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诗人已远行

2020-05-11刘文勇

西部散文选刊 2020年4期
关键词:苍天首诗故乡

刘文勇

寿县《珍珠泉》微刊主编陈松先生,猪年残冬元月十九日,途经武汉去诗歌重镇荆门,没想到染上了新冠病毒,不得不在他乡接受治疗。经抢救无效,于庚子年二月十三日下午客逝他乡。

陈松先生的诗,很好读,读起来,也很美。读他的诗,尤其读他疫情前的诗章,好像有什么自天而降的一种神秘东西。这种神秘,也许一般人不能觉察不能领悟更不可能参透。我读后,朦胧中仿佛隐隐约约感觉像是老天在诉说什么。

且看这首诗,诗名为《逃亡》:

一片灯火远了,故城的牵绊

盛满怨愤,盛满二月峭寒

这些目光明晃晃的刀子

一半会在我生命羁旅中不停的

扬起鞭子,抽打良知

但,更多的毒,会渗入体内

由外向内浸淫,伤及胃伤及五脏六腑

然后向骨头里蔓延

我想,总有一天,我会寸步难行

客死他乡

一语成谶!不是吗?诗人结局:“客死他乡”。也许诗人写这首诗时,一定不会知道他自己是这个结局。

这首诗写在猪年底,离他离开人世很短,也就一个多月吧。我很感概,这诗,好像是老天借他的手写成的。他离开故城寿州,心里一定有不舍之情,而这不舍之情又让他断然舍之。是老天安排好了他的人生,他不想离开,然而天命不可违,又如何能违?他一定不愿离开,他还想写出更多的更能表达民生的忧国忧民的诗,同时他很爱杜甫,也想写出如杜甫般流传后世的好诗。他想可以,但老天不允许。这不,老天找个理由让诗人远行,他后天的意识,一定相信他这次远行的意义极其重要,因为他已为这次远行画出了一幅很美很美的画卷。诗人个体的愿望与老天的安排不能违背,老天要怎么做就得怎么做。或许那种神秘东西或者诗人脑海中幻想的美好,让诗人愿意听又愿意相信。老天安排下的谎言,当然天衣无缝,当凡人的诗人不能辨别老天安排的谎言时,只有相信而坚定地离开故城而远行了!甚或诗人离开时,头也没回更没用他那热辣辣的眼睛再看一眼他热爱的故乡大地。

二月是残冬与初春的交接,两位季节大士交换岗位,残冬心中定然不乐而也无法,它便蛮横地刁难初春。稚嫩的初春如何知道残冬的残忍,残冬虽残,其余威不可估量依然很猛很凶很恶。诗人陈松就这样被牵扯上了,他的生命无可奈何地终结于“二月峭寒”里。“明晃晃的刀子”不是目光,是在他途经英雄之城的地方,是飞舞于九衢之城上空的残冬新冠病毒。疫魔扬起毒辣罪恶之鞭,抽打着英雄之城的众生。残冬新冠病毒更多的毒,渗入诗人体内。由外向内浸淫,伤及胃伤及五脏六腑。然后向骨头里蔓延。诗人陈松终于“寸步难行,客死他乡。”悲啊!痛啊!众生愤怒声讨残冬新冠病毒,而苍天呢?依然默默无语依然天晴天阴刮风下雨,它不会为人类的情感而动摇着意志更不会为人类的浩劫而花钱买单,它是天它是主宰啊!

实际上诗人命运、遭遇,或许苍天已警示警告他。他的诗《逃亡》,就是苍天对他的告知。苍天已告知你已警示你,而你却茫然不知。

再读诗人的诗,那诗名为《领养一片雪》,这首诗非常清楚,它是一种天象,更是一种神秘的东西或者就是残冬新冠病毒向他的宣示硬要邀他同行。

习惯了远行,

习惯了季节周而复始的涅槃。

就像看淡了生离死别。

翻过这座大山之前我还在想,

山下清冽的泉水。山是贫瘠了些,

山上没有羊群自然也看不到牧羊犬。

山阴处只有干净的风,一堆纯粹的雪,

像前世的一些诺言。

阳光或者月色终究会抱着它跳崖死去。

在逃亡的路上,我想领养一片雪

陪伴我的灵魂远行。

这首诗是《逃亡》诗的续篇,我们细致地读,就会发现,那种神秘的东西似乎在告诉诗人,或者神秘的东西以诗人之语告诉人们,诗人的远行是习惯的、是周而复始的。虽然诗人灵魂看淡了生死,但詩人仍然不舍寿州这片生他养他的热土。巍巍八公山,悠悠珍珠泉,富饶而美丽的故乡大地,诗人热爱她,但诗人感叹这片土地还不富裕,但这片土地的山乡风俗却是纯洁而干净的。他看到山谷中的雪,是洁白纯净的,他可能认定了那是他的品质那是寿州人美好情操美好品德。他人生如雪,世界上还有什么物质能够比雪更干净更纯粹呢?如果他是一片雪,那么,抱着诗人一起跳崖的太阳或者月亮,又是否象征他的理想或远大的目标呢?然而诗人在远行的道路上,有洁白纯净的世界上最美丽的雪陪伴他。他以为,他是幸运他是幸福的。诗人是否在告诉这个世界上的众生,没有洁白纯净世界上最美丽的东西陪伴,则是不幸的只能是痛苦的。

诗人远行了,钟南山一样的大师们还有纯净而可爱的白衣天使们,他们千方百计地挽留他,却也没有能够留住他。他走的潇洒、他走的豪放,他可能一路走,一路歌。

难道诗人远行,就没有留下遗憾吗?

遗憾,当然有!且看他获《诗路文风》年味征文二等奖的那首诗《故乡的味道》。

这一年,我一直在走自己的歧路。

风月欢场,茫茫人海,芸芸众生。

我依然身如蝼如蚁,依然两手空空。

归途的路上依然披一身风尘。

翻过那座山峦,炊烟味道越来越浓,

乡关近了,我的心跳加速,像一头小鹿。

庭院,柴扉,围炉,母亲嵌在镜框中的眼睛,

都在等我随一片暮雪闯进家门。

诗人说他一直走着歧路:风月欢场,茫茫人海,芸芸众生。诗人发觉,这个风潮耗损了他的生命,磨钝了他的壮志,破坏了他的理想。如此,社会芸芸众生与蝼蛄和蚂蚁有何区别,有什么两样。

过年了,诗人虽然没有财富、没有收获,但故乡与家庭的味道,却难以割舍,他要携带一片洁白纯净的雪花去见母亲。

遗憾啊!诗人在除夕之夜、新春之日,没有能够与母亲在一起。他根本想不到,庚子年的春天,没有春风,没有春色,花的枝头没有璀璨杨柳之梢没有颜色,只有阴沉沉的凄厉朔风。他怎么能知道,生他养他、他最敬爱的母亲,正被凛冽的寒风吹乱着纷飞的白发,恋恋地站在庭院柴扉前倚门而望,眼巴巴地等待着他这个游子归来而闯进他那温暖而拥有亲人的家门……

然而,游子诗人陈松,却没有!

——选自中国西部散文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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