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调能效虚标为何屡禁不止？

张一迪

4月10日，浙江省宁波市市场监督管理局公布行政处罚决定书显示，标识能效等级为2级的型号“KFR-35GOW/ZC+2”奥克斯空调，经检测实际能效等级为3级。因实际能效与能源效率标识上的信息不符，宁波市市场监督管理局对奥克斯空调作出“责令改正”和“罚款10万元”的处罚决定。

奥克斯随后发布公开致歉声明，表示服从处罚决定，并承诺将为购买了问题产品的消费者予以1000元/套的经济补偿，并对问题批次空调的全免费包修期延长至10年。

十万元处罚力度过轻？

奥克斯被罚源起格力的一次公开“打报告”。2019年6月，格力电器在其官方微博上发布《关于奥克斯空调股份有限公司生产销售不合格空调产品的举报信》，称奥克斯部分型号的空调产品与其宣传、标称的能效值差距较大。奥克斯随后发表声明还击，直指格力“采用诋毁手段，属于明显的不正当竞争行为”，并贴出某公司市场监测数据表明奥克斯正值销售大幅上涨时期，而格力正处销售滑坡的窘境。

举报事件一出立刻引起社会的广泛关注，有网友为支持格力，集结力量在线上不断反映，董明珠也曾多次在公共场合喊话，不过也有很多人质疑格力举报的正当性。

然而处罚结果一出，让众多关注者大跌眼镜，10万元的处罚被质疑过低、过轻。有人认为，因为对奥克斯的处罚力度太过绵软，所以才会导致空调产品能效虚标的问题屡禁不止，更有网友直呼这根本是在“鼓励造假”。

家电资深观察人士刘步尘在接受《中国电子报》记者采访时表示，罚款标准应基于“能效虚标产品数量、售卖数量、获得不当利益”三项指标进行综合核算得出。

品牌信誉或严重受损

近年，家电市场线上和线下渠道融合發展趋势明显，线上销量占比逐渐向线下靠拢，奥克斯正是把握了电商渠道不断释放的红利，开始不断搅动格力、美的、海尔三大品牌“垄断”空调市场的格局。

2019年初奥克斯董事长郑坚江透露，自2011年奥克斯确定电商战略，6年来奥克斯空调电商销售增长近56倍。有数据显示，在2018年618大促首日，奥克斯在天猫、京东、苏宁三大平台空调品类销售榜位居第一。

不过空调整体市场并不好过。中国电子信息产业发展研究院发布的《2019年中国家电行业年度报告》显示，2019年空调整体市场零售额为1309亿元，同比下降95%，空调市场已连续三年低迷。

空调市场表现疲软，加上奥克斯借助线上一路高歌猛进，双重压力下，“老大哥”格力终于开始主动出击，由此开始了历时10个月的“打假”持久战。目前处罚结果已经公示，这场格力和奥克斯之间的对决暂时拉下帷幕，有人认为是格力打了胜仗，然而10万元的罚款金额与奥克斯的营收能力相比确实不值一提。

据了解，相关部门对奥克斯开出十万元罚单依据的是《中华人民共和国节约能源法（2018修正）》第七十三条规定，即伪造、冒用能源效率标识或者利用能源效率标识进行虚假宣传的，由市场监督管理部门责令改正，处五万元以上十万元以下罚款。

不过也有业内专家指出，奥克斯涉嫌欺骗和误导消费者，甚至对同行构成了不正当竞争关系。

根据《中华人民共和国反不正当竞争法（2019修正）》第八条规定，经营者不得对其商品的性能、功能、质量、销售状况、用户评价、曾获荣誉等作虚假或者引入误解的商业宣传，欺骗、误导消费者。

该法第二十条显示，经营者一旦有违反“第八条规定”的行为，监督检查部门应责令其停止违法行为，处20万元以上100万元以下的罚款;情节严重的，处100万元以上200万元以下的罚款，甚至可以吊销其营业执照。

从罚款数额上来看，相关部门对于奥克斯的惩戒力度值得商榷，不过此次事件确实引起了不少业内人士和消费者的高度关注。

“虽然罚款轻微，但奥克斯为造假付出的代价仍然是很大的。”刘步尘向记者指出，一是奥克斯品牌形象严重受损，信誉降低;二是其市场销售将会受阻，预计销量将出现明显下滑;三是奥克斯将对购买问题产品的消费者进行赔付，这也将对其收益造成不小的影响。

能效虚标因何屡禁不止？

此次被处罚款，已不是奥克斯第一次在产品能效上“摔跤”。据了解，早在2018年就有消费者曝光，新购人的奥克斯空调经测试后的输入功率值比能效标识功率值高了25W。2019年3月，奥克斯空调因能耗问题被沙特政府列入“黑名单”。2019年12月，奥克斯电磁灶产品“℃E2002D”经上海市市场监督管理局检验被曝能效等级不合格。

在空调行业，奥克斯并非是能效虚标的个例。

业内专家指出，能效虚标问题是较长时间以来空调行业存在的普遍性问题之一，不合理也不合法。能效虚标能给企业带来怎样的好处？一是风险低、利润高，节能补贴政策下，节能型空调产品可以获得高额补贴。二是很多企业为了控制成本，存在偷工减料的问题，而国家标准中又没有严格要求每台产品必须经过检测，因而造成产品质量无法保障的漏洞。三是家电能效标识仅是实验室测算出的理想参数，很容易被厂家美化。

去年格力举报奥克斯的事件发生时，智愚咨询创始人、总经理魏军曾向《中国电子报》记者指出，杜绝能效虚标这一现象可从三个层面进行：一是从国家层面加大监管和惩罚力度，提高企业违法成本;二是从企业层面上加强自律，严保产品质量;三是企业之间要相互监督约束，最终形成纵向和横向的立体又健全的监督系统。

在政策层面上，针对空调行业能效虚标泛滥问题的相关规定将陆续出台，空调产品的能效标准也将迎来新一轮提升。

2019年5月，国家市场监督管理总局等三部门联合下发《关于加强能效水效标识监督检查工作的通知》。同年6月，国家发改委、工信部等七部委联合发布了《绿色高效制冷行动方案》，要求在三年内将空调能效提高30%，而且要求严打能效虚标问题，鼓励企业互查。

“史上最严”的空调新能效标准也将于2020年7月1日正式实施，总共分为五级，新增“一级能效标准”。“变频三级”和“定频一级”都被降为“四级非节能产品”;“定频空调二级”被降为五级，即“市场准人级”;“定频三级”不再符合新国标，即将被淘汰。

中国家用电器协会哥理事长王雷公开表示，我国的“能效新标准入要求”已达到或超过发达国家要求，“一级能效要求”已处于国际先进水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