印度尼西亚：“棕榈油”风波

至秦

印度尼西亚是最大的棕榈油生产国，棕榈油可被用作各种产品的原料，如食用油、化妆品和生物柴油（图/视觉中国）

印尼与欧盟的贸易纷争

提起棕榈油，想必很多人都会对此感到陌生。但事实上，在我们日常生活的方方面面，早已注入了棕榈油的因子。它能够使油炸食品更为健康，使洗发水、沐浴露更易起泡，使雪糕等冷饮不易融化，还能使唇膏更为滋润……据统计，全球范围内有30亿人口使用的产品中含棕榈油成分，每年人均棕榈油的消耗量达到了8千克。

作为全球最大的棕榈油生产国印度尼西亚，最近因为棕榈油而引发的贸易风波究竟为何呢？印度尼西亚贸易部部长阿古斯·苏帕尔曼多表示，向WTO提起诉讼的决定是在經过充分科学评估，并同棕榈油行业协会与企业召开会议后所作出的。印度尼西亚对外贸易总干事因德拉萨利·威斯努·瓦尔达纳指出，欧盟的限制令政策不仅影响印度尼西亚对欧盟的棕榈油出口，还将损害全世界范围内的棕榈油产品形象。

据印度尼西亚媒体《雅加达邮报》报道，该国统计局的统计数据显示，在过去的五年间，印度尼西亚对欧盟的棕榈油生物燃料原料——脂肪酸甲酯出口额在减少。2019年第一至第三季度，印度尼西亚的脂肪酸甲酯出口额总计约9亿美元，同比相较于2018年下降了约5.6%。

作为全球最大的棕榈油生产国，印度尼西亚73%的棕榈油都用于出口。但自从受到欧盟棕榈油生物燃料政策的影响，印度尼西亚的棕榈油出口贸易已明显受损，库存的棕榈油数量高达数百万吨。为此，印度尼西亚曾多次表示，将在WTO争端解决机构对于欧盟的可再生能源政策发起挑战。最终，印度尼西亚当局在2019年年末时采取了诉讼行动。正如该国贸易部部长阿古斯·苏帕尔曼多所说：“通过此次诉讼，印度尼西亚希望欧盟能够转变可再生能源政策。”

印度尼西亚同欧盟之间的“棕榈油”风波，不仅激化了双方间的贸易纷争，其影响甚至还蔓延至了外交方面，影响了欧盟与印度尼西亚的外交关系。2019年12月18日，印度尼西亚贸易部称，由于对欧盟的棕榈油生物燃料“歧视性”政策不满，该国考虑退出与欧盟的全面经济伙伴关系协议谈判（I-EU CEPA）。同时，印度尼西亚还将考虑对欧盟进口的奶制品补贴予以调查。印尼贸易部官员表示：“若没有棕榈油，也就没有CEPA。”

“棕榈油”风波的是是非非

印尼、欧盟的“棕榈油”风波，并非平地风雷。在环保组织和诸多普通民众持续不断的施压下，2019年上半年，欧盟委员会判定，棕榈油不是一种绿色燃料，棕榈树的种植会导致森林的过度砍伐，甚至导致环境破坏和气候变化，不应当被推广。为此，欧盟委员会宣布，至2030年逐渐消除运输燃料中的棕榈油使用，并将其从欧洲生物燃料名录中予以淘汰。

目前，棕榈油是全球范围内生产量、贸易量、消耗量最大的植物油种类，是由油棕树所产的棕榈果压榨所得。通过精炼等工艺得到的不同棕榈油产物，可以广泛应用于油脂化工、化妆品、食品工业、生物燃料、餐饮业等领域。棕榈油产量巨头——印度尼西亚、马来西亚等国，都将其看作是脱贫致富的“金钥匙”，一些国际组织也将其视为发展中国家经济发展的重要助力。

的确，全球范围内对于棕榈油的大量需求，让印度尼西亚的民众，尤其是农民的收入有所提升。目前，印度尼西亚的棕榈油产量占到了全球总产量的六成左右，印度尼西亚国内的棕榈油从业人员达到了300万余人。棕榈油，早已成为了印度尼西亚的重要经济支柱产业。但在通过棕榈油来减贫的同时，印度尼西亚也付出了较大的代价。每年叹为观止的棕榈油消耗量，直接导致油棕树的非规范性种植，进而带来了温室效应、物种濒危等一系列负面影响。

为了扩大种植庄园的面积，栽种更多的油棕树，印度尼西亚大片大片的热带雨林被烧毁。这种粗放式的种植，不仅令热带雨林中的植物数量急剧减少，还使雨林生态遭受严重破坏，且成为印尼国内温室气体排放的主要“推手”。在此过程中，诸多以热带雨林作为栖息地的珍稀动物也难逃厄运。油棕树的过度种植，破坏了苏门答腊猩猩、苏门答腊犀牛、苏门答腊虎的唯一栖息地，令这些当地特有的生物濒临绝灭。此外，在棕榈油生产的同时，各类侵犯劳工权利和人权的情形也频频发生。

持续不断的“棕榈油”之战

面对欧盟的棕榈油使用限制政策以及环保组织、欧洲民众对于棕榈油产业的质疑，印度尼西亚当局除了向世界贸易组织提起诉讼外，该国政府和棕榈油行业协会也发起了一场棕榈油“保卫战”。

针对欧盟委员会给出的棕榈油生产会导致森林过度砍伐，导致环境破坏的说法，印度尼西亚方面给予了断然否定。印尼当局称，该国国内已有越来越多的棕榈油生产企业加入可持续认证项目（ISPO）。早在多年以前，印度尼西亚就已成为可持续棕榈油产品的世界最大产地国。印度尼西亚棕榈油协会会长哈桑表示，该国的棕榈油从业人员，已经采用了可持续，并且生态友好型的方式来种植和生产棕榈油。欧盟对于棕榈油的进口和使用限制的背后，其实质不是为了保护环境，而是与行业竞争有关，且是一种不健康、不公平的竞争。印度尼西亚国内还有分析认为，欧盟此举是为了保护欧洲本土的生物燃料生产者，避免其在竞争中处于下风，其生产的其他类型生物油，价格远高于印度尼西亚等国生产的棕榈油。

2019年12月15日，印度尼西亚政府发表的声明称，鉴于欧盟对于棕榈油生物燃料的歧视性、不公平的使用限制，该国已将欧盟告上了世界贸易组织（WTO）。这场诉讼的起因，即是一场源自棕榈油的风波，该事件不仅激化了印度尼西亚与欧盟之间的贸易纷争，其影响甚至还蔓延到了外交等领域。

2019年11月，印度尼西亚总统佐科·维多多就已经签署了一份倡议，意图对棕榈油产业的行业数据管理加以改善，并力推印度尼西亚棕榈油可持续发展标准的国际性认可。据路透社报道，印度尼西亚计划成立一个新的机构来提升该国的棕榈油可持续认证的信誉度。印度尼西亚政府官员穆斯达利法·麦克穆德表示，新机构已被纳入修订的法律法规中，其旨在提升该国可持续棕榈油认证（ISPO）的信誉程度。印尼当局希望能增强国际社会对ISPO的接受度。ISPO应保证，用于棕榈油产品种植的土地是合法拥有，不涉及森林侵占和破坏的情形，且会采用友好的农作方式进行清理。据统计，截至2019年年底，经印度尼西亚ISPO认证的人工林覆盖面积，达到了550万公顷。麦克穆德同时表示，该举措不仅向着棕榈油产业可持续发展的方向前行，更是为了消除国际社会对于印度尼西亚棕榈油产业的消极评价。

在棕榈油这一问题上，印度尼西亚并非孤例。除印度尼西亚外，全球第二大棕榈油生产国马来西亚，也对欧盟的棕榈油生物燃料“歧视性”政策存在不满。在泰国曼谷举行的第35届东盟峰会及东亚合作领导人系列会议上，马来西亚总理马哈蒂尔·穆罕默德曾提出：“如果你们（欧盟）减少或限制我们出口（棕榈油），我们也将采取同样措施，不再购买你们（欧盟）的产品。我们将购买俄罗斯的飞机，而不是你们（欧盟）的飞机。”

不过，欧洲范围内似乎对于棕榈油问题也并非“团结一心”。英国与印度尼西亚在工商会馆层面联合发布声明，反对欧盟针对棕榈油所制定的“贸易保护政策”，并呼吁尽快通过建设性对话的方式来解决分歧。可见，这场针对棕榈油的“大战”，还将不断持续下去……

编辑：黄灵  yeshzhwu@foxmai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