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今交织
2020-05-09黎悦瓣
黎悦瓣
多诺赫海湾大桥让我从萨瑟兰来到罗斯克罗墨蒂郡。我需要顶风而行才能穿越这座大桥。很快我就走到了一片广袤的海滩,但伴随着这片宁静景色的却是盘旋在上空的两架欧洲战斗机,它们正对着泰恩的轰炸靶场进行低空扫射。
英国北部古代民族皮克特人在这里留下了诸多独特的印记。有好几天,我对找到他们曾经存在的证据感到痴迷。刻满神秘螺旋形状的尼格石碑是关于伊斯特罗斯的皮克特人最后的记录之一。他們独特的文化消失于9世纪,当时他们与苏格兰人联合建立了王国,以应对北欧海盗的大举进攻。
当停泊在多诺赫海湾上的石油钻井平台映入眼帘,我突然来到了21世纪。这些钻井平台是很好的拍摄主题,它们离陆地太近了,看起来极不协调。有的人说它们正等着被废弃,其他人则说它们即将得到修复。
当我沿着海岸穿过达尔莫尔酿酒厂时,被无意中困在了酒厂的安全围栏里。在成功挣脱后,我前进的步伐又被一个在地图上没有标记出的封闭管道设施给阻隔了。这个建筑物有几公里之长,天快黑了,我决定在这里宿营,明天再想办法离开。
刚才是我第3次从多诺赫海湾大桥去往黑岛。第一次穿行是在我10岁的时候,我和妈妈从约翰奥格罗茨步行到格拉斯哥;第二次是在我21岁,我从兰兹角单程走到约翰奥格罗茨。它在我的印象中是个美好快乐的地方,就像我记忆中的那样,蔚蓝的天空把田野里无数的收割机映衬得更显突出。
晚上在南苏特露营时,我被帐篷外沉重的呼吸声吵醒了。按亮探照灯,我看到一群奶牛在离我不远的地方推挤着栅栏,直到早晨它们还在那里。我在牛粪溅落的噗噗声中喝着燕麦粥,这对精神的折磨远大于对物质的考验。
芬德霍恩正在下雨,我的眼睛被周围唯一的色彩吸引住了。一户人家客厅的电视上正在播放海绵蛋糕的镜头,放的一定是《英国家庭烘焙大赛》。我满脑子都是皮克特人的螺旋形状符号和高耸的石油钻井,我沿着马里海岸朝东直奔阿伯丁而去。
一条由水泥方阵组成的反坦克防御工事沿着洛西茅斯以东的马里湾绵延数米,许多水泥方阵仍被带刺的铁丝网缠绕着。在欧洲战斗机的轰鸣声中,这里仍像是战场的前沿阵地。沿着这条路走上几个小时十分消磨人,不过沿途的碉堡至少意味着我能有个地方避风挡雨。
在波特戈登村,浅灰的鹅卵石路和水泥路正在为各自的主导权而竞争。尽管鹅卵石路在经济性和使用寿命方面都无与伦比。
扎帐篷时唯一平坦的地面通常离涨潮线很近。昨晚的春潮是在午夜时分,我在黑暗中试图看清高潮位置。通常我会根据上次涨潮时留下的痕迹来预判下次涨潮时的差异,但是昨天的大雨冲掉了这些痕迹。当睡在斑驳的沙丘草地上时,我觉得自己一定在涨潮线之上,在帐篷背水一侧仍有几根被冲上岸的木头在我的脑海中挥之不去。那一定是暴风雨造成的,我在入睡时说服了自己。
我还是害怕了,在凌晨1点45分起来偷看了一眼,当时海浪冲击声听起来很近。海水离睡袋只有几米远,但这已经是最高的水位了,夜间不需要再移动帐篷了。
阿伯丁郡有许多迷人的渔村坐落在悬崖之下,一条道路完全隐蔽其中,直到我走到那里才发现它。其中克罗维村是最漂亮的,这证明当无法行车时,任何地方的魅力都会呈指数级放大。
圣费格斯天然气提炼厂的火炬塔上高高燃烧的气焰,让我想起了英格兰南海岸的信号塔。在这番工业场景下,穿着潜水服的冲浪者攀上了几次浪头。在旅途中,我头一次没听清楚路上操着苏格兰乡音的人们跟我聊的天,因为他们有那么多独特的短语,还有那么多滑稽的传达不清的讯息。
我快到阿伯丁时,来往于石油平台的直升机在空中盘旋着,这片景致也完全被人类驯化了,成了田野、种植园和高尔夫球场。我觉得自己向往着苏格兰的高地。
这张我称之为“海岸球场”的照片显示了苏格兰莫里海岸芬多赫蒂附近的一个空足球场。修剪过的草地上没有画上标线,这让我产生了一种强烈的缺憾,同时也让我体会到足球对于地方和国家身份的重要性。在强大的自然力量中强加一套体育规则,也是一种非常英国式的做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