责任与情怀
2020-05-18杨晓敏
杨晓敏
薛培政的小小说写作,属于现实主义基调,注重故事中的人物塑造、情节关联、环境描写和语言表达,如实反映生活。作品思想性强,人物情感丰富,叙述有致,故事遞进枝干分明,描写生动。
这篇《皮狐》有聊斋味儿,借狐说事,人狐情未了,结善缘,有福报。故事结构合理,结尾皆大欢喜,误会,释疑,和解,救难,一路下来,写得顺溜,掩卷怡情。难得的是作者叙述生动,静谧的林区环境,狐与鸡的动物特性,人与狐的斗智斗勇的心理描写与活动场面,都惟妙惟肖,如临其境。
人与大自然、与动物的和谐相处,维护和关注生存环境,是作为万物灵长的人类需要长期坚守的行为准则,读这样的作品,不难理解写作者的初衷。这种童话式的、趣味盎然的写作方式,最宜让人走心。
近一个时期以来,薛培政的写作视角投向故乡的父老乡亲,透视农村的变革和农民内心世界的变化,描绘他们对美好生活的向往与追求。其作品主题积极向上,情感细腻真挚,文风刚健质朴,富有浓郁的乡土特色。没有轰轰烈烈的大人物,亦不见波澜壮阔的大事件,笔墨所涉多是乡里乡亲的小人物。悲欢离合的故事里,无处不闪耀着中华传统美德和人性美的光辉,读来自有一种亲切感与鲜活感。
年年春暖花开季,燕子归来寻旧巢。《留守的三娘》开篇即为读者营造出一份凄清孤独的氛围:风乍起,天转寒,燕子南飞,空余燕巢。房梁下,藤椅上,坐着孤零零的三娘,望着空了的燕窝痴痴地发呆。此情此境,宛然如画,一位孤独的留守老人如在眼前。孩子们长大,像燕子离巢一样飞向远方,只余下年迈的三娘守着老家空空想望。三娘只能把对儿女无尽的思念与孤独,诉于屋檐下的燕子。三娘是眼下众多农村留守老人的缩影。
“来年——谁——给燕子——开门——呐……”小小说结尾,油尽灯枯的三娘,带着对燕子的不舍与牵挂凄然离世。这里的燕子一语双关,即是现实中的燕子,又代表着三娘远游的儿女。人燕离分,阴阳相隔,愈发加重作品的凄凉况味。
在《梅痴》这篇小小说作品中,复员归乡的国民党老兵长岭爷,把一腔爱国爱军情怀融于梅花图的画作当中:“其画作虽算不得上乘,但下笔不俗,他笔下的梅树枝干坚硬,苍劲有力;错落的梅枝,虬曲灵动,肆意狂放;尤其是那幅残梅,虽主干断裂,枝条残缺,却傲然挺立,显现出坚毅的风格和不屈的灵魂,透出一股拙朴撼人的力量。”
在当年抗击倭寇的战场上,长岭爷与那株腊梅一样,经历了重重炮火的洗礼,他亲眼见证了战场上一株梅树的顽强不屈,并深受感染,自此爱梅画梅成痴。然而,在痴心画梅的背后,也隐藏着一位老兵的心事——期望得到一枚国家的功勋章,是长岭爷终生的信念。好在最后他终于如愿以偿。小小说结尾异峰突起,长岭爷将所有的画作收入全部捐建“梅岭小学”,则更见老兵长岭爷梅树一样的高洁品格。在这里,梅与人合为一体,梅品即人品,人品即梅品,满纸溢出梅花清芬。
作为一个有责任感有情怀的作家,薛培政关注此类社会热点,用饱蘸情感之笔,深入乡人的内心世界,去抒写他们在现实面前的无奈、对远方亲人的期待以及对新生活的神往与构建,为自己的故乡和亲人立此存照,读来让人动容。很多读者说薛培政的作品通人脉,接地气,这当是对一位作家极高的评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