绝壁飞跃,野羚牛鏖战斑鬣狗

邹殿伟

索姆是个动物皮货商，经常到非洲大草原收购珍贵的野生动物毛皮。2019年夏季，索姆买下了一头叫做“查理”的野羚牛，本想带回家乡宰掉后取下犄角和毛皮，但是归途中陡然遭遇到斑鬣狗群的凶猛追杀。生死危难关头，忠心耿耿的查理非但没有独自去逃生，反而拼死保护它的新主人索姆。惊心动魄的搏击过后，索姆的良知被这头善通人性的野羚牛幡然唤醒，他发下誓言：以后再不干贩卖动物毛皮的事情，而且还要做一名坚定的动物保护者！

遭遇险情

2019年，正值非洲东部国家坦桑尼亚处于炎炎盛夏的时节，索姆到达了该国首都达累斯萨拉姆。经过朋友的推荐和介绍，索姆决定深入草原山地接合部的托米亚山区寻找一位叫桑比的猎户，打算从桑比手中购买一些稀有的野生动物毛皮。

经过辗转奔波，索姆总算见到了桑比。他带着索姆先转了一大圈，回到家后告诉他，现在很不巧，他手中几乎没有毛皮存货，只能让索姆暂时住下来，等待其他猎户外出狩猎来积攒一些动物皮货。

这样也好！在小住的这段日子里，索姆和桑比成了无话不谈的朋友。白天桑比去打猎，或者做些小买卖，索姆就在家看房子。桑比的家有个很大的院子，养了一些家禽。在屋后的一个单独的院子里，桑比还养了一头体形健壮无比的四蹄动物，它的外表像超级大绵羊，但是一对犄角坚硬无比，甚至可以同犀牛角相媲美。瞧着这头体重不下五六百斤既像羊又像牛的奇怪家伙，索姆一直有些疑惑，一天他不解地问桑比，它究竟属于何种动物。

桑比认真一笑：“哦，它应该属于一头杂交的野羚牛，我给它取名为查理……”桑比告诉索姆，野羚牛是非洲草原上一种为数不多的食草动物，尤其是杂交后留下的品种更是凤毛麟角。就在三年前，桑比外出狩猎时，在茂密草丛中发现了一个嗷嗷待哺的小家伙，看情形这个小家伙的母亲遭遇到大型食肉野兽毒手而把孩子遗弃在了草丛里。桑比于是把小家伙带回家养起来，并取名为查理。

没曾想查理长大后锻炼得健壮有力，从它那相对硕大的体型来看，显然是属于一头杂交留下的野生羚牛后代。虽说是桑比把这头野羚牛养大的，但是桑比惊异地发现，由于查理天性喜欢奔跑跳跃，所以出落得比野生的同类还要腿力惊人，不论什么样的险峰山崖都敢于挑战。

索姆因为住在桑比家里，便经常同查理为伴。说来也怪，别看查理只是一头野羚牛，但仿佛天生就和索姆有缘，常围绕着索姆用自己的身体蹭来蹭去。直到有一天，索姆试着骑上查理的背部时，查理居然高兴地叫了几声，随即四蹄腾空奔跑起来。那一刻，索姆紧紧趴伏并搂住查理的脖颈，感到既紧张又兴奋。

由于草原上的动物居无定所地迁徙，桑比等当地猎户的狩猎行为并没有多少收获，而思念家乡亲人的索姆不想再住下去，便向桑比辞行。桑比不愿见到索姆空手而归，便忍痛割爱把查理卖给了索姆。索姆支付出一笔买卖酬金后，心里盘算着：把查理这头野羚牛带回家乡后，毛皮和肉可以出售不算，那对坚硬的犄角更是价格不菲，况且回去的一路上骑着它还能给自己节省不少脚力呢。

勇戰斑鬣狗

索姆就这样骑着查理离开了桑比的家。查理四足强健，硕大的身子也超乎异常地灵巧，即使在崎岖坎坷的山路上同样能奔跑自如。一路上，索姆觉得很开心。查理的速度快，而且弹跳力也好，它这么年轻健壮，足够卖个好价钱了。不得不承认，索姆很中意他。甚至有那么一会，他觉得万一没人买查理，把它留在身边也很不错，就当是个伴儿吧！

查理一走就是几个小时，它精力很旺盛，速度也快。不过，在穿越草原进入丘陵山谷地带后，查理忽然停下了。索姆拍了它几下，查理走了几步，然后就不动了。它不安地瞪大眼睛向四周察看，就像是预测出周围有什么危险在悄悄迫近似的，然后又看了看诧异的索姆。

就在索姆觉得奇怪之际，忽然他听到后方传来几声长长的犬吠，随即从山石下面窜出四只凶猛的家伙。索姆一下子就紧张地叫出声来：“哦！我的上帝啊，斑鬣狗，我怎么会遇上这些可怕的野兽！它们这些家伙是从哪里冒出来的！”

索姆顿时冷汗下来了，他不止一次听猎人们讲，斑鬣狗虽说身体大小充其量跟家犬差不多，但是性情比狼还要贪婪凶残，不仅捕食其它动物，而且从不愿放过撞见的人类。

此刻那四只斑鬣狗分成两路，从左后方和右后方窜跳着猛扑上来。它们张开冒出热气的嘴，白森森的尖锐牙齿清晰可见，样子看上去非常可怕！索姆吓得有点六神无主，腿都软了，像陷在了泥里，动弹不得，心脏狂跳不止。按照常理野羚牛的奔跑速度不逊于斑鬣狗，更何况是身强体壮的查理。只是查理背上毕竟驮着它的新主人索姆，所以逃出几百米后，四只斑鬣狗还是紧紧追了上来。索姆平时从电视上收看《动物纪录片》节目中，知道斑鬣狗最擅长的就是从后面下手，倘若攻击得手的话能够一下子把对方的大肠掏出来。如果那样，查理和自己都将必死无疑！

眼看像旋风一样追赶上来的斑鬣狗就要发动攻击，索姆顿时感到浑身打颤，汗水几乎湿透了整个衣服。面对生与死的抉择，自己和查理应该怎么办？

如果查理一抖身子把自己甩下来的话，凭借查理的奔跑力量完全能够逃脱几只斑鬣狗的血盆之口，可是那样索姆就会被鬣狗撕咬得粉碎。索姆此刻的心悬到了极点，生怕查理把自己甩下来丢给斑鬣狗。

就在索姆满心忐忑之际，没曾想查理突然来了个一百八十度大转弯。这个突如其来的动作让猛扑上来的四只斑鬣狗弄了个措手不及，因为它们已然无法一下子收住疾驰的脚步，直直地扑向前方的空地！查理抓住有利时机猛地一甩头，一对坚硬犄角准确无误地刺中了一只斑鬣狗身体。这只斑鬣狗凄惨地嚎叫一声，栽倒在地上痛苦地翻来滚去。与此同时，查理粗壮有力的前蹄也踢中另一只斑鬣狗头部，使得对方同样哀嚎一阵子后瘫软成了一团。另两只斑鬣狗虽然一左一右同时咬中了查理地脖颈和身下腹部的皮肤，但是却被同伴的哀嚎声吓住了。未容它们缓过神来，查理向旁边一个腾跃，就把两只斑鬣狗甩了下来。两只斑鬣狗见到查理圆睁双目，口中发出粗重的吼声，意识到绝不可能是查理的对手，便朝那两只身负重伤哀嚎不止的同伴吠叫几声后，仓惶地掉头逃之夭夭了。

索姆总算松了一口气，不过仔细察看查理的脖颈和腹部都已经被斑鬣狗锐利牙齿咬伤，虽说不算严重但也渗出了鲜血。好在查理根本不在乎这点伤，扬起脑袋回头朝着主人索姆叫了两声，接下来继续向前赶路。

不料就在查理刚刚翻越一道山梁后，突然可怕的情况又发生了！随着后面一阵杂乱的犬吠，居然有三十多只斑鬣狗狂追上来。骑在查理背上的索姆登时吓得大脑嗡嗡作响，意识到肯定是刚才那两只逃走的斑鬣狗不甘心失败，纠集斑鬣狗群前来报复。毕竟野羚牛查理一路上留下的气味太浓重，而斑鬣狗嗅觉极其灵敏，因此能够毫不费力地循着气味追赶上来。

索姆由于紧张过度，双手一哆嗦没能抓住查理背部的长毛，导致扑通一声跌落下来。查理此时见到主人索姆的窘态，只能弯下身子来拱索姆的身体，意思是让主人重新趴到它背上。浑身打颤的索姆费了一番力气，总算再次回到了查理背上。不过由于片刻工夫的耽搁，使得斑鬣狗群嗷嗷狂叫着追到近前。

查理扬起两只后蹄，相继向后作出一个猛踢的动作，使得斑鬣狗们以为这只强壮的野羚牛要与它们殊死一搏，于是纷纷收住脚步。趁着斑鬣狗群尚未明白过来，查理撒开四蹄又一次向前猛跑起来。被虚晃一招的斑鬣狗群见状不禁恼羞成怒，分成两批疯狂地疾追起来。十多只速度极快的斑鬣狗作为一批，在侧翼平行追赶，不一会儿就窜到前面截住了查理奔逃的道路。

趴伏于查理背上的索姆惊恐得瑟瑟发抖，因为向前奔逃的道路被截断，而向后的道路更是被二十来只斑鬣狗封锁得严严实实。在这种情况下，索姆晓得就算查理再勇猛，也绝对逃脱不出斑鬣狗群的集体攻杀，看来自己和这头野羚牛在劫难逃了。

绝壁飞跃

就在索姆满心绝望之际，查理却超乎异常地安定下来。这头野羚牛停留在原地来回转圈，似乎在告诫斑鬣狗群，自己已经无路可逃，就在这里等待最后的搏杀。因为前有堵截后有追兵，而在查理的左边是深不见底的水潭，右边远远望去则是一条陡峭而无法攀爬的山崖。

眼见着斑鬣狗群收缩包围圈越来越集中，查理忽然吼叫一声，使得逼到跟前的鬣狗群愣怔了一下。趁着这一瞬间，查理猛地调转方向，朝着左边的山崖突围而去。斑鬣狗群见状嗷嗷狂吠了一阵子，然后组成扇面形队伍包抄追赶上去。

在索姆的眼中，查理真是好样的一头野羚牛，居然逢险不惊，只不过这次它应该选错了突围方向。毕竟奔逃的方向是陡峭山崖，查理能够攀越上去吗？当查理背负着主人索姆喘着粗气开始攀爬山崖时，索姆才惊喜地发现，原来视觉欺骗了自己。由于这里参照物的特殊，远远望去像一堵仰角垂直的陡崖，居然还隐藏着一面可供攀爬的斜坡。

查理利用陡崖突兀伸出的石块和灌木作依托，四只蹄子一齐用力，终于踉踉跄跄地攀到了崖顶。其间被踩掉的大小石块骨碌碌向下面滚去，反倒成为武器让斑鬣狗群纷纷躲闪。有几只斑鬣狗被石块砸伤了身体，落在队伍后面呻吟不止。

查理望了一眼蜂拥向上攀爬的斑鬣狗群，然后驮着主人索姆继续向远方奔逃。等到斑鬣狗群好不容易登上崖顶时，查理已经奔出很远一段距离，似乎斑鬣狗群很难尽快追上这只野羚牛了。但是未等趴伏在查理身上的索姆来得及松口气，绝望像一张无情的大网再次紧紧罩住了他的心。因为出现在眼前的是一道深深的峡沟，虽然不是很宽，但是仍然在野羚牛的跳跃范围之外，何况此刻的查理已经消耗了很多体力，根本无法背负着它的主人索姆逾越过去。如果选择掉头往回冲，斑鬣狗群已然组成了几道防线，龇牙咧嘴凶恶地包抄上来，对于查理来说显然无法冲得过去。见到无路可逃，索姆一边摩挲起查理背部的长毛，一边流着泪说道：“伙计，你已经尽最大努力带着我一同逃生，但是上帝执意要召见我们俩，因此只能一同等待死亡了……”

索姆绝望地说着时，查理似乎听懂了主人的话，四只蹄子焦躁地刨起地面，弄得尘土飞扬。但是对死亡的恐惧丝毫不能阻止步步紧逼的斑鬣狗群。

也许是由于唾手可得的猎物一次次逢险逃脱，斑鬣狗们气红了眼睛，组成密集队形围攻上来。查理见状猛然间大吼一声，快速后退几步，接着用力狂奔并且纵身一跃。索姆紧紧趴在查理背上，双手搂住它的脖颈，心中留下的最后念头是：这样也好，跳崖自杀总比被斑鬣狗们吃掉好多了……

令索姆意想不到的是，查理控制身体平衡的能力非常强，几乎没改变姿势，使得索姆能够继续安然无恙地趴伏在它的背上一起下落。查理下降了大约二十多米后，由于向前俯冲的惯性，看上去就要撞到峡沟对面的崖壁。索姆认为生命的大限已到，于是紧紧闭上了双眼。不料由于对面崖壁并不是光滑的，有很多凸起的石头，查理就借助这些凸起部位用前蹄猛力一踏，结果飘然转体又向回腾跃，扑向另一侧的崖壁……索姆后来在自己的日记中写道：“这头勇敢的野羚牛绝不是单纯地选择自杀，而是用最后的搏击来赢得生存。查理是世上最聪明和忠诚的动物，为了主人和它的宝贵生命，它努力保持身子平衡，并在峡沟两侧寻找支撑点，以帮助它缓冲向下的力量……除了耳边呼呼的风声，我还听到了查理长长的吼叫，我知道那是它在不屈地同死神挑战！”

趴伏在查理的背上，索姆覺得一次又一次腾跃的力量让这只野羚牛在竭力保持身子平衡的同时，距离峡沟底部越来越近了。可是两侧的崖壁变得愈加光滑起来，使得查理再也没有可以作为蹬踏的支撑点，以至于下坠速度陡然加快，直到嘭的一声重重落到了地面上。在巨大的惯性冲击下，索姆感到眼前金星乱闪，颓然一黑就失去了知觉。

最终把索姆唤醒的是几个进山采药的农夫，好在索姆只是惊吓过度，并无别的大碍。但是查理却摔伤了一条腿，不过在当地人们的帮助治疗下，不久就能试着走路了。九死一生的索姆逢人就流着泪讲述查理这头忠诚的野羚牛勇敢救护主人的故事，并且把查理送交给国家野生动物保护协会，同时许下誓言：为保护更多的野生动物，以后自己再不做动物毛皮经销商，而且还要做一名最坚定的动物保护者！

编辑/征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