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年帝乡:霸气且温柔
2020-05-27罗米
罗米
徐州虽然行事极其低调,却总逃不过网友们的“羡慕嫉妒恨”,因为它是全国唯一一个既能享受江浙沪包邮,又能在冬天享受暖气的地方。
不过,暖气和包邮对于徐州真是小儿科,要知道在历史上,这里可是名副其实的“帝王之乡”,九个王朝的开国君主都是徐州人。
“帝乡”到底有啥过人之处?
低调与高光
徐州古称彭城,作为帝乡,最著名的“老乡”自然是布衣天子刘邦,不过在刘邦迎来他的人生巅峰之前,徐州就先迎来了它的高光时刻——项羽灭秦之后将这里选为国都,在此自称西楚霸王。
对于徐州来说,这个高光时刻来得略显意外了,虽然这里交通便利,历来是兵家必争之地,不过比起有险可据的关中,这里四通八达的交通对于帝都而言其安全性就略显不足了。
但是,徐州中选却是因为它有一张强大的感情牌——这里也是项羽的故乡(准确来说,项羽的出生地其实在紧邻徐州的宿迁)。用项羽自己的话来解释,他执意在此定都的原因正是“富贵不归故乡,如衣绣夜行,谁知之者”。徐州一定想不到,这个霸气的男子竟然因为浓郁的乡情,突然把自己推到了历史的前台。
就这样,徐州的地位显得更加微妙,一面是霸王的新都,一面是汉王的故里。在公元前205年,这里爆发了一场彭城之战,它见证了刘邦自起兵以来的最大惨败,也见证了霸王全部的威猛和果敢。
彭城特殊的地理位置造就了这里特殊的文化性格,它带有一种奇异的丰富性和复杂性:中原、齐鲁、江淮、吴越和楚文化在长期的历史过程当中碰撞交汇于此,项羽将这种文化中的刚猛、浪漫和深情演绎到了极致,而刘邦则展现了这里的理性、敦厚、雄健和机敏。
不过,刘邦在家乡父老面前并没有什么“偶像包袱”,他原本就是个无所事事的闲散青年,没几个人瞧得起,所以败就败了,收拾好残局再等机会吧,这一点与项羽截然不同。
几年之后楚汉局势逆转,项羽被围垓下,自刎乌江,至死不愿逃回故地重振旗鼓,其原因是无颜再见江东父老。人们大概有点意外,这个一生都活得满堂轰响的霸王心底竟然还有这样的牵绊。到底是什么样的故乡,会成为这个勇力拔山豪情盖世男子心里的软肋?
我们真应该好好再看一眼彭城!
彭城特殊的地理位置造就了这里特殊的文化性格,它带有一种奇异的丰富性和复杂性:中原、齐鲁、江淮、吴越和楚文化在长期的历史过程当中碰撞交汇于此,项羽将这种文化中的刚猛、浪漫和深情演绎到了极致,而刘邦则展现了这里的理性、敦厚、雄健和机敏。
不过,到底是出自相同的文化背景,刘项二人的内在气质却又显现出同根同源的特性。
项羽那首悲壮决绝的《垓下曲》将悲剧美感推向了极致,而刘邦则用他的《大风歌》诠释了慷慨苍凉。
“大风起兮云飞扬,威加海内兮归故乡,安得猛士兮守四方!”这是刘邦平定黥布后还朝路过沛县时所作,吟到末了,他也同样感怀泣下。他的心里,也未曾放下过故乡啊!
尊贵无比楚王陵
怀着对故乡特殊的情感,刘邦虽然定都长安,但把老家封给了自己最亲近的弟弟,封号为楚王,于是徐州留下了多座楚王大墓,墓主人留下来的那些隆重华贵的陪葬品让世人对汉代的技艺之高明、生活之奢侈有了最真切的认识和由衷的感叹。
楚王墓中出土国宝最多的是狮子山楚王墓,数量惊人的兵马俑渲染着墓主人的豪门身世,金缕玉衣则包裹着他希求不腐的尸身。金缕玉衣是汉代最高规格的殓服,而狮子山大墓里的这件则是所有出土的玉衣当中年代最早、玉片最多、玉质最好、制作工艺最精的一件。
江苏省徐州市丰县,汉皇祖陵刘邦雕塑
与玉衣配套的还有玉枕、玉面罩、玉塞、玉握等等,甚至还有原长近3米,宽高都超过1米的豪华玉棺,棺上用2095块来自和田的碧玉、白玉片镶贴,尊贵得无以复加。大量的玉璧、玉璜和玉佩以及成套的玉剑饰象征着墓主人尊贵的身份,华美的玉酒卮、玉杯、玉带钩、玉镇渲染着墓主人的豪华生活。
迄今为止,全国发掘的汉代大墓数量不少,狮子山汉墓中出土的国宝无论是数量还是品质都首屈一指,这是作为汉高祖故乡的楚国特有的荣耀。
在徐州所有的出土楚王墓葬玉器当中,龙纹的设计格外雄奇新颖,尤其是狮子山楚墓中的一件龙形玉佩,龙身弯成饱满的S形,从头部舒展开的鬣毛向上下卷曲,锐利的龙爪收在身体两侧,龙身通体装饰着小涡纹,则像是排列齐整的龙鳞了。
这条龙昂首张嘴作蓄势待发状,神情中还带着一股倔强的野性。这样的姿态在整个古代玉龙的造型中也极为少见。
有意思的是,它的主人竟然被考证为第三代楚王刘戊——汉代七国之乱的积极参与者。高祖刘邦一定没料到,对家乡楚地特别的厚待却让楚国坐大,获得“以下犯上”的机会。
不过,他似乎应该想到,这里自古就激荡着扫平天下的壮志。
传奇在延续
东汉末年,群雄并起,最终瓜分汉室天下的曹操和孙权竟然都是徐州人。
曹操出生于安徽,可他的先祖曹参是刘邦的老部下,自然也就成了祖籍徐州人氏;孙权是土生土长的徐州人;匡扶汉室的刘备自然可以不客气地把自己的血统直溯高祖,那么他也早就带上了徐州的基因。
想不到吧,漢代的开头和结局都与徐州有这样的渊源,而徐州的英雄们似乎也总是愿意结伴登场。因为英雄之间的龙争虎斗和惺惺相惜,楚汉相争也罢、三国鼎立也罢,都显得分外精彩。
到了后世,还有数位开国帝王诞生于徐州,在他们登上天子宝座的道路上,必然少不了一众枭勇之士和一番血腥杀伐,以至于宋代大文人苏东坡调任徐州时在《上皇帝书》中说此地“凶桀之气,积以成俗”。这当然不是徐州的错,历史上这么多的狠角色在此来来去去,早已司空见惯的徐州当然也就格外强悍。
苏轼在徐州为政的时间很短,他离去时或许对这里改变了看法,一首《江城子·别徐州》显得婉约非常。
“天涯流落思无穷,既相逢,却匆匆。携手佳人,和泪折残红。为问东风余几许?春纵在,与谁同?隋堤三月水溶溶。背归鸿,去吴中。回首彭城,清泗与淮通。欲寄相思千点泪,流不到,楚江东。”
如果只看这一阙别词,谁也料不到词中这个令人难舍的温柔彭城,竟然是那个霸气狠勇的千年帝乡。
不过,这样的形象,徐州应该也是不反对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