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蔡的“少女时代”

褚奕洋

“阿蔡”是我的奶奶，这是她的微信昵称。她不住在乡下，就住在我家对门，和我共用着Wi-Fi。

阿蔡60多岁，皮肤自然松弛着，笑起来会有不少纹路。她爱用百雀羚的护肤品，只用这个牌子，买不同类型的，若觉得不错便毫不吝啬地帮我带一盒，还提醒我坚持使用。

看得出，阿蔡很有保养的意识。或许是习惯，但至少，她不会很专心地“老”去，也不想老去。最近几年，阿蔡的白发长得有些快。开始时，阿蔡很着急，这白发太“增龄”，她首先忙着把头发剪短，还烫了个卷儿，希望白发没有那么明显。

有一回，我随口说了句“奶奶，你白头发怎么多了”，这话造成的后果是——阿蔡没过几天就买回了几瓶染发剂，第二天顶着一头黑亮的秀发喜笑颜开地出现在我面前。

有一次整理旧物，阿蔡翻出一张她年轻时照的全家福，兴致勃勃地拿给我看，她的兄弟姐妹很多，讓我猜哪个是她。我指了指那个齐肩发、短布衣、倚着椅子开心笑的小女孩。阿蔡很惊喜，我猜对了。

看着照片，那里面的人或已年老或已故去，但此刻呈现在我面前的，是一张张青春的笑脸。

想到这里，不知怎的，我忽然忍不住号啕大哭起来。阿蔡似乎懂我，喃喃地说：“谁都会老的，没关系，没关系的。”

阿蔡接受了她的老去，一并接受了不少新事物。爸爸给她买了智能手机，没错，不是老人机。在我们心里，她是不老的。没过多久，阿蔡已经会使用微信，看新闻，甚至看直播了。

我替她高兴，心头一热，发一条信息：“奶奶真棒，么么哒。”阿蔡也高兴，热情回复：“么么哒。”我感动不已，那感觉实在说不出，只觉得阿蔡有永恒的“少女时代”，永远不会老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