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乌鲁木齐地窝堡机场过安检
2020-05-19余笑忠
诗潮 2020年3期
该托运的已经托运了
剩下随身挎包,和一副皮囊
我在指定的小台子上站定
自动张开双臂,当我的右手手指
与安检员的探测棒相触
霎时冒出了火花,像公然冒犯
来电了!在我和同性安检员之间
就像冬天,当我的手碰到车门
也会这样猝不及防
我是一个带电的人
一个动辄缩手的人
安检员笑着把我打发给了
他的女同伴
我的手回避着探测棒
旁观的另一位警员打趣说:
“这回应该没事,因为是异性。”
——多么圆满的解释
但我宁愿适得其反
为我和她之间
一生仅此一次的相遇,我甘愿献上
小小的礼花
[夜鱼赏读] 讽刺调侃,在余笑忠的诗歌里不常见。诗如其人,余笑忠温文尔雅,博学厚识。他的诗歌调子也正如他那低哑磁性的嗓音,字正腔圆。这首看似轻松有趣的日常之诗,仔细读,其实也还在他个人气质风范里。
余笑忠有很多另辟蹊径的诗歌路径,无论谦和还是尖锐,大都能以细腻真切的细节做支撑。不说尽,发现与思考都在细节里。这首诗也是如此,第一段平实叙述的场景,是我们生活中常见的,机场安检本身带着某种不安的对抗,诗人抓住了这种不安,让诗性有了个切实的起点,通过摩擦生静电这一小插曲,找到了很好的诗性隐喻。“我是一个带电的人/一个动辄缩手的人”,让人莞尔的自我调侃,幽默而又不失温暖地化解了对抗也化解了尴尬,一種久违了的东方谦谦君子风,在富有现场感的具体情境中扑面而来。
文学如何与社会现实关联?也许并没想象中那么艰难。在戾气越来越严重的当下,在美好德行渐行渐远的今天,诗人何为?如何拨开时代浮躁之气,透出人性亲善?余笑忠的很多诗歌,在这方面都可以成为典范案例。
由是,我觉得诗歌有时不必绷得太紧,无论是力沉千钧的紧张对抗,还是四两拨千斤的从容,性情和境界是关键,只要到了同样的高度,最终都会殊途同归地相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