线上办公软件：春天能继续吗？

李星郡

短短两个月，线上办公软件的价值被重新定义，原本为企业管理“锦上添花”的工具，摇身成了“雪中送炭”的必选项。

新冠肺炎疫情对零售业、住宿餐饮业、旅游业、物流业、对外贸易等众多行业产生了巨大冲击。稳定经济，成为抗击疫情的另外一条战线。在线办公能够打破现场集中办公的时间和地点约束，是疫时复工的有效手段。

3月19日，工信部印发《中小企业数字化赋能专项行动方案》，就提到加快发展在线办公、在线教育等新模式。

线上办公软件似乎迎来一个春天，然而问题是，随着企业复工、学校复学，这个春天能持续下去吗？

从“可有可无”到“完全依赖”

2019年底，结束1个月的试用后，刘宏宇最终决定使用“飞书”。刘宏宇有一个20人左右的团队，开发用于工业企业远程诊断及协同的服务。此时他并没想到，这款办公软件会在随后几个月里发挥重要作用。

飞书是字节跳动旗下办公套件产品。2012年该公司成立后，先后尝试了多款线上办公产品，但发现市面的产品都不能完全满足公司协作的需求。于是字节跳动决定自研办公套件，取名“飞书”，之后成为保障该公司全球五万人远程高效协作的核心工具。在2019年正式对外发布之前，字节跳动内部已经边用边改，打磨了这个产品好几年。

春节即将结束时，期待的疫情拐点仍然没有出现。复工还是居家抗疫？刘宏宇作为企业负责人，首先是要确保同事及家人的健康和安全。但同时，作为一名创业者，也要面临公司经营、产品开发、收入以及现金流的巨大压力。

线上办公软件则为此提供了解决方案。

刘宏宇说，刚开始使用飞书时，员工每天在公司，面对面开会，大家觉得这个办公软件可有可无。直到疫情发生，员工才全部开始转到飞书上进行线上办公。“如果说和以前有什么不一样，肯定是用飞书用得更彻底了。”刘宏宇说。

疫情下，部分企业反而更忙了。比如一家叫澎思科技的公司，决定开发一套系统解决疫情期间体温检测的需求。

2月1日恢复上班，澎思科技CEO马原布置了一个紧急任务，要求员工“下班之前交出一个无感人体测温系统的设计方案”。由于涉及设计、交互、产品、硬件和算法的员工都在家，项目只能通过飞书平台来完成。

“我们建了个飞书群，但员工不是同一时间拉进来的。飞书群有个好处是，每个后来进群的人，都可以自己‘爬楼看之前的讨论内容，不需要再重复说一次。”马原说。

执行过程中，因为国内物料紧缺，澎思科技只能想办法从国外采购测温系统所需模组，所涉环节众多且信息琐碎，比如候选的型号有哪些、供应商什么时候可以发货、采购到什么进度了等等。为了信息不出现混乱，澎思科技把这些信息集中到飞书线上文档，就像公司公告板一样，每个人都可以及时看到進度，不需要再电话重复沟通。

在各部门员工通力配合下，无感人体测温系统如期在一天内设计出来，澎思科技也成为了国内前三交出方案的AI 公司。

马原表示，飞书的很多产品设计细节都是围绕真正的需求出发的，比如群聊信息可回溯、引用回复、快捷表情回复等，避免了信息刷屏，“好的产品是需要看细节的，飞书的产品是一个体系，对协作效率的提升是由点及面的改变。”

目前，飞书服务的客户覆盖科技互联网、信息技术、制造、建筑地产，企业服务教育、媒体等多个领域，其中不乏拥有几十万员工的知名企业。

据字节跳动副总裁谢欣介绍，字节跳动有5万人分布在全球各地，春节假期还有不少人出国旅游，出现疫情之后，需要第一时间掌握所有员工健康情况，才能统筹安排工作计划。因此，飞书团队用两天时间，以远程协作的模式，快速开发了健康报备应用，并且在2月4日就开放给企业使用。

中央应对新型冠状病毒感染肺炎疫情工作领导小组在1月29日要求：允许来自疫情高发地区人员、非紧迫工作岗位人员适当延期返程，对高风险人群延长居家留观时间或实行居家网上办公。

“这次疫情确实让远程办公变得更加迫切。”字节跳动副总裁谢欣表示，疫情期间，飞书用户量有所增长，这是对办公产品的一个巨大考验和挑战，“第一天远程复工的时候，在用户的数据支持上，我们扩容扩的还不够，所以后续我们很快也扩容，也不断优化产品尤其是音视频的流畅度。”

招商证券一份研报认为，新冠肺炎疫情很有可能导致国内企业信息化建设提速。在美国，截至2017年，超过八成企业引入了远程办公制度，已有约3000万人在家中远程办公，占美国工作人口的16%-19%。而在中国，2014年仅有360万名员工在远程办公。2017年，中国远程办公的市场规模达到60亿元，同比增长68.07%，潜力巨大。

“此次疫情将加速远程视频办公的加速普及落地，将成为2020年5G应用主要落地方向。”该报告指出。

线上办公软件能走多远？

随着国外疫情蔓延，在家上网课变成了全球学子都不得不面对的选择。

根据联合国教科文组织3月10日公布的数据，新冠肺炎疫情的蔓延已经导致亚洲、欧洲、中东和北美的15个国家在全国范围内停课，14个国家实施局部地区学校停课。全球从学前教育到高等教育阶段近3.63亿学生受到影响。

联合国教科文组织建议使用远程学习来防止教育陷入停滞。飞书因在国内收获良好口碑，强大的会议、直播能力，进入其推荐榜单。

目前，飞书也已通过教育APP备案，中国数十万中小学生通过“飞书”来进行远程学习，实现停课不停学。

但是，也有部分学生难以适应在家学习的氛围，更有甚者，面对升学压力产生焦虑情绪。

内蒙古自治区包头市一名高三学生表示，受疫情影响，他所在的重点中学发布通知，延迟了开学时间。自1月31日起，该校高三学生开始在家远程上课。但这名学生认为，远程授课难以替代在校读书，“不容易集中注意力，而且家里的学习氛围也没有学校好。”

一名高三年级教师也表示，网络授课中，老师也不容易知道学生的学习情况，更多要靠学生自律。在他看来，开学太晚容易耽误学生，甚至还可能拖累高考，“还是希望尽早开学”。

据中国青年报中青校媒调查分析，10.38%大学生在初次上网课时不太顺利，影响了学习，62.39%虽然上课不太顺利，但基本能完成课程内容，仅有27.23%的学生上课很顺利，流畅地进行了各个环节。

对此，一位在线办公业内人士认为，绝大部分教学活动，肯定会回到过去的线下教学。但这次，很多老师感受到了数字化产品的价值。所以不担心用户流失，只要继续优化产品，提供更好的服务，比如做好家校沟通产品，会让越来越多老师和学校接纳新的教学方式。

尽管线上办公优点不少，比如不受地点和时间限制、节省通勤时间、自由度高等等。不过，上海交通大学中国发展研究院执行院长陆铭向媒体指出，在可以预见的未来，线上办公无法完全取代线下办公。陆铭表示，线上办公相较于线下办公至少存在四大短板：互动性差、不易监督、缺少“随机见面”的机会、忽略社会交往的意义。

不过，也有观点认为，部分用户的使用习惯会保留下去。

字节跳动副总裁谢欣也表示，到目前为止，他还没有听说过世界上任何一家大型的公司完全采用在家办公的模式。不过，有越来越多的公司在做办公工具，这说明大家越来越认识到工具对于一个企业的重要性。总的来说，未来在线办公是非常大的一个市场，而且也会随着时代企业需求一起更新换代。

“这一次培养习惯后，大家觉得挺方便的话，后面渗透率肯定会提升。”一位券商分析师认为，疫情期间，培养了用户线上办公的习惯。在他看来，过去大家之所以不用线上办公软件，原因在于没有机会培养使用习惯，“就跟以前网购一样，刚开始有电脑的时候，大家觉得网购也不是很方便，但是培养用户习惯了之后，云化是个大趋势。”

这位分析师估计，即使有30%用户选择继续使用线上办公软件，其体量也是非常大的，“原来渗透率可能也就1%不到，现在一下多了几十倍。”

3月初，中国人民大学信息分析研究中心和界面商学院对全国上万家已经初步实施“在线办公”的企业进行线上问卷调查，最终回收有效问卷2008份。其后发布的调查报告《企业健康复工与经营情况调查》显示，超过七成的被调查企业表示，数字基础设施对企业抗疫意义重大，疫后将加大数字化投入。

其中，11.5%的企业“计划减少办公场所租赁，扩大在家办公比例”，22.8%的企业“计划增加采购视频会议等数字化工具”，37.7%的企业“有意调整组织架構和考核制度，以适应在家办公、在线办公新趋势”。

国家相关部门、各地方政府也陆续出台扶持政策。2月19日，工信部提出支持运用云计算大力推动企业上云;上海市经济信息化委动员部分云服务厂商免费开放云服务资源，最高补贴金额800万元支持企业培育新产品新模式;北京经信委提出，受疫情影响严重的企业采购远程办公、视频会议、法律咨询、在线检测、网络销售等指定服务产品的，对每家企业给予不超过合同额50%的补贴，最高额度不超过20万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