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瓶果汁

陈亭希

老李虽然住在我们院子里，我并不认识他，他也没有名字，但别人都叫他老李。很多年过去了，老李不知怎么的，成了午后人們来打发时间的话题。

老李是一个拾荒者，有一个固定的工作地点——我家楼下拐角旁的那个垃圾桶，每天早中晚都来一趟。别人看他可怜，就把废品放在那儿，让他收走。

我去过他家，是因为外公让我去找有没有修电视的夹子。老李说他有，但是要去他家，让我挺为难的。去吧！去吧！老李在旁边催我。看着老李真挚的眼神，我只好答应了。他家离得不远，站在他家门口，我并不打算进去，推说麻烦，让老李直接拿给我。他大概是看出了我的心思，就把门打开了些说：“别关门了，这地方太小。”不一会儿他就出来了，顺便还带了一件东西，用塑料袋包着。他认真地打开，我才发现是一瓶果汁，是我没有见过的牌子，小小的一瓶。他把两样东西递给了我。我打算推辞，因为这对他来说是真的来之不易。可他硬是塞给我，让我带回去。我接过果汁，回家后才发现过期了。我没多想，就把它扔进了垃圾桶。再一次扔垃圾，我看见老李正对着果汁发呆。我吓坏了，连忙戴上帽子离开了。

之后，我听说老李离开院子的消息，原因是他没有钱交房租。我急忙跑到老李家门口，却发现门已经锁上了。望着他家的大门，我心里五味杂陈。

自此，老李从我的视线里消失了。

一天，我经过楼下的垃圾桶时，看见了一个熟悉的身影。我惊喜地叫了一声：老李！老李停下翻垃圾的手，对我憨厚地笑了笑。

原来，老李被赶走之后，在对面的院子里面搭了一个棚子，生了一场大病，如今已经恢复了。他一个人生活，倒挺悠闲自在。我在一旁调侃他，我们就像两位好久没见的老朋友。

老李说：妹娃儿，等着，我给你一样东西。说完，从衣兜里掏出一瓶果汁。我接过一看，是刚买的，大众所熟知的牌子，我心里一颤，如被电击一样。随后，我便尴尬地笑了。他也笑了。

果汁外面的包装在阳光照耀下闪闪发光，就像我们的笑容一样。

（四川广安友谊中学实验学校）

点评

本文语言朴实，不事雕琢，符合老李作为普通劳动者的身份。仔细品咂，却平中有味，主要通过叙事的曲折与对人物的描写来体现。尤其是结尾“我”的心理活动，以及我们的笑容，读来余韵悠长，意蕴深厚，饱含着对普通劳动者的同情与平等的交往，体现了小作者的心理转变过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