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基于语料库的《孙子兵法》的数量词汇语义场分布特征研究

2020-05-06郭佳贺

现代语文 2020年12期
关键词:孙子兵法语料库

郭佳贺

摘  要:《孙子兵法》中的大量表示数量意义的词汇,形成了一个语义场。这一语义场可以从结构形式、语法分类、词汇意义三个层面,划分为不同的子语义场。从结构形式上看,可分为词和固定短语两个子场;从语法分类上看,可分为体词性词汇、谓词性词汇和加词性词汇三个子场;从词汇意义上看,可分为表计算、表顺序等十一个子场。

关键词:《孙子兵法》;语料库;数量词汇;语义场

一、“语义场”概念的历时嬗变

关于“语义场(semantic field)”的相关研究始于现代语义学。传统语义学重视对词义本身的研究,而忽略词与词之间的语义关系及其相互作用,因此,在语义研究方面具有孤立片面的倾向。现代语义学则弥补了这一缺陷,致力于探索各个义位间的互相依存、互相制约等各种联系,因而在语义研究方面表现出一定的科学性。

在词义关系方面,中国传统语义学对同义词、反义词及多义词做了很多探讨,但对义位系统的认识有限。20世纪70年代后期,中国语言学家开始运用特里尔的语义场理论对汉语的义位系统展开研究。贾彦德在《汉语语义学》中提出了系统的汉语语义场理论,并对语义场的性质、类型、义位间的关系、语义场间的关系进行了阐述。作者指出,语义场是指义位形成的系统,说得详细些,如果若干个义位含有相同的表彼此共性的义素和相应的表彼此差异的义素,因而连结在一起,互相规定、互相制约、互相作用,那么这些义位就构成一个语义场[1](P149)。张普则提出了“场型”的概念,他认为,静态的语义网是由“结点(义位)”和“弧线(义位关系)”组成的,不同的“弧线”就构成了不同的语义场,“弧线”的性质就是“场型”的标志[2]。

俄国语言学家对“语义场”也深有研究。科博泽娃将语义场定义为:通过成分共性而联结并反映所指现象的概念、事物、功能相似性的语言单位的集合。作者认为,语义场具有以下基本特性:词汇间存在语义联系;其联系具有系统性特点;各词汇单位相互制约、相互决定;语义场具有相对独立性;语义空间标志的持续性;所有词汇系统范围内语义场相互联系[3](P99)。

虽然东西方语言学家关于“语义场”的表述存在差异,但其核心概念大致相同。通常认为,义位“是词的意义方面”[4],而“词组的意义方面是义丛”[1](P30)。不过,严格来说,并非完全如此:孤立语的单纯词只由一个词根构成,这种单纯词的义位也就是词根的语素义,两者相等[1](P30)。语素、词和固定词组三级结构单位,其语义结构形式一般是一个义位,它们都是由最小的语义元素——义素,通过一定的方式组合而成的;自由词组的语义结构形式一般是一个义丛,它是由义位和义位通过一定的方式组合而成的[5]。因此,语义场的研究范围既包括词也包括固定词组,而词汇“是一种语言里所有的(或特定范围内的)词和固定短语的总和”[6](P216)。总之,语义场就是具有共同义素的两个或两个以上的义位聚合而成的词汇集合。若干不同的词汇由于某一义素相同可处于同一语义场内,而同一个词汇由于所处层级或分类标准不同可处于不同语义场内。不同的词汇集合则构成不同的语义场。根据各语义场的义位性质不同,可以将语义场划分为不同类型。

二、研究思路和步骤

(一)语料来源

为深入分析《孙子兵法》数量词汇语义场分布特征,笔者自建了小型语料库。语料选自军事科学出版社出版的《孙子校释》[7]。该书的校勘“是以中华书局一九六一年出版的影宋本《十一家注孙子》为底本,主要参之以武经七书本《孙子》(《续古逸丛书》影印本)和汉简本《孙子兵法》”[7](凡例1),并对照参考各种古籍。该书包括正文、校记、注释、译文四部分,注释部分对单个重点词句作具体阐释,译文部分为现代汉语,这样就便于挑选出所有表示数量意义的词汇。同时,该书以句或相关句群为单位作注释,也便于在保持语义完整的前提下对语句作切分对齐。

(二)语料使用

在对《孙子兵法》数量词汇语义场分布特征进行探讨时,《孙子兵法》语料库的使用按以下步骤进行:

1.首先将文本以句或相关句群为单位作切分。

2.在语料库中输入“一、二、三、四、五、六、七、八、九、半、再、倍、数”13个系数词、“十、百、千、万”4个位数词以及“多、少、众、寡、足、余、无”等词,初步筛选出表示数量意义的词汇,并进行逐一标注。为防止遗漏,再次进行人工筛选(不限于以上列举词汇)。最终确定所有词汇,以保证数据的真实可信,之后完成频数统计。

3.从结构形式的层面研究语义场分布特征时,按照一定的分类标准对数量词汇所在项进行逐一标注,并完成频数统计;从语法分类和词汇意义的层面研究语义场分布特征时,也分别按上述步骤进行。

三、《孙子兵法》数量词汇语义场的分类

通过检索语料库,可以发现,《孙子兵法》中存在大量表示数量意义的词语,它们具有共同的义素——“数量”,而且在语义上相互联系、相互制约,共同形成一个义位系统,即语义场,我们将其命名为数量词汇语义场。该语义场中的各个词语,不一定具有相同的结构形式和语法功能,但其所指代的是同一范疇,即数量意义。同时,还需要明确两点:第一,表示数量意义的词不等同于数词,也不仅限于数词,该数量词汇语义场内除数词外,还包括大量动词、名词、副词、形容词与兼类词;第二,数量词汇语义场研究的对象是“数量意义”,一个词可能表达多种意义,只有在表示数量意义的情况下才列入本文的研究范围之内。

任何一个词都是意义与形式的结合体。意义包括词汇意义和语法意义,形式又可以分为内部形式和外部形式[8](P190)。词的外部形式是指语音,就研究数量词汇语义场的分布特征而言,语音不具有明显的参考价值。因此,本文主要研究的是数量词汇的内部形式、词汇意义和语法意义。固定短语与词相似,它是由词与词组合而成的,结构上等同于短语,而使用时等同于词的一种语言单位,通常按照结构类和功能类来划分,并且在实际运用中表达一定的词汇意义。因此,我们按照结构形式、语法分类、词汇意义三个标准,分别对《孙子兵法》数量语义场中的词汇(即词和固定短语)进行划分,并分析其分布特征。

(一)结构形式

词在结构上可以分为单纯词和合成词。其中,单纯词由一个语素构成,而合成词由多个语素构成。因此,区分一个词究竟属于单纯词还是合成词,主要是要看它由几个语素构成。《孙子兵法》中的数量词汇多为单字即单音节词,属于单纯词的一种,其余有少量合成词和部分固定短语。此处的合成词,是指系数词和位数词组成的系位结构。关于系位结构属于词还是短语这一问题,我们主要是根据张斌的观点。他在区分词和短语时,提出三个考察角度即概念内容、语音特征、组合关系,并指出,系位结构表示一个概念,语音形式固定,而且内部语素间意义融合性较强,由此认定系位结构应属于词的范畴[8](P159-160)。

《孙子兵法》中的固定短语可以根据其结构形式,分为数量短语、分数短语、概数短语三种。数量短语是指数词加量词构成的短语,属量词短语的一种,其形式表达为“数词+量词”,如“十乘”“千里”等。分数短语指的是数词为表达分数意义而构成的固定形式,其形式为“M分之N”“位数词+系数词”,如“三分之二”“十一”等。概数表示法存在多种,本文只涉及其中一种,即相邻两个基数词连用。我们将数词为表达概数意义而构成的固定形式称为概数短语,如“四五”等。需要指出的是,有两处短语“十去其六”“十去其七”,分别表示“损失掉十分之六”“消耗掉十分之七”,实则应属自由短语中的述补短语,而非固定短语。不过,考虑到古汉语表达形式的特殊性与短语本身的难以拆分,这里也视作固定短语加以分析。

综上所述,我们将《孙子兵法》中的数量词汇按照结构形式,划分为词和固定短语两个子语义场;同时,根据语义场的层次性这一特质,进而将词语义场分为单纯词和复合词两个子语义场,将固定短语语义场分为数量短语、分数短语、概数短语和述补短语四个子语义场。具体如图1所示:

我们对《孙子兵法》中数量词汇的义素进行了统计和分析,以更为直观地展示义位之间的异同和联系。具体如表1所示:

我们对《孙子兵法》中数量词汇的各个子语义场内词汇的出现次数、出现频率、实际用例进行了统计,具体如表2所示:

从表2可以看出,在《孙子兵法》的数量词汇中,单纯词共出现205次,占88.4%;数量短语次之,共出现17次,占7.3%;复合词、分数短语、述补短语、概数短语则分别出现4次、3次、2次、1次,出现频率依次为1.7%、1.3%、0.9%、0.4%。因此,从结构形式上看,《孙子兵法》数量词汇语义场的分布特征为:

1.总体上分布不均,单纯词最多,占绝大多数,概数短语最少,仅1次;

2.数量词汇语义场可以分为词和固定短语两个子语义场,词多而固定短语少;

3.单纯词多而复合词少,数量短语多而分数、述补、概数短语少;

4.固定短语的结构形式中都包含有数词;

5.全文未出现数词“八”。

(二)语法分类

词的语法分类就是我们通常所说的词类。划分词类的依据是词的语法功能、形态和意义,其中主要是词的语法功能[9](P8)。词的语法功能包括充当句法成分、与其他词语组合以及重叠、粘附三种能力。《孙子兵法》数量词汇语义场中的词全部为实词,因此,可以不考虑词的重叠、粘附能力。张斌在《新编现代汉语》中,将实词划分为体词、谓词、加词三类,其中,体词又分为名词、数词、量词,谓词又分为动词和形容词,加词又分为区别词和副词,而“代词不是根据句法功能划分的词类”[8](P317)。根据这一分类标准,可以将《孙子兵法》数量词汇语义场中的词分为体词、谓词、加词三类。体词又可分为名词和数词:名词通常作主语或宾语,“众”“寡”作名词时,分别表示“大部队或人多的部队”“小部队或人少的部队”,“众”还表示“众人、所有人”;数词可以分为系数词、位数词和复合数词三类,该语义场内包含“一、二、三、四、五、六、七、九、半、再、倍、数”12个系数词、“十、百、千、万”4个位数词以及由系数词加位数词组成的系位结构。谓词可分为动词和形容词:动词主要是“无”,另有一处是“敌”,表示“对等、相当”。“无”属于何种词类,取决于它修饰哪种词语。动词“没有”“没”和副词“没有”“没”的主要区别是在于,用在谓词(动词、形容词)前是副词,用在体词(名词、代词)前是动词。副词“没有”主要是否定行为、状态曾经发生或存在,动词“沒有”则是否定事物的存在或对事物的领有[8](P315-316)。此处的“无”是用于修饰名词,因此它是作为动词。形容词主要为“多”“少”“众”“寡”“足”“余”,另有一处为“极”,都用来修饰名词,表示数量评价意义。本文所涉及的加词仅有副词一类,其中只有一个“无”字,用于修饰动词和形容词,表示对行为、状态的否定,在数量意义上相当于“零”,因此,它可以表示数量存在意义。

关于数词的分类,学界则一直存有争议。黄伯荣、廖序东认为,“数词表示数目和次序。分基数词和序数词。”[9](P19)张斌则认为,“数词不同于数目,数词是有限的、封闭的,数目是无限的、开放的。数词也不同于数目表示法”[8](P291),并将数词分为系数词、位数词、系位数词、数量数词、概数词五类。我们认为,张斌关于区分数词和数目表示法的观点基本成立,但要注意:系位数词仅包括廿、卅,不同于我们所说的系位结构(复合数词),而黄伯荣、廖序东则将系数词和位数词组成的系位结构看作数词的一种,即复合数词[9](P19)。综合以上两种观点并结合具体实例,我们将《孙子兵法》中的数词分为系数词、位数词和复合数词。除体词、谓词、加词外,还存在部分兼类词。这些兼类词都同时具有数词和其他词的语法特征,而且不同词类间词汇意义密切相关。为便于研究,我们根据兼类词在句子中的实际语法功能而将其归入相应的词类,即数名兼类词在句子中作主语,应归入体词;数动兼类词在句子中作谓语,应归入谓词;数副兼类词在句子中作状语,应归入加词。

短语也可以根据语法功能的不同来进行分类。黄伯荣、廖序东将短语划分为名词性短语和谓词性短语,对于一些不易分类的短语暂未归类[9](P67)。张斌则将短语分为体词性短语、谓词性短语和加词性短语三类。其中,体词性短语主要作主语和宾语,谓词性短语主要作谓语,有时也可以作主语和宾语,而加词性短语主要作定语和状语来修饰其他词[8](P357)。根据短语在句子中充当何种成分以及修饰何类词的标准,我们将《孙子兵法》数量词汇语义场中的固定短语进行了分类:数量短语在句子中作定语修饰名词,因此,在语法分类上应归为加词性短语;分数短语在句子中作定语修饰名词时,应归为加词性短语,而在句子中作主语相当于名词时,应归为体词性短语;概数短语仅有一处:“四五者,不知一,非霸王之兵也”,其中,“四五”意为“这几个方面”,在句子中作主语,因此,应归为体词性短语;述补短语在句子中作谓语,应归为谓词性短语。

综上所述,我们将《孙子兵法》中的数量词汇按照语法分类,划分为体词性词汇、谓词性词汇和加词性词汇三个子语义场:体词性词汇包括体词和体词性短语两个子语义场,进而将体词分为名词、数词、数名兼类词;谓词性词汇包括谓词和谓词性短语两个子语义场,进而将谓词分为动词、形容词、数动兼类词;加词性词汇包括加词和加词性短语两个子语义场,进而将加词分为副词、数副兼类词。具体如图2所示:

我们对《孙子兵法》中数量词汇的义素进行了统计和分析,以更为直观地展示义位之间的异同和联系。具体如表3所示:

我们对《孙子兵法》中数量词汇的各个子语义场内词汇的出现次数、出现频率、实际用例进行了统计,具体如表4所示:

从表4可以看出,在《孙子兵法》的数量词汇中,数词共出现89次,占38.4%;形容词、名词、动词次之,分别占13.8%、12.1%、10.3%;加词性短语、副词、数副兼类词、数名兼类词、体词性短语、数动兼类词、谓词性短语则分别占7.8%、5.2%、5.2%、3.9%、1.3%、1.3%、0.9%。因此,从语法分类上看,《孙子兵法》数量词汇语义场的分布特征为:

1.数量词汇语义场可以分为体词性词汇、谓词性词汇、加词性词汇三个子语义场,其中,体词性词汇最多,谓词性词汇次之,加词性词汇最少;

2.“词”语义场中,体词最多,谓词次之,加词最少;“固定短语”语义场中,加词性短语最多,体词性短语次之,谓词性短语最少;

3.兼类词中,数副兼类词最多,数名兼类词次之,数动兼类词最少;

4.所有词类中,数词最多。

(三)詞汇意义

词义包括词汇意义和语法意义,狭义的词义则仅指词汇意义。虚词只有语法意义,没有词汇意义(本语义场仅涉及实词)。词汇意义指词的内容,是人对客观现实的认识和评价,具有概括性、模糊性和民族性。任何一种语言的词义都是由多种因素构成的复杂系统[8](P194)。实词除理性义这一核心意义外,还存在着附加义,即色彩义。附加义包括风格义、评价义、搭配义等,在语言发挥功能的过程中往往起着重要作用,也是一个词区别于另一个词的重要特征,影响着词汇意义的选择与表达。

语境与词汇意义有着密切联系。语境即语言环境,可分为上下文语境和情景语境。上下文语境是指与该语言单位相联系的前后词汇、语句,属于语言内部因素。情景语境也叫社会现实语境,包括交际双方的文化素养、言语习惯、思想观念和心理状态,行为发生的具体时间地点、目的意图、社会环境和时代背景,以及表情、眼神、手势等辅助性手段,属于语言外部因素。解释词义要根据该词所出现的语境[6](P255)。有些词必须结合上下文语境来理解,而有些词需要根据情景语境来分析其意义。总之,无论是哪种语境,都对词汇意义的阐释产生着一定作用。

修辞对词汇意义的表达也产生着重要影响。修辞是指使用各种语言手段对语言进行修饰加工,以取得一定的表达效果。狭义的修辞指文字词汇层面的修饰加工,广义的修辞还包括遣词造句、谋篇布局等更高一级语言单位的改造调整。修辞的本质与语言的交际方面及其使用、功能问题密切相关,修辞的意义体现在语言使用者调动各种语言方式来修饰语言,以达到交际目的。修辞可以通过影响语境来作用于词汇意义,主要是通过各种修辞格来实现,包括比喻、比拟、借代、夸张、双关、映衬、拈连、仿拟等。

就词汇意义方面而言,《孙子兵法》数量词汇语义场中的各个词语情况各异,或语义模糊,或语义繁杂,很难进行准确分类。为此,我们主要依据于词汇的理性义、附加义,并结合具体语境和修辞功能,将其划分为11个子语义场:1.表计算:包括系数词、复合数词与数量短语在内,表示事物具体数量的总和,在精确度上与概数相区别;2.表顺序:全部为系数词,通常是多个连续使用,表示事物的次序,使用基数词来表示序数也是古汉语的一大特色;3.表分数:包括系数词、分数短语、述补短语在内,一般具有固定的表达形式;4.表倍数:包括数词、数动兼类词、数副兼类词在内,多以“倍”为主,均用来表示倍数意义;5.表概数:包括系数词、概数短语、数量数词在内,其中,相邻两个基数词连用作为概数短语,是概数表示法的固定形式之一,其他词语则须结合具体语境来理解;6.表借代:主要指数词“三”“九”,“三军”代指军队,“九地”“九天”分别代指极深、极高之处;7.表夸张:包括位数词、数量短语在内,主要由“十”“百”“千”“万”构成,如果从粗略计算的角度考虑,可以列入“表概数”一类,但结合具体语境进一步分析,这类词汇往往言过其实,故意夸大事物数量,从而实现一定的语言表达效果;8.表对比:通常为大数字与小数字形成对比,如“一”与“十”,“众”与“寡”,“十万”“七十万”与“一”“百”等;9.表评价:以形容词、名词为主,包括“多”“少”,“足”“余”,“众”“寡”,表示数量多少的程度,具有评价意义,另有一处为动词“敌”,意为“对等、相当”,表示数量相等;10.表存在:本类只有一个“无”字,作动词时后接名词,表示事物不存在,数量意义上为“零”,作副词时后接动词或形容词,表示行为或状态不存在;11.表整体:主要为数词“一”,作动词时表示“使……统一、一致”,作名词时表示“一个整体”,在数量上强调整体的概念。具体如图3所示:

我们对《孙子兵法》中数量词汇的各个子语义场内词汇的出现次数、出现频率、实际用例进行了统计,具体如表5所示:

从表5可以看出,“表评价”“表计算”“表存在”类词汇出现较多,分别占25.4%、19.4%、13.4%;“表对比”“表借代”“表夸张”“表顺序”“表概数”“表分数”类词汇次之,分别占8.6%、6.5%、6.5%、6.5%、5.6%、4.3%;“表倍数”“表整体”类词汇最少,分别占2.2%、1.7%。因此,从词汇意义上看,《孙子兵法》数量词汇语义场的分布特征为:

1.总体上成梯次分布,“表评价”类词汇最多,“表整体”类词汇最少;

2.数词除表示数量评价意义及数量存在意义外,也可以表示其他数量意义;

3.数词“三”“九”可用来表计算、表概数、表借代;

4.数词“一”可用来表计算、表顺序、表对比、表整体;

5.只有“无”可用来表存在,只有“一”可用来表整体。

四、结语

汉语特别是现代汉语的总语义场,包含着大量的子语义场,这些子场由于彼此的义位性质不同,义位间的关系也不同,因而实际上分成了若干类型[1](P152)。本文通过义素分析,从三个层面对《孙子兵法》数量词汇语义场进行划分,并分别总结出其分布特征。

就结构形式而言,数量词汇总语义场可以分为词和固定短语两个子场,词又可以分为单纯词和复合词,固定短语又分为数量短语、分数短语、概数短语和述位短语;总体上看,词多而固定短语少,单纯词多而合成词少。就语法分类而言,数量词汇总语义场可以分为体词性词汇、谓词性词汇和加词性词汇三个子場,体词性词汇包括名词、数词、数名兼类词和体词性短语,谓词性词汇包括动词、形容词、数动兼类词和谓词性短语,加词性词汇包括副词、数副兼类词和加词性短语;总体上看,体词性词汇最多,谓词性词汇次之,加词性词汇最少,同时,在所有词类中,数词最多。就词汇意义而言,数量词汇总语义场可以分为表计算、表顺序、表分数、表倍数、表概数、表借代、表夸张、表对比、表评价、表存在、表整体十一个子场;总体上看,“表评价”类词汇最多,“表整体”类词汇最少,成梯次分布。

从这一个案研究可以看出,语义场具有两个鲜明特征。第一,它具有系统性。各个义位由于共同义素和区别义素而相互联系、相互制约,共同组成一个义位系统;义场因义位的联结而存在,义位因义场的存在而联结。正如词和固定短语因共同表示数量意义而密切联系,又因结构形式不同而彼此区别。第二,它具有层次性。总场可分为各个子场,各个子场又可以作为下一层级的总场继续分为各个子场。如数量词汇总场在语法分类层面可以分为体词性词汇、谓词性词汇和加词性词汇三个子场,体词性词汇又可以划分为体词和体词性短语,而体词下面还可以分为名词、数词、数名兼类词。

需要指出的是,本文主要是基于词的形式和意义以及短语的结构和功能,从三个不同的层面对《孙子兵法》中的数量词汇进行了划分,这就涉及到不同层面的划分标准,在具体操作时难免会存在不够妥当之处,需要在今后的研究中进一步完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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