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田园牧歌的消逝与复兴

2020-04-30王瑞姝

神州·中旬刊 2020年4期
关键词:牧歌田园文明

王瑞姝

引言

古往今来,人与自然之间的关系一直是一个永恒而深刻的问题,吸引着无数科学家、哲学家、与文人学者们从不同角度对这一问题进行思考。这种思考无疑是必要的,人依托于自然环境而生存,在自然环境中获得维持生活必需的原料与丰富的审美体验,而人类同时也是目前来看对自然环境的改造作用最为显著的生物群体。应以何种姿态面对自然,与自然舒适相处的界限何在,是一个值得被反复探析,而难以得到确切答案的问题。整体而言,笔者以为从古至今人类对自然的态度可以被分为两大类别,即自然本位观和人类本位观。本文将按照历史发展过程中这两种观念的大致更迭顺序进行分析,并在文章结尾尝试对促使这种观念变迁在人类历史的进程中反复上演的原因进行猜测和阐释。

一.天人合一的传统观念

中国古代传统儒学提出的“天人合一”,是一种典型的自然本位观。正如《中国人的山水观》中所说,我们对自然从未想过改造与征服,心中存有的永远是欣赏与敬畏。过去人们伤神于山长水阔路途遥远,却只悠悠吟出一句“我寄愁心与明月”,以寄情自然的方式纾解自然的距离带来的愁苦。古代中国作为一个很大程度上“靠天吃饭”的小农经济国家,我国的四大农书中提及最多的却不是如何改造自然环境使其更适合农作物生长,而是反复告诫人们“因地制宜”、所谓“敬授民时”,本质上还是对自然的绝对尊重与顺应。而在政治方面,董仲舒的君权神授,天人合一思想,将在古代被视作至高无上的君权都限制于了自然的力量之下。而若一定要说,“精卫填海”与“愚公移山”这两个神话故事可能最接近古中国人改造自然的决心,然而它们一个终其一生也未能完成填海的事业,一个最终还是借助了上天的力量才完成了这一不可能的任务。上述一切充分证明在古代中国,人们存有这样一种自然力量至上的自然本位观。即坚信自然是规则的制定者和监督者,人类只能在自然制定的规则下最大限度的寻求更好地生存,而从未想过通过人力改变自然界制定的这些规则

在《西雅图宣言》中,也不难找到这样的自然本位观念的体现。西雅图人民将自然奉为他们的祖先、他们的神,并对西方工业化进程(具体将在第二节中进行阐释)中轻率对待土地、破坏自然运行法则的行为表达了深切的痛心和谴责。这与上文中阐释的中国古代自然本位观有着异曲同工之妙。不难看出,在人类力量还远远不够强大的过去,自然本位观为各片土地上的人们广泛认可。

二.工业文明的破与立

工业文明的出现是人类的自然观产生巨大变化的一个重要节点。人们逐渐发现,原来山可以削平再修上公路,森林可以成片砍伐后筑起高楼大厦,夏天的炎热与冬天的寒冷不必忍受而可以靠空调来解决,原来自然界制定的种种天然规则并非不可改变。这也是人们面对自然开始产生自信的年代,也即由自然本位观向人类本位观逐渐过渡的年代。人们开始相信,自己而非自然才是这个世界的主宰。在第一次工业革命后——或许直至今天——的很长一段时间里,人类逐步摒弃了过去对自然神圣的敬畏,而开始按照自己的意愿对自然进行大刀阔斧的改造。

另外一件耐人寻味的事是,在本单元的六篇文章中,三篇立足于第一节中所说的自然本位观,另三篇则是第三节中将要写到的对田园牧歌的追忆与缅怀,且六篇文章无一例外地呈现出对本节中所讲的工业文明的摒弃,独无任何一篇为此辩护。然而反观当今社会,工业文明下的人类本位论仍是社会的主流思潮。这种矛盾性或许暗示着我们,从文学角度而言,工业文明是三个发展阶段中审美价值最低的阶段,然而以当前人类的发展水平和速度而言,这种工业文明带来的人类本位观在某种程度上是一迫不得已的选择。

三.田园牧歌的复兴

田园牧歌是保罗塞尚的画作,现在多被用于形容艺术作品,笔者在此借用。作为人们熟知的田园牧歌代表作品,沈从文先生的《边城》是一个极具代表性的例子。沈从文笔下的湘西拥有未被城市文明破坏的美好自然风光和淳朴的生活方式,历来为无数人称道与向往。然而随着工业文明、城市文明的不断发展与演进,人们与自身、与社会、与自然之间的异化现象越发严重,诸如《边城》这样纯净的艺术作品越来越少,人们也越发对这样的世界感到恐慌、疲惫、无处可逃。同时,工业文明的过分发达使得自然环境受到严重破坏,《寂静的春天》一书的问世敲响了警钟:我们或许终将为这样的行为付出代价。因此,上述审美上和生态上面临的双重困境使人们开始对当前广受认可的人类本位观产生了质疑——人类真的是世界的主宰吗?

答案显然是否定的,于是由知识分子阶层起,一股新的思潮在社会上悄然盛行,即对本文第一节中呈现的,主要在古代占据统治地位的天人合一思想的自然本位观重新开始重视,并在工业文明破坏自然的大背景下,赋予了其更深的现实意義。如余秋雨在《夜雨诗意》中引用的狄德罗的话,人类生活越是精雅文明就越是缺少诗意。若将城市文明视为这样一种精雅,最初朴素的田园牧歌便是余秋雨所要追寻的诗意所在。这也正是卢梭和利奥波德文章中的共同之处,森林、荒野、山之类这些能代表自然未被人类改变时最初始而永恒形态的事物,才是这个世界中真正值得尊重和欣赏的事物道理所在。这样对人在自然界中位置的重新定位,和将自然本身位置的重新抬高,不能不说是自然本位观在当代社会的兴起。而这种自然观正在从审美开始,慢慢的渗入进人们生活与思想的方方面面。

四.原因试探与结论

上述三段对人类历史发展过程中,作为社会普世的自然观完成的自然本位——人类本位——自然本位这一螺旋上升现象进行了分析及阐释。行文至此,笔者意图对促使这一观念更迭的潜在原因进行探析和猜测。简而言之,笔者认为,无论是由自然本位到人类本位抑或相反,驱使这种转变的根本原因都是相同的,即人类对自己在自然面前之渺小越发清晰的认识。

在古代历史中长期占据统治地位的自然本位、天人合一思想使人类越发感到自己在面对自然时的无能为力,而这种无能为力日渐使我们不甘,因而想要改变。我们对高山感到无力,因此修了盘山公路;我们对大海将世界分隔开感到无力,因此在海底铺上了电缆;我们对气候带来的农业不确定性感到无力,因此发明了蔬菜大棚…所有这些与自然作对一般工业化的发展,实则都是人类企图对抗自然在我们生活中造成的困扰与无能为力的表现。然而我们改变的越多,越感自然本身的博大浩渺,更加清晰地认识到人类力量的渺小和不自量力。于是从审美的角度,我们重新开始崇敬自然,从生态的角度,我们终于认识到自然的强大使我们终究不得不依赖它、顺应它才能获得真正长久的生存与发展,于是对田园牧歌的呼唤,重新在社会上出现了。

而若在此对未来稍作展望,笔者认为这样自然本位观与人类本位观交替并存的情形在可预见的将来会继续作为社会观念的变迁趋势存在。因为资源有限,这就如同一片被森林占据的土地无法用来盖摩天大楼一样确定无疑,自然在为人类提供资源的同时,对其的尊重与保护也势必使人类社会失去大量资源。只要这一资源方面的矛盾无法得到彻底解决,人与自然矛盾的根源便无法被消解,故而自然本位观与人类本位观,也必然会随着人类认识的逐步加深而反复出现、更迭、进步。

自然是我们最好的朋友,说出这句话是容易的。然而要做到真正与自然舒适的和谐共处,人类还有很长的路要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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