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唯灵论批判思想研究

2020-05-26郭晨利

青年生活 2020年10期

郭晨利

摘要:唯灵论是一种主张灵魂或抽象精神是世界本原或主宰的宗教世界观。马克思以实证哲学批判社会的视域,彰显实证哲学改造不合理世界特质的同时,揭露了唯灵论“抽象”背   后所隐藏的现实的物质关系问题,以期颠覆资本主义社会“唯灵论”的本性,在自由联合劳动的基础上实现每个人自由而全面发展的共产主义社会。

关键词:唯灵论;实证哲学;联合劳动;共产主义社会

唯灵论是一种主张灵魂或抽象精神是世界本原或主宰的宗教世界观。马克思以实证哲学批判社会的视域,彰显实证哲学改造不合理世界特质的同时,揭露了唯灵论“抽象”背后所隐藏的现实的物质关系问题,以期颠覆资本主义社会“唯灵论”的本性,在自由联合劳动的基础上实现每个人自由而全面发展的共产主义社会。

一、作为解释世界的唯灵论

通常来讲,唯灵论首先是一种主张灵魂或抽象精神是世界的本原或主宰的宗教世界观。宗教作为唯灵论与形而上学有着密切的关系。马克思用“唯灵论”一词来意指资本主义是抽象的世界,抽象的精神原则能动地支配着一切、创造着一切,使得资本主义社会的一切都具有了“灵性”。

康德与黑格尔对形而上学的内涵与外延都作了界说。康德在《纯粹理性批判》中指出:“玄学之全部体系由四种主要部分所成:(一)本体论;(二)合理的自然学;(三)合理的宇宙論;(四)合理的神学。其第二部分,即由纯粹理性所发展之自然学说,包含二分科,即合理的物理学(physicarationalis)及合理的心理学(psychologiarationalis)”[1] 黑格尔在《小逻辑》中沿袭了康德的概括并对各部分所探讨的内容作了界说。他讲道:“形而上学的第一部分是本体论,即关于本质的抽象规定的学说。” “形而上学的第二部分是理性心理学或灵魂学,它研究灵魂的形而上学的本性,亦即把精神当做一个实物去研究。” “形而上学的第三部分是宇宙论,探讨世界,世界的偶然性、必然性、永恒性、在时空中的限制, 世界在变化中的形式的规律,以及人类的自由和恶的起源。” “形而上学的第四部分是自然的或理性的神学,它研究上帝的概念或上帝存在的可能性,上帝存在的证明和上帝的特性。”[2] 对于唯灵论形而上学的本质,马克思在《神圣家族》里曾指出:“这种形而上学将永远屈服于现在为思辨本身的活动所完善化并和人道主义相吻合的唯物主义。费尔巴哈在理论方面体现了和人道主义相吻合的唯物主义。”[3] 因此,当实证科学“开始把人们的全部注意力集中在人自己身上的时候,形而上学的全部财富只剩下想象的本质和神灵的事物了”。[3]即是说,形而上学在本质上就是唯灵论。在马克思看来,形而上学因理性先于实践,并具有统摄物质世界能动性的特性而彰显了其唯灵论的实质。在《关于费尔巴哈的提纲》的第一条中,马克思在批判费尔巴哈的直观唯物主义、确立实践的唯物主义的过程中佐证了以费尔巴哈为代表的旧唯物主义与唯心主义都不能从“社会生活在本质上是实践的”这一唯物史观的根本主张出发去把握社会生活与社会意识的关系问题。故而,以费尔巴哈为代表的旧唯物主义与唯心主义都只能解释世界而不能去改造世界。后者甚至是以思想、意识为出发点,囿于形而上学的藩篱,理性化信仰而不能依据现存社会的不合理去加以改造。

二、作为改造世界的实证哲学

费尔巴哈对黑格尔思辨哲学的批判以及自己的新哲学的主张为马克思批判以黑格尔为代表的形而上学提供了方法论前提。马克思批判黑格尔的“思辨哲学”,在方法论上首先是借助费尔巴哈的“直观”唯物主义对人的“感性”存在的推崇 和对人的自我异化的神圣形象(宗教神学)本质的揭露这一做法。但马克思更为彻底的是,他用人的“感性活动”来代替费尔巴哈的人的“感性直观”,其最终 的目的是要终结西方近代哲学,特别是费尔巴哈的人本主义哲学的“形而上学”。受费尔巴哈的影响,

首先,马克思认为,唯灵论不仅把现实世界抽象化,认为抽象的精神原则统治着世界,而且把精神原则作为主体能动化,认为精神主体在世界上进行着统治。在《哲学的贫困》中,马克思深刻地揭露了黑格尔“思辨的原罪”(概念自我阐释的方法)的实质:“正如我们通过抽象把一切事物变成逻辑范畴一样,我们只要抽去各种各样的运动的一切特征,就可得到抽象形态的运动,纯粹形式上的运动,运动的纯粹逻辑公式。既然我们把逻辑范畴看做一切事物的实体,那末也就不能设想,我们在运动的逻辑公式中已找到一种绝对的方法,它不仅说明每一个事物,而且本身就包含每个事物的运动。”[4]。在德国,黑格尔逝世后,诸如施蒂纳等青年黑格尔分子脱离现实的人的生存实践活动来思辨出关于“一般人”、“人的本性”或“人的本质”的抽象规定,并把这些抽象规定作为独立的东西去支配世界,以此来解释社会。对于这种唯心主义的历史观,马克思在《德意志意识形态》中作了专门的批判,指出:“意识在任何时候都只能是被意识到了的存在,而人们的存在就是他们的现实生活过程。”[5] 马克思在这里非常明确地指出,如果脱离了人们的现实的生存实践活动,观念和思想不仅失去了根基,而且会被思辨的思想家们变成一种抽象的逻辑规定而去解释历史, 因而在社会历史领域内便会显露出唯心主义。由上观之,马克思的实证哲学是在同形而上学的唯灵论立场的斗争中成长起来的。在《神圣家族》中,马克思批判传统形而上学把现实归结为思想的唯灵论立场,认为“仅仅在思想中站起来”是不行的,真正的反对旧世界的斗争是必须改造现实。

其次,马克思认为,唯灵论把精神原则等同于虚幻的社会普遍利益,用虚幻的社会的普遍利益去掩盖个体的私人利益。恩格斯在 1844 年 1-2 月间撰写的《英国状况——十八世纪》中讲道:“德国人认定唯灵论是绝对有根据的,因此竭力在宗教方面,后来在哲学方面阐明人类的普遍利益。”[6] 在马克思看来,在私有制条件下,不存在所谓人类的普遍利益,或者说普遍利益是虚幻的,有的只是个体的特殊利益。如果说有所谓的普遍利益,它也只是在市民社会成员之间基于自由与平等的商品交换原则,在商品交换者之间为了彼此满足对方的需要而产生的所谓的共同发财致富的利益。所以,马克思一再强调要区分资产阶级社会的观念形态与现实形态,观念形态就是人的所谓的普遍自由与平等的原则,这是唯灵论的,而现实形态就是资本与雇佣劳动之间的对立。

马克思的实证哲学的根本任务就是要剥离这种用“绝对的”思想方法来虚构出关于社会关系的“幻想”,而马克思的唯灵论批判思想正是在这种“剥离幻想” 的意义上成为一种社会批判方法。在其博士论文中,马克思对宗教的批判是这种“剥离幻想”的开端。在《<黑格尔法哲学批判>导言》讲道:“真理的彼岸世界消逝以后,历史的任务就是确立此岸世界的真理。人的自我异化的神圣形象被揭穿以后,揭露具有非神圣形象的自我异化,就成了为历史服务的哲学的迫切任务。于是,对天国的批判变成对尘世的批判,对宗教的批判变成对法的批判,对神学的批判变成对政治的批判。”[6]宗教的批判使得马克思认识到现实社会处处被抽象的、虚幻的意识所支配,在政治领域里,它表现为政治唯灵论;在经济领域里,它表现为经济唯灵论。因此,在马克思的政治哲学的视野中,政治国家唯灵论与经济唯灵论构成了自由主义在实践中的两个不可或缺的部分,他对自由主义的批判正是着眼于这两个方面的批判,而这又是以对宗教唯灵论的批判为前提的。这也是马克思对宗教唯灵论批判所隐含的一种对社会批判方法。在马克思看来,宗教作为现实世界的精神支柱,它以抽象概念方式来把握把现实世界,使得整个现实世界受着具有“灵性”的抽象观念的支配。因此,不仅政治国家受着脱离现实的抽象的政治信念的支配而具有唯灵论本性,而且作为政治国家基础的私有财 产从精神的“他物”中抽象自己本身而成为“抽象的唯物主义”之后也具有了“抽象的唯灵论”[6]特征,最终演变成为人们对它顶礼膜拜的“金钱拜物教”。

三、马克思唯灵论的批判所指

马克思对宗教唯灵论、政治唯灵论以及经济唯灵论的批判,其意图在于颠覆用抽象的观念来解释资本主义世界并把资本主义永恒化的神话,并力图促使无产者在反对资本统治的过程中形成为一个整体的阶级与阶级意识,不为抽象的公平、正义、自由与平等的权利等抽象的观念所支配,也不为眼前的现实利益所蒙蔽,以推翻资本的统治,并在自由联合劳动的基础上实现每个人自由而全面的发展。

首先,指向颠覆资本主义永恒的神话。马克思认为,资本主义生产方式所支配的自然与人本身的关系被异化和物化,在《1844 年经济学哲学手稿》中指出:“物的世界的增值同人的世界的贬值成正比。”[6] 就此而言,马克思的哲学使命在于使世界革命化,从根本上改变自然与人本身被资产阶级私有制所主导下的工具理性支配的命运,实现人与自然、人與人关系的和解,其最终目的就是实现人的价值理性,即每个人自由而全面的发展。在《共产党宣言》中,马克思强调:“无产者只有废除自己的现存的占有方式,从而废除全部现存的占有方式,才能取得社会生产力。无产者没有什么自己的东西必须加以保护,他们必须摧毁至今保护和保障私有财产的一切。”[5] 在唯物史观的及阐明剩余价值理论两大基石的指导下,马克思揭示了资本主义生产方式是建立在资本对劳动所创造的剩余价值无偿占有的基础上,因而,资本在增殖的同时伴随的是劳动者的贫困与生存的片面化。这即是说,不否定资本主义的生产方式,社会生产力的进一步发展与人的发展就会受到限制,马克思对资本主义的批判,无非就是要推翻资本主义永恒的神话,把资本主义看作是人类社会历史发展过程中的一个具有特殊性的阶段,唯有如此,共产主义代替资本主义才具有一种历史的必然性。

其次,指向力促无产阶级整体的阶级意识的形成。启蒙运动发生后,迎来“理性时代”。理性及其所发现的自由、平等、人权原则逐渐成为一种权力话语,成为衡量一切的标尺。理论理性在必然领域为自然立法。人作为现象界中的一员,必须服从必然的自然法则,因而是不自由的。实践理性在自由领域为理性自身立法。于是,人作为现象界中的一员,必须服从必然的自然法则,因而是不自由的。实践理性是自由的领域,其功能是为理性自身立法。人作为有限的理性存在,可以遵从理性自身的法则而自由的行动。换句话说,由于人终其一生都生活在自然界之中,所以他始终都不得不服从必然的自然法则的制约,而只有当他克服了感觉欲望的限制,完全按照理性的法则行动的时候,理性法则才能发生作用。启蒙工具理性的后果是,就人与自然的关系来讲,在技术的工具理性的支配下,人们极尽其能地控制并利用自然,人与自然的关系异化。这就是以自由、平等、人权为原则的启蒙运动的价值理性在实践中所导致的后果。因而,在马克思看来,纯政治革命,即资产阶级政治解放,是资产阶级从自己的特殊地位出发所从事的社会的普遍解放。也就是说,资产阶级作为市民社会的阶级,它并不能够真正担当起人类解放的历史重任,因为这个阶级不具有普遍解放的需要和能力,它只是着眼于自身的特殊利益而从事社会解放。那么,与资产阶级对立的作为不占有私有财产的非市民社会的等级的无产阶级就能够成为人类解放的总代表。在马克思那里,人类解放就是作为头脑的哲学与作为心脏的无产阶级的结合的产物,是世界历史的真正完成。这就意味着,无产阶级必须具有整体的阶级意识,自觉地意识到自身的解放所应具有的根本的意识诉求,即消灭资本主义生产资料私有制以及与作为此后果的无产阶级的阶级存在。这就是马克思所强调的“哲学不消灭无产阶级,就不能成为现实;无产阶级不把哲学变成现实,就不可能消灭自身”的根本含义。

再次,指向在自由联合劳动的基础上实现人的真正的本质。马克思对资产阶级社会所存在的种种唯灵论的批判,是在颠覆资本主义永恒神话的基础上,通过力促无产阶级形成整体的、革命的阶级意识并通过无产阶级革命,建立共产主义社会,以达到每个人自由全面的发展的这一人类解放的目标。这一人类解放的目标内涵着,人的需要的全面发展、人的社会关系的全面发展和人的创造性劳动的自由发展以及人的能力的全面发展。

参考文献:

[1][德]康德:《纯粹理性批判》,北京:商务印书馆 1960 年版.

[2][德]黑格尔:《小逻辑》,北京:商务印书馆 1980 年版.

[3]《马克思恩格斯全集》(第 2 卷),北京:人民出版社 1957 年版.

[4]《马克思恩格斯全集》(第 4 卷),北京:人民出版社 1958 年版.

[5]《马克思恩格斯选集》(第 1 卷),北京:人民出版社 1995 年版.

[6]《马克思恩格斯全集》(第 3 卷),北京:人民出版社 1960 年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