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望
2020-05-25肖春林
肖春林
窗外传有鳥喳喳的叫声,很兴奋的意思。
我却可以赖床,无须早起去学校上早自习。
查查日历,估计是春天来了。若是往年,偷偷从土里钻出的嫩绿小草早就告诉了我们这个消息。
春眠可以春睡足,窗外却没有日迟迟。这是个反常的季节。从去年冬天到今年春天,长江中游地区的雨一直在下,太阳似乎是羞于露脸或是不忍睁眼,让人奢望“太阳的脸红起来了”。即使不封城、不封村,多半也要被这连绵阴雨封在屋里。
春天就在那里,却不能去触摸、去感受,这多少让人感到不舒服。尤其当自然万物与我们形成反差。不管什么样的病毒,总封不住春草的生长,封不住春鸟的歌唱,封不住春花的开放,封不住春水的流淌。没有哪只动物春天会宅在窝里。
一个学生QQ上说她都宅到发霉了,压岁钱在手里跳,又不能出门花,心里痒得难受。倒有些想念学校、想念老师、想念同学、想念上学放学的路途了,便是多挨几次批评、多做几道作业、多扫几次教室也心甘情愿。
可以读书、做作业、看电视嘛,总有办法打发时间的,其实我也想上班。我半自欺欺人地劝说。但我知道,时间不是用来打发的,有些时间是不能打发的。
宅到正月十五——元宵节,这个至少在中国根深蒂固的传统节日让我觉得无论如何不能随便打发了事,我得回老家去看看,陪陪老母。幸好这天临湘城解除交通管制。车到老家村庄,却又被告知不能进村。
我不是鬼子,却被拒绝进村。这种阻断交通的做法虽然涉嫌违法,但特殊时候的特殊做法,可以理解,我必须遵守,还得带头,又不是这一地。
封锁线外望故乡,大道数里长,何处传来爆竹声,声声敲心坎,漫天朝雨浥杨柳,眼前乡关不可见。泰戈尔说:“世界上最遥远的距离,不是生与死的距离,而是我就站在你面前,你却不知道我爱你,而且爱到痴迷,却不能说我爱你。”老母亲不知道,我念念不忘的是院子里的海棠花开来吗?池子里的金鱼有人喂吗?母亲一人在老家如何过节?谁到父亲的坟头点灯照亮他探亲的路?父亲保佑,保佑我们遇到的每一个人都没有携带病毒!
我兀自感慨着,脑海里不觉浮现杜甫的《春望》:“国破山河在,城春草木深。感时花溅泪,恨别鸟惊心。烽火连三月,家书抵万金。白头搔更短,浑欲不胜簪。”便生出感同身受的感觉。
我们生活在一个还没有烽火的国度,却有战争的遭遇和感觉。我们无须怪谁带来了战争或招来了战争,只是既然有了战争便须应战,不可做个孬种。
我希望疫情过后,我们能改变喜食野生动物的习惯。我渴望我们在灾难来临之前多些预感,灾难来临之时少些猜疑,少些慌乱。我盼望春天能够尽快地打开大门迎接我们,我们能够尽快地打开大门迎接春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