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类共同的灾难终将要人类共同面对

包晓峰

庚子年的灾难来得猝不及防而气势汹汹！千年未变的新年团聚还没来得及开始，大部分的中国人就被疫情困在家里、路上或者任何难以想象的地方，仿佛一场活生生的科幻大片，只不过你我都成了片中的角色。曾经繁华的城市一片寂静，曾经人头攒动的街道空无一人。更令人意想不到的是，当中国疫情开始逐步得到控制、趋向平稳的时候，新冠肺炎以更为迅猛的速度，在全球范围开始了指数级的爆发式增长。

意大利、西班牙、德国、伊朗、美国……每天早晨睁眼看到世界范围内爆增的确诊人数，令人胆战心惊，而又无奈神伤。很快全世界都在上演同样的剧情：封城、居家、隔离。米兰的艺术家在阳台上为邻居献声，纽约的健身教练在天台带领社区居民跳操，全球互联网上到处流传的除了恐慌、猜疑、愤怒，还有明星大众居家隔离时的各种视频和段子。一切都像是一个月前的武汉的海外翻版。在人类共同的灾难面前，或许文化差异终究不像我们想象的那么大。

我们准备好了吗？

2015年，比尔·盖茨在TED的演讲又被人们重新提起，五年前题为“The next outbreak？ We're not ready for the next epidemic”（我们还没有准备好下一次流行病的爆发）的演讲一语成谶。时隔五年，人类科技早已翻天覆地。然而，面对不期而至的全球性瘟疫病毒，我们依然脆弱无助。作为企业家，盖茨在演讲中谈到更多的是政府投入和组织管理。作为芸芸大众，我们更关心的也是：在疾病面前，我能配到药吗？我能找到床位吗？有医生给我治疗吗？这是作为人的应激本能，突如其来的疫情留给大众很少的时间去思考。自媒体传播的内容五花八门，让大众看不清事实的真相。面对前所未有的全球性疫情，我们需要思考的仅仅只是某国某区政府的资源配置和组织架构吗？

面对前车之鉴，西方政客没有选择警醒、学习和借鉴，而是选择视而不见，甚至刻意歪曲，这不仅仅是执政能力的问题，更是人性当中深刻的恶意了。

有人说，这次的疫情大爆发就像一面照妖镜，凸显出了人性的种种方面。斯言诚然！在全球抗击新冠的战役中，我们看到了太多感动、悲悯、共情……那些一度被全球经济一体化大潮理性算计所遮蔽的强烈情感和人性光辉，在病毒的逼迫下重新被人传颂。此情此景，令人唏嘘。

白人中心主义的傲慢与自大、隔岸观火的看客心理、固有的敌对思维，演绎出来的是可怕的无知和决策的失误。在武汉封城后，西方媒体解读出来的是政府的专制，完全忘却了福柯早就提醒我们思考医学及公共卫生事业的权力控制问题，更无从理解东方文化所表现出来的集体利益高于个体利益、面对疫情共渡时艰。面对前车之鉴，西方政客没有选择警醒、学习和借鉴，而是选择视而不见，甚至刻意歪曲，这不仅仅是执政能力的问题，更是人性当中深刻的恶意了。

全球合作是不二选择

CNN记者在纽约疫情采访节目末尾充满困惑的疑问：我们什么时候才能恢复正常？我们可以恢复到什么样的正常？这一下意识的提问也许可被称为全球疫情大流行的“天问”。纵观人类历史，任何一次极大的灾难伴随而来的必将是人类社会的大变革。

文艺复兴前夕发生于意大利并传遍欧洲的黑死病引发了社会一场集中的灵魂拷问，民众对于处于意识形态统治地位的宗教产生了深刻的怀疑，进而促发了理性意识和现实思考，最终在一定程度上催生了欧洲文艺复兴。

历史的变革，只有在变革发生后才变得清晰。透过电视机的屏幕，我们看到一座座空无一人的城市，一条条寂寥的街道，我们可以嗅到人类危机的味道。处于危机当中的我们忧虑又无助，只能凭本能隐约感觉到巨大的改变正在发生，而后疫情时代的人类社会将会变成什么样，我们无从知晓，只能依靠猜測和推理。于此同时，各国的思想家们纷纷发表了各自对于这一现实历史时刻的看法。大卫·哈维、齐泽克、巴迪欧等思想家如走马灯般在各自的领地做了各种思考。其中比较引人注目的一种论点是疫情危机将会瓦解或至少部分影响全球化的进程。伦敦政经学院的约翰·格雷在日前的一篇文章中指出英文中的危机crisis，来源于希腊词语krisis，意为“使分开”“做决定”“加以区分”，以及“转折点”。因此，他把此次疫情大流行定义为“历史的转折点”。在文中他悲观地认为全球性的疫情将会导致全球化的断裂，因为各个国家会为了自身的安全采用更为严格的边境封锁以保护本国公民免受危险的优先权。正在走红的韩裔德国思想家韩炳哲认为这些做法不过是“无效的主权展示”，亚洲的儒家文化才是疫情得以在亚洲地区有效控制的主要原因。欧洲委员会主席前经济顾问菲利普·勒格兰撰文指出新型冠状病毒危机可能会对全球带来持久影响，加剧破坏全球化的趋势，进而导致民族主义的崛起。

我们必须承认，在突如其来的全球性危机面前，全球治理也面临着突发的矛盾。在各国政府和领导人的言行中，经常可以看到不一致，甚或自相矛盾的地方。最典型的是西方主要国家的领导人强调了跨界合作的必要性，但他们的行动却与他们的说辞并不一致，事实是各国政府对旅行和贸易实行了更为严厉的限制，包括在申根地区之间。尤为令人大跌眼镜的是，在中国对意大利伸出援手后，其他26个欧盟国政府都没有回应意大利对医疗援助的紧急呼吁。由此，我们也不得不感叹，大难临头的恐惧蒙蔽了太多理性的头脑，捆缚了太多原本应当沉稳的手脚。

尤为令人大跌眼镜的是，在中国对意大利伸出援手后，其他26 个欧盟国政府都没有回应意大利对医疗援助的紧急呼吁。

后现代主义以来，宏大叙事被鄙视、抛弃。关于人类命运这样的重大课题逐步让位于日益碎片化、精细化的日常，虽然在学术研究层面著述颇多，但当人类处于共同面对重大命运危机的关键时刻，则缺乏充分的准备和深耕。这次的新冠肺炎疫情对于世界来讲是一场浩劫，但它又同样是一次契机。如果各国首脑，全世界的思想家能从基本的人类福祉出发，相信会得出一致的答案——那就是全球合作才是面对危机的不二选择。

全球治理必然需要世界各国的合作，在经济、政治、文化等人类社会各方面极度互相依存的当今，退回到闭关锁国的状态显然是不可能的，也是违背历史发展趋势的。危难时刻，各国联合携手，共同抗疫，不仅仅是形势所迫，亦是作为有共同情感、思想的人类的本能选择;后疫情时代国际合作新范式、新规则也当尽早酝酿绸缪。

现代国家的意义，除了传统的主权领土物理概念，很重要的职能在于维护公民的经济、人身和心理的安全感。这种安全感不应当建立在敌弱我强、唯我独尊的虚幻满足感上，一个国家必须突破在国际竞争中理解自身地位的思维模式，才能真正建立起人类命运共同体意识，才能实现政府间的联动机制，才能在下一次危机来临前做出有效的、积极的、准确的反应，才能在危机中保持相互间的人伦关系，相互友爱的关怀，以及对人类的普遍同情！

最后引用中国驻美大使崔天凯的发言：“环球同此凉热，建设人类命运共同体，唯有合作才能共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