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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招打通乡村防疫“最后一公里”

2020-05-25许然

廉政瞭望·下半月 2020年2期
关键词:鼠疫最后一公里公共卫生

许然

“农 村防疫重难点主要体现在三个方面:百姓认知、生活习俗、医疗条件。”国家卫生健康委基层卫生健康司司长聂春雷曾表示。最近几年,随着基层治理水平不断提升,农村地区在应对突发公共卫生事件中针对难点作出了有益探索。

2019年,内蒙古经受住了鼠疫等急难险重事件的考验。鼠疫疫情发生后,当地及时启动应急预案,建立“三道防线”,开展灭鼠灭蚤工作,规范医疗机构发热门诊管理,提升疾控机构鼠疫监测检测能力。这次疫情事件应对得当,得益于应急管理工作在基层的科学化开展,特别是法治、科技等工作的强化,使得防控机制“制度化”,再加上数据运用加持,疫情防控的“最后一公里”逐漸被有序构建。

激活村民主动性:村里人有多积极

“在被告知隔离时,还一度担心家中的蔬菜、粮食不够吃。”一名基层科技工作者曾回忆起在“非典”时被隔离的情形。当时他一家8口人,在城市居住估计上三两天需去超市采购。但在农村最不缺的就是蔬菜粮食。城市的居住环境拥挤,人员流动性大。“农村地广人稀,人员构成简单,流动性小,一但发现病例,隔离和调查密切接触者也比城市容易得多,这个时候才发现,农村有农村的好。”

要守住农村疫情防控第一道防线,发挥基层治理效能至关重要。近年来,在各级组织的宣传动员下,村民防控的主动性被激发出来。

在2003年以后,随着《关于加强基层应急管理工作的意见》的出台,我国应急管理进入快速推进阶段。基层防疫逐步从“围追堵截”的被动局面转变为以预防为主,更加注重日常防控的应急体系,比如甘肃省建立和完善的鼠疫应急体系。

近年来,甘肃省建立全方位联动监管机制、宣传动员联防联控工作制度,逐步建立了直接到村的应急组织和应急队伍,特别是甘肃省酒泉阿克塞、肃北和玉门鼠疫疫源县市成立了鼠疫防控大队。实现了将鼠疫疫情的判定从过去48小时缩短到3小时,达到了鼠疫疫情第一时间报告,2小时内快速反应,1小时应急队伍出发。

在日常疫情防控中,乡村力量正在被激活,各地村民用实际行动参与其中。关键时刻,逐渐退出历史舞台的“大喇叭”开始大显身手。

广东梅州梅县区隆文镇在某次疫情应对中,发挥乡村“大喇叭”和流动宣传车作用,每天滚动播放客家话版疫情防控知识;入户发放《致广大乡亲们的一封信》、科普海报、电子宣传屏、现场讲解……2009年6月,东莞市石排镇6名学生被确诊为甲型H1N1流感患者。这是中国首宗聚集性流感病例。疫情发生后仅数小时,石排镇内居民的手机上都飞入政府关于疫情的告知信息……

在防控甲流期间,当石家庄为民众接种甲流疫苗后,发现各县要比市区接种得多。“各县按要求将接种信息传达到村。村里现在利用大喇叭广而告之,宣传效果可能比市里都好。”石家庄市疾控中心的刘君卿说。

“值得肯定的是,基层干部在防疫问题上做到了上情下达,有效动员村民,使疫情防控逐渐内化为村民的自主行为。”医学博士淡松松表示。

今年新春之际,在川南某镇,镇领导班子分成几批次前往各村宣传疫情防控,该镇纪委书记告诉记者,“十年前嘴皮磨破了村民也不当回事,现在得益于信息流通和基层干部的责任心,你一宣传,村民就知道马虎不得,他们都用手机看新闻嘛,遇到传染疫情,新闻上都在强调戴口罩、不搞宴请,他们相信媒体,就会照办。”

防疫机制不断更新:农村三级网的启示

自2003年“非典”发生以来,我国建立健全了农村三级医疗卫生服务体系,形成县、乡、村三级应急机制,加大农村公共卫生投入,建立农村公共卫生资源储备制度。而这并非一劳永逸。

“没有想到我们因为这事出了名。”2010年4月,面对广西全州县发生的手足口病疫情,该县一名官员回忆起来还有不少感慨。在这之前,一则题为《13名婴幼儿死亡》的文章在网上广为传播,让这个位于湘桂交界处的县城受到空前关注。截至2010年4月15日,全州县境内已接连出现13例非正常死亡的儿童,643名感染手足口病的儿童,成为广西手足口疫情的重灾区。

“手足口病有很多变体,这种病毒在全州县从没出现过。”时任全州疾控中心主任房天喜说,它让疾控部门措手不及。

对于疫情的蔓延,外界普遍认为原因之一是疾病应急预警监察仍然缺失。按现行的防控体系来看,村医应该是乡村预警体系的第一道防线,也是最有可能在第一时间发现问题的群体。但在这次疫情中,医学知识单薄,医疗设备简陋的村医失效了。

?正如全州县卫生局一官员所说,这次疫情暴露了防控体系中的诸多不足,其中包括县、乡、村三级医疗预防保健网(以下简称“农村三级网”)的薄弱。

农村三级网是上世纪五十年代所组建的城乡医疗预防保健机构,以县级医疗卫生机构为技术指导中心,以镇卫生院为枢纽,以村卫生室为基础的卫生服务体系。

2003年在“非典”发生时,农村三级网在部分地区发挥过作用。当时,不少地方在“非典”防治工作中,以县、乡、村三级医疗预防保健人员为主体,劳动和社会保障部门、社区及村社干部配合参与开展的全区拉网式摸底排查,构筑了三级整体联动的有效机制。

“即使在今天,中国农村最严重的传染病也不是‘非典,而是由于忽略农村公共卫生和基本医疗保健而造成的农村地区肝炎、结核、痢疾等疫病和食物中毒、食品污染等卫生事件。”有学者表示。

为及时控制和消除突发公共卫生事件的危害,国家出台了《公共卫生突发事件应急条例》,后又进行了修订。“它为解决未来公共卫生突发事件搭起了完整的法律框架。”曾任国务院法制办科教文卫司副司长的宋瑞霖,将条例制定的意义总结为“使突发事件处理机制走上了法制化轨道”。

?在此框架下,一些地方建立了公共卫生事件联防联控机制,开展了针对公共卫生事件特别是乡村防疫的执法检查、对村级防疫力量和机制隐患全面排查,将诸多力量下沉到农村,使农村经受住了多次“大考”。

但一些专家指出,这些措施之外,要建立一套行之有效的公共卫生突发事件应急机制,还需要社会各方面的支持,这包括政府的重视、政策物资储备保证、相关单位的协作、公众对公共卫生事业的进一步理解等。

用好新技术:“大数据“外,还需"深数据”

尽管我国突发事件的预警和应急机制逐步构建,但一些农村地区由于预防意识淡漠,人力、物力、财力有限,在疫情信息管理方面存在错漏,瞒报、漏报确诊或疑似病例的现象并不少见。如今,随着信息化的发展,一些乡村借鉴了城市网格化管理模式,加之大数据、深数据的辅助,提高了乡村防疫的精确度。

据原卫生部信息统计中心主任陈育德回忆,以前他让一些乡村报告痢疾疫情,乡卫生院院长一拍脑袋,说,“大概有20个吧。”事实上,痢疾在农村是常见病,高发季节肯定不止20人。后来他做漏报调查,发现漏报率相当高。

“医护人员是疫情的法定报告人,但他们中的一些人由于工作忙、责任感不强、法律意识不够等原因,常常缓报或不报疫情,造成防疫部门收集疫情困难和不准确。”陈育德说。

近年来,随着基层治理水平的提升,网格化管理模式能通过数字化、信息化等多种手段,实现了全方位、动态化的管理,摸实相关信息,助力镇不漏村、村不漏户、户不漏人。

“除了要加强农村和社区的基层管控力度,还需要利用大数据、人工智能等新兴信息技术,让数据多跑腿。”中国工程院院士、国家卫健委高级别专家组成员李兰娟曾多次提及大数据对防疫的作用。

在大数据、人工智能等信息技术的辅助下,多地开启了“互联网+防疫”模式,增强了疫情防控的效率与效果。广东省湛江市县镇村四级通过移动、电信、联通三家运营商的热力数据,对来自疫情发生地的旅客、车辆进行监测。浙江省政府利用手机App“浙里办”,建立了传染病公共服务管理平台。该平台包括申报与疫情线索提供、居家观察服务、网上智能问诊等功能模块,使居民能“一站式”防疫。

对此,中国人民大学教授马亮认为,大数据在防疫中的作用还应区别看待,在大数据外,还应挖掘和利用“深数据”。作为典型的陌生人社会,城市社区需要大数据来定位和社区摸排,但农村地区则是典型的熟人社会,小而深的数据就能一清二楚。因此,将大数据与深数据结合使用,有利于提高防疫決策的精准度和有效性。

用长远眼光来看,突发公共卫生事件或能成为提升乡村应急机制的一个契机,亦或是提升基层治理体系和治理能力现代化的一个新起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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