探寻胡志明的广州情缘

蔡志贤

摘要：广州是胡志明奔波游离于国外寻求救国道路，工作和生活最长的地方。广州是他创建越南共产党的重要基地，是他培训革命干部的策源地，也是他迅速成长为一个越南爱国团体领航者的孕育地;更是他与中国领导人结下深厚革命情谊地，更是他一生中唯一一次爱情诞生地。

关键词：越南共产党;爱国青年;中共;共产国际

越南共产党的缔造者——胡志明，1890年5月19日出生在越南义安省南坛县一个儒生寒门，受父亲的影响从小立志救国救民，廿一岁的他就踏上寻求救国道路奔波游离于国外。在他的革命生涯里，足迹遍及欧、亚、美、非各大洲，在中国的时间很长，而在广州的时间又最长。胡志明无论是在战争年代创建越南共产党、培养革命干部，还是建国后来访、治病、疗养，广州始终都是胡志明最留恋的地方。因此，他到广州就像回到自己的家一样，对广州怀有一种独特的眷念，以至留下许多美好的回忆和佳话。

（一）

1924年春，一批为避免法国殖民主义者残酷镇压的越南侨民正在广州避难，其中部分青年还从事革命活动的消息，引起了1923年6月以殖民地各国农民代表的资格出席在莫斯科举行的农民国际第一次代表大会后，留任在共产国际东方部工作的胡志明注意。于是，他马上给共产国际写信，要求派到中国进行革命活动。请求得到批准后，被指派为共产国际执委会远东秘书处特派员的胡志明，于11月11日坐船抵达广州。

二十世纪二十年代被誉为“东方的莫斯科”广州，是中国革命的政治中心，又因靠近越南，使胡志明能在第一时间知道越南国内的情况，为回国领导革命埋下伏笔。抵达广州后，胡志明的公开身份是孙中山革命政府的苏联顾问鲍罗廷的翻译，以及苏联Roxta通讯社记者，为了工作的方便，给自己取了一个中国名字：李瑞，以及一个俄文名字：尼罗夫斯基，并住进了鲍罗廷的住所“鲍公馆”。

位于广州市东较场附近的“鲍公馆”是一幢二层楼的小洋房，二楼是鲍罗廷夫妇的卧室，一楼是工作人员的工作室和住所。同住的还有中共中央委派担任鲍罗廷的助手，后任中共广东区委书记张太雷夫妇。胡志明跟张太雷早在莫斯科东方大学学习的时候就认识，并同船抵广州。二人在工作之余，每天都相互串门聊天，还经常在房间用枪械作瞄准练习。据张太雷夫人王一知回忆：“李瑞（胡志明的化名）常说，共产党人之间应该精诚团结。一次，我和太雷为一件小事争吵起来，李瑞听后，便走过来用俄语笑着问我们：你们两人都是共产党员吧？我和太雷都听明白，这是一种轻微的批评，两人的脸都红了。[1]”可见他们之间的关系非同寻常。

胡志明作为农民国际的代表，主要负责考察东南亚地区的农民运动，也十分关心中国农民的状况，他抵步广州的第二天就给农民国际秘书长杜班去信汇报中国农民的情况。随后，他经常致函共产国际汇报自己在广州的工作情况，以及撰写《不许干涉中国》、《帝国主义各国与中国》等文章发表于各国共产党创办的刊物。

广州是胡志明创立革命组织、培训革命干部的策源地。他抵达后，一方面代表共产国际参加支持殖民地及其附属国的民主革命，另一方面利用业余时间，联络在广州的越南爱国者，在他们中间开展政治、思想和组织工作，为创建越南共产党而积极奔走。

在胡志明还没到广州之前，从越南著名爱国者潘佩珠光复会脱离出来的胡松茂、范鸿泰等人于1923年在广州市德政路德仁里22号成立了“心心社”，它是一个以“联合全越南有志人士，不分党派，决心牺牲一切私心和个人权利，全力从事各种活动，恢复越南人做人的权利。”为宗旨的团体，他们虽怀有救国志向，但是缺乏有力的领导者，只能附以从事暗杀等恐怖手段作为抗法救国活动。1924年“心心社”的主要成员之一范鸿泰在广州沙面剌杀来访广州的法国驻印度支那总督麦尔林，剌杀未遂，在警察追捕下跳进白鹅潭壮烈牺牲，范鸿泰的爱国壮举在广州和越南国内引起极大的反响。

胡志明抵达广州后，经过一段时间对他们的分析和考察，从这些热血的青年身上看到了越南的希望。经过多次同他们进行诚恳的交谈，向他们宣传马列主义关于民族解放运动的理论，帮助他们总结斗争的经验教训。胡志明于1925年6月将“心心社”改组为“越南青年革命同志会”，该会的宗旨是：“牺牲性命、权利、思想，以便进行民族革命，随后进行世界革命。”它是越南第一个以马列主义理论为指导的革命组织，是越南共产党的前身。并以在广东大学（今中山大学，原址在今广州市文明路）念书的学生作宿舍为名义，租用广州市文明路13号和13号之一（今248号和250号）作为会址。在1925年至1927年期间，会址还成为了越南革命的海外基地和指挥中心。随后，胡志明在广州的革命活动，像磁石般吸引着越南青年，他们冲破法国殖民者的重重障碍，来到广州，来到胡志明的身边。

为更好宣傳越南革命，在胡志明具体指导下，越南青年革命同志会创办了用越文印刷的机关刊物《青年》周刊，从1925年6月至1927年4月一共出版了88期。大部分通过中共领导的海员工会，秘密运送到越南国内和在泰国、法国的越南侨民中，为唤起越南民众起来同法国殖民者作斗争起到重要的作用。

为了进一步培养革命骨干，在中共广东区委和广州革命政府的帮助下，胡志明于1926年初在越南青年革命同志会会址举办了越南青年政治训练班。他主持了前三期的训练班，第一期10人，第二期15人。第三期人数增至50人，因会址地方太小，就搬迁到广州市中山三路东皋大道路的仁兴街。胡志明十分重视训练班的工作，亲自授课，认真编写讲稿。还把自己的讲稿汇编成册，取名《革命之路》，它是越南第一部马列主义著作，后来成为越南革命的指南。作为当时中国政治中心的广州，聚集了众多的精英才俊，其中不少是胡志明在法国或莫斯科就认识的老朋友，很自然就被他请进训练班授课。如：周恩来、陈廷年和张太雷等分别主讲“党的建设”和“政治理论”，刘少奇主讲“工人运动”，彭湃主讲“农民运动”，何香凝和蔡畅等分别主讲“妇女运动”，而鲍罗廷则结合自己是共产国际代表的身份主讲“共产主义运动”。同时，胡志明还挑选一批优秀学员通过中共广东区委的引荐，到广州农民运动讲习所、黄埔军校等学习政治理论和掌握军事知识。这些骨干一部分秘密潜回越南，宣传马列主义，发动和组织群众开展抗法斗争，为越南民族和国家的独立、解放作出了应有的贡献。还有一部分则选择留下来中国，与中国革命者并肩战斗。

为团结各被压迫民族一起反对共同的敌人，胡志明联合各国的受国者于1925年7月9日在广州创立了东亚被压迫民族联合会，并当选为财政委员和越南支部负责人。这期间，正值震惊中外的省港大罢工开始，他以《中国工人与被压迫民族之关系，及联合打倒帝国主义之必要》为演说题目，参加了省港大罢工的演说队。当时的《工人之路特号》还以《安南人加入演讲队》报道了此事。在这场斗争中，胡志明用实际行动支持中国工人阶级的斗争，生动体现了崇高的无产阶级国际主义精神。

广州是他一生中唯一一次爱情诞生地。创始于清光绪十一年间（1885年）的广州市“太平馆”西餐厅，在1925年、1926年分别迎来了二场婚礼。1925年8月，周恩来与邓颖超二人喜结良缘在此宴客，众多国共两党高层人士到场恭贺，其中胡志明作为老朋友也被邀请。胡志明与周恩来早就在法国留学时就相识，他到广州后，经常到周恩来的家作客，并且跟周恩来一样称呼他的夫人邓颖超为“小超”。邓颖超知道胡志明生活上缺乏经验，常常为他打理生活琐碎事务，还亲手织了一件毛衣送给他。胡志明非常珍惜，一直保留到五十年代到访中国时还穿着，并时常提及此事，字里行间流露出他们之间的深情厚谊。一年后的10月份，餐厅又迎来了另一场婚礼，新郎为36岁的胡志明，而新娘是21岁的广东姑娘曾雪明[2]。曾雪明祖籍广东梅县，1925年6月在助产学校毕业后到一诊所当助产士，诊所里的好姐妹梁惠群所嫁的丈夫越南人林德树，是胡志明在广州进行革命活动的得力助手。林德树不仅在工作上、经济上支持胡志明，后来夫妇俩还成了胡志明与曾雪明的婚姻牵线人。婚宴高朋满座，鲍罗廷夫妇、邓颖超、蔡畅等人前去道贺，蔡畅还为新人当证婚人。婚后，胡志明为使曾雪明能接受马列主义及革命道理，推荐她到妇女运动讲习所学习，并引导她参加中国社会主义青年团。但在广州“四一五”反革命政变后，胡志明因要随苏联顾问撤离广州，曾雪明则因自身原因没有同行留在广州，这一次的分别导致他们的婚姻成了场无法善终的婚姻。

1926年1月，中国国民党第二次全国代表大会在广州举行。一直期待着联合全世界被压迫民族共同进行反帝斗争的胡志明，托张太雷给大会主席团送去一封信，请求在大会上作发言。他的要求得到准允后，胡志明化名“王达人”，以越南革命者的身份应邀出席国民党“二大”第九次会议。在李富春的翻译下，用法语向大会作了演讲。胡志明列举了大量的事实，控诉了法国帝国主义在越南犯下的罪行，以及揭露了法国殖民当局压迫越南华侨的阴谋，呼吁被压迫国家联合起来，打倒帝国主义。会后，他的演讲内容刊载在《中国国民党第二次全国代表大会记录》。

正当胡志明在广州与中国同志为了被压迫民族的解放事业而并肩战斗的时候，以蒋介石等为首的国民党右派于1927年4月发动反革命政变，对共产党员和革命群众实行大搜捕大屠杀。在这危急关头，在中共的安排下胡志明不得不离开广州，几经周折回到莫斯科。

（二）

胡志明从开始投身到中国大革命的洪流，再到中国援越抗法、抗美等，他与中国人民患难与共的友情尤来已久，而广州则是胡志明与中国领导人结下深厚革命情谊的地方。

由于战争年代的奔波，胡志明身体一直不大好，并患有腿疾、眼疾等。建国后，他每隔一段时间就要到广州来治病、疗养。

1958年4月中旬，这是中华人民共和国成立后胡志明第一次来广州。此时，毛泽东主席正在广州调研和主持召开中央政治局扩大会议，他俩在宾馆进行了无拘无束的、兄弟般的会晤。期间，胡志明还参观了广东省体育运动基地等地方。

1963年9月—10月，胡志明再到广州的从化温泉治疗腿疾。在治疗期间，他常常在宾馆庭院散步或到后山登高，在登高路上碰到当地农民时，他总是面带笑容用粤语跟他们打招呼。胡志明还到南方大厦百货商店参观，并在参观过程回忆起大革命时曾在城外新大新公司（今南方大厦）天台游乐场看戏的情景。

1964年5月—6月，胡志明第三次到广州从化温泉度假。期间，他参观了中国出口商品陈列馆，还在中山纪念堂观看了大型音乐舞蹈史诗《东方红》。这一年的5月19日是胡志明74岁的寿辰，广东省委书记区梦觉专程前来对胡志明表示祝贺，并一同共进晚餐。《广东画报》摄影师陆文骏受邀还给他拍了一张标准像，照片里面的胡志明脸色红润、面带笑容，这是他一生中比较喜爱的照片之一，后来陆文骏的儿子陆晓华又为这照片上了颜色。最后这张肖像由越共中央批准，作为胡志明的标准像。

1965年5月中旬，胡志明秘密到广州来避寿。胡志明由于在越南人民中享有崇高的威望，每年5月19日他的生日前后，越南举国上下都要通过各种形式为他祝寿，而他则不赞成这样做，为此他曾多次到中国来避寿[3]。期间，国务院副总理陶铸等领导人专程到宾馆看望他。

1965年9月—11月，胡志明到广州治疗眼疾。期间，国务院总理周恩来等领导人專程到来看望胡志明，还调集了北京和广州著名的眼科专家为他诊治，并在他返越南时为之送行。

1967年4月—7月，胡志明再一次来到广州治病。此时的胡志明身体比较虚弱，但他乐观和开朗的精神面貌，使身边的工作人员深受感动。他77岁寿辰之日，国务院总理周恩来夫妇专程从北京来到从化温泉向胡志明祝寿。

1968年1月11日—12日，胡志明前往北京治病，途经广州作暂短停留。

1968年4月21日，胡志明自北京乘专机返回越南时，途经广州作半天停留，这是他最后一次踏足广州。

胡志明的革命一生，与中国、与广州结下了深厚情谊。广州是胡志明创建越南共产党的重要基地，是他创立革命组织、培训革命干部的策源地，也是他成长为一个越南爱国团体领航者的孕育地;更是他与中国领导人结下深厚革命情谊地，更是他一生中唯一一次爱情诞生地。可以说，中国广州是胡志明革命一生中不可磨灭的重要地方。胡志明的中国情是深厚的，广州缘也是悠长的。因此，籍借今年中越建交70周年之际，在探寻胡志明广州情缘的同时，再一次让我们缅怀这位中国人民的亲密朋友！

参考文献：

[1]李家忠：《胡志明传奇的一生》[M]，世界知识出版社，2010年9月第一版，第44页。

[2]黄铮：《胡志明和他的中国妻子曾雪明》[J]，《东南亚纵横》杂志，广西社会科学院出版，2001年第11期，第4页。

[3]李家忠：《胡志明传奇的一生》[M]，世界知识出版社，2010年9月第一版，第220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