观念，都深受沙利文的影响，这是他建筑设计生涯的第一阶段。

由于后期赖特与沙利文设计观念的不同，赖特最终离开沙利文并且建立了自己的工作室。1900-1910年，赖特迎来了自己的第一个事业高峰期，他在不断试验和尝试的过程中，逐渐清晰并创造了他的“草原式住宅”。他在他的设计中力求体现一种自然感，所以他的建筑大多是一种以自然为主题的建筑，尤其是他在1909年设计并完工的罗比住宅（Robie House），是赖特的第一个杰出作品。

罗比住宅创造性地营造了数个巨大的挑台，挑台与地面呈现平行的状态，这种结构形成了一种十分有趣的建筑形式，且建筑外立面与地面呈现一种较为合理的关系，加之住宅建筑的高度较矮，这种水平切割的关系就更加明确了。这种关系就犹如在低矮的草原上放置了一块木板那样自然。尽管这种建筑风格并不能够应用于美国多变的地形，但是这种独特的草原风格与美国中西部的地景完美地结合在了一起，这正是一种有机建筑理论在实践中的完美呈现。

在赖特的建筑生涯中，他力图想要为形式附着一个生命，正如同生命是有形式的，他所提倡的有机建筑也是從自然中汲取灵感，抽离自然与乡村中的核心元素进行多维度的组合。这种建筑思想本身就是一种哲学理念，也是对自己内心深处情感的展现，他的建筑让没有文化根基的美国找到了自己的风格趋向，也为世界建筑史提供了更多的可能性。

自1776年建立之日起，美国就缺少其本民族的文化根基，因此美国的建筑风格深受欧洲各个国家的影响，尤其是英国的安妮女王的风格在18世纪初流行，并且传入美国。在当时，美国的大量住宅建筑都沿用此风格，所以美国在外来风格的影响下难以确定自己的建筑风格基调。直到20世纪20年代，美国的市场经济和商品经济发展达到顶峰，在这样的条件下，装饰艺术运动很快就从欧洲传入美国并在美国得到了蓬勃的发展。

此外，装饰艺术风格的杂糅也为美国风格产出了不少的可借鉴形态。现代主义几乎与装饰艺术运动同时诞生并发展，现代主义为装饰艺术运动提供了大量的理论支持。现代主义对工业的完全利用使大批量的机械化构件与新型材料得以在建筑理论上获得新的结合点，这为赖特的有机建筑风格提供了最核心的理论支撑，也使得赖特能够在这些风格当中汲取灵感，从而进一步探索他理想中的美国风格。

（二）赖特的“草原式住宅”

赖特于1900年前后设计了大量的住宅建筑，这些建筑大部分都位于美国的中西部草原地区。在有机建筑理念的驱使下，赖特力求设计出一种能够反映建筑和环境关系的客观载体。因此“草原式风格”应运而生。他设计的建筑常常利用水平方向的屋顶和垂直方向的烟囱，将不同层面的结构舒展有紧密地结合在了一起，建筑以红砖与木质结构为主，以充分表现其材料的天然性。他拒绝对材料本身进行虚饰，既具有美国建筑的传统风格，又符合美国中西部草原地带的地理和人文特点。

二、赖特的有机建筑思想

（一）赖特的自然观

赖特本人对自然有一种特殊的情感，他对于城市中充斥着机械与浮躁的人工环境十分厌恶。他认为建筑应该由自然而生并依附于自然，并且友好地与自然相互沟通。赖特这种自然观源于其从小就生长在威斯康辛州峡谷的自然环境之中，在农场体验过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的生活形式，他曾深深感受过大地带来的最本真的温度，感悟到了潜藏在四季当中的生命的轮回和流动的生命体。他这种对自然的依恋和对乡村的眷恋，使他自小就形成了一种独特的自然观。此后，在他的学习生涯中，他深受中国古代哲学家老子的影响，常引用《道德经》中“凿户牖以为室，当其无， 有室之用”来阐述他的空间概念。他的这种人与自然的观点与“天人合一”思想具有殊途同归的同质性内容。

“大自然为建筑的主题，为设计提供素材，我们今天所知的建筑正源于此，自然的启示是汲取不尽的，对于建筑师来说没有比自然规律更丰富更有启示的美学源泉。”他的这种对自然的观点，从精神上体现了他留恋农业文明的精华和向往恬静、和平的生活环境。他的这种观点与埃比尼泽·霍华德（Ebenezer Howard）是一致的，在《明日的田园城市》（Garden Cities of To-morrow）中，霍华德曾阐述过与赖特相似的自然观点。赖特的自然观为他日后“草原式住宅”风格和有机建筑理论提供了理论支持。

（二）赖特与有机建筑

赖特在20世纪初经过一系列的实践与理论研究形成了其独特的建筑风格，并因地制宜地确认每一栋建筑最适合的地理位置与天然场所，其结果是他设计的建筑仿佛是从它所在的地面生长出来一般，这个理论就是有机建筑。赖特在这个基础上提出了六个原则：一是简练应该是艺术性的检验标准;二是建筑风格应该像人类一样多种多样;三是建筑应该与它的环境相协调，他说，“建筑应该看起来是从它所在的位置生长出来的一样，并且与周围的环境和谐一致”;四是建筑的色彩应该和它所在的环境一致，应该从环境中汲取建筑色彩;五是建筑材料的本质性表达;六是建筑中精神的统一和完整性。“有机”这个词汇其主要含义是具有创造力的而不是抄袭的，是内在的而不是外在的，是自然的而不是矫揉造作的，它是一种动态的过程，具有流动性与生命力，能够在不同的环境中得以很好适应与演化。赖特于1901年发表了《机器的艺术与工艺》 （The Artand Craft of the Machine），并提出有机建筑这一概念。此后，他的全部实践与理论都以此为核心。

三、赖特的流水别墅

（一）流水别墅

流水别墅是赖特有机建筑理论的集大成之作，这座别墅最显著的特征是它位于一条潺潺小溪之上，赖特在这个作品上真正实现了“方山之宅”（House on the mesa），建筑的楼板悬空于自然山石之中，每一层几乎都是一个完整的空间，巨大的悬空层与下面的水池用小梯连接，窗台与天棚之间则是一块金属窗框的大玻璃，因此虚实对比十分强烈。赖特的这个作品的设计灵感很可能是源于他在1916年至1922年期间在日本学习了“过渡空间”这一理论。在日本，赖特了解到了人工建筑物的规律性与自然景观的不规则性之间的巧妙处理与相互契合，这与他在流水别墅中场地的处理手法十分相似。此外，日本禅宗的枯山水与规整的建筑物之间往往由不规则的树木进行连接与过渡，日本的这种设计手法就像是在两个主题物之间营造一种就像薄雾屏风一样，既区分又使两者交融，具有一种独特的场所美感。流水别墅正如同横跨熊奔溪的一座无法到达对岸的桥，也正如峡谷中留存的一缕薄雾，建筑与它在的场所共同营造出了一种如诗如画的风景。日本的许多茶室都喜建立在水面之上，这种挑空的结构很大程度上给了赖特以灵感。流水别墅作为赖特最著名的作品，在建筑史上具有獨特的地位和价值。

（二）流水别墅的影响与意义

流水别墅最大的特点在其建筑对内在环境和外在环境的有机结合，产生了一种“道法自然”之感，具有老子哲学式的灵动、纯粹，使人感到亲和而又具有艺术性的深度。流水别墅在处理建筑与环境的关系上提出了有力的解决方法，人和环境永远都存在着相互渗透相互适应的过程，通过一定的手法可以使人与环境变得和谐，从而满足人的需求，而流水别墅在它独特的建筑语言下，通过对场地的理解与尊重，在不破坏其所处的自然风貌下，将建筑结构横跨在流水瀑布之上，体现出了人对于生活的激情与浪漫。在材料上，流水别墅尽可能地表现材料的真实性，不加以虚饰，营造了一种朴素、天然的装饰风格，区别于现代主义简单、空洞、冷漠的几何形态。流水别墅在形式与功能上并没有局限或放大某一个部分，而是将形式与功能置于一个相互互补的状态，根据实际需要，形式甚至可以超越功能。

四、结语

赖特的流水别墅是一件不朽的建筑作品，这个建筑较为系统地阐述了有机建筑理论，且建筑不再是被简单地、粗暴地安置在场地上，而是创造了一种从建筑所处的环境中自然得如同植物一般生长出来的形式，并且各种材料都发挥其独特的作用，本土材料的使用使建筑能够更好地与环境对话。虽然这种建筑理论带有一定的浪漫和乌托邦的色彩，但是其进步意义十分明显。在当代社会，针对环境的恶化与地域性文化的逐步丧失，流水别墅的这种有机建筑理论是解决这些问题的灵丹妙药，也值得笔者去进一步深入研究。

参考文献：

[1]赖特.建筑之梦[M].济南：山东画报出版社，2011.

[2]曾波.赖特有机建筑思想的内涵与外延研究[D].天津大学，2014.

[3]刘锦辉，赖特，杨鹏.一部自传：弗兰克·劳埃德·赖特[J].建筑创作，2018（4）.

[4]霍华德.明日的田园城市[M].北京：商务印书馆，2017.

作者单位：

赵梓竹，上海大学。

段宁，浙江理工大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