疫情之下的“胡桃夹子国度”

每年圣诞和元旦都是美国文化市场最活跃的档期，过节看演出早已成为众多美国人的生活习惯和家庭传统，芭蕾舞剧《胡桃夹子》就是节日演出市场的常青树、摇钱树。在新冠肺炎疫情影响下，美国纽约城市芭蕾舞团、旧金山芭蕾舞团、乔弗里芭蕾舞团等众多芭蕾舞团纷纷宣布取消今年圣诞《胡桃夹子》演出，对于剧团和观众而言，在物质精神层面上都是一种损失。

Every Christmas and New Year's Day are the most active periods in the American cultural market.Watching performances during festivals has long become a life habit and family tradition for many Americans. The ballet "The Nutcracker" is the very evergreen tree and a cash cow in the festival market. Under the influence of the epidemic, the New York City Ballet, San Francisco Ballet, Joffrey Ballet and many other ballet companies have announced the cancellation of this year's Christmas The Nutcracker performance, a great loss in terms of materials and spirituals for the theater company and the audiences.

每年圣诞和元旦都是美国文化市场最活跃的档期，过节看演出早已成为众多美国人的生活习惯和家庭传统，芭蕾舞剧《胡桃夹子》就是节日演出市场的“常青树”“摇钱树”。在新冠肺炎疫情影响下，美国纽约城市芭蕾舞团、旧金山芭蕾舞团、乔弗里芭蕾舞团等众多芭蕾舞团纷纷宣布取消今年圣诞《胡桃夹子》演出，对于剧团和观众而言，在物质精神层面上都是一种损失。

“胡桃夹子现象”

芭蕾舞剧《胡桃夹子》在世界舞蹈史上的重要作用被舞蹈界有所低估。这是一部根据德国童话改编的俄国芭蕾，柴科夫斯基作曲，优美的音乐配上华丽的场景，讲述了一个小女孩的梦境故事，近几十年来，该剧在美国演变成了美国人讲述自己价值观的一种独特方式。

《胡桃夹子》于1892年在俄国圣彼得堡首演，20世纪中期传入北美后，特别是经俄国移民、编导家乔治·巴兰钦改编后，这部舞剧更受美国观众和舞蹈界欢迎并陆续产生各种版本，比如，夏威夷编导在剧中加入当地传统舞蹈“呼啦舞”，被称为美国“现代舞界的莫扎特”的马克·莫里斯将上世纪60年代摇摆舞融入剧中，著名艺术家唐纳德·伯德在该剧引进了黑人元素等。经过与美国本土文化的融合，这部剧逐渐成为美国绝大多数芭蕾舞团的保留剧目。

尽管许多剧团都在表演巴兰钦的版本，但是，鲁道夫·努里耶夫、米哈伊尔·巴里什尼科夫、阿列克谢·拉特曼斯基和马修·伯恩等伟大的编舞家也都创造了自己的版本，受到广泛欢迎，这些编导家在剧目上都留下了独特的艺术风格，使《胡桃夹子》成为美国演出市场多样化的代表。

2003年美国出版了《胡桃夹子国度》一书，作者詹妮弗·费舍尔通过采访广泛的观众群体，从舞剧的意义、角色、演员表演等多方面进行阐述，说明很多美国人把观看这部剧当作对人生光阴的追忆，即便是追求娱乐消遣的观众，也把观看节日演出作为一种不同寻常的、更为深刻的体验。

芭蕾舞剧《胡桃夹子》剧照

剧团：“摇钱树”受损

在疫情影响下，美国剧团被迫取消《胡桃夹子》圣诞演出，经济收入将不可避免地呈现断崖式下跌，例如，俄亥俄州大都会芭蕾舞团每年预算700万美元，而《胡桃夹子》收入就占140万美元。宾夕法尼亚州芭蕾舞团这部剧12月的演出收入甚至能占全年的一半。对于那些没有政府财政撑腰、主要靠社会资助的演出团体，犹如雪上加霜。

1944年，《胡桃夹子》由旧金山芭蕾舞团在美国首演，他们无论如何也想象不到该剧以后的吸金能力有多么强大。早在1954年巴兰钦的版本在纽约首演时，《时代》杂志就报道，纽约舞团的《胡桃夹子》“夹住了”5万美元，而到周末为止观众已把所有的票一抢而空。

“舞蹈美国”这家机构每年都要对它的成员团体进行售票、观众等方面的调研，从2008年开始的《胡桃夹子》专项调研显示，2017年其成员舞团《胡桃夹子》一剧的总收入达5100万美元，而2008年是3000万美元；门票收入占各团演出季收入的48%，而2008年只占22%至25%，说明剧团对该剧的依赖性越来越大；观众人数提高了14%，即增加了8.3万人次；2017年平均票价为28至147美元，比2008年翻了一倍；演出场次比2008年增加29%，即每个团平均要多演两场。这家机构认为，演出收入增加固然是好事，但是把宝都押在圣诞节上，相当于投资者把鸡蛋放进同一个篮子里，其实也是有风险的。

受疫情影响，纽约城市芭蕾舞团不得不做出艰难决定，取消原定圣诞期间连续5周在林肯中心的演出传统，这意味着两个下午的学生免费专场不能举办，而美国芭蕾学校学生翘首以盼的实践机会也失去了。再如，北卡州夏洛特芭蕾舞团自1992年以来每年从未间断过的演出，由于不符合社交距离的规定，涉及到台上4组演员、一个大乐队和150名芭蕾舞学校的孩子都不能参加演出。

亚特兰大芭蕾舞团每年12月演出《胡桃夹子》，已有61年历史，今年原本预期可卖5.2万张门票，30场收入160万美元，只好泡汤。演出取消后，40名舞蹈演员加上芭蕾二团近10人、170名亚特兰大舞蹈教育中心的学生、40名乐队成员、35名舞台工作人员都将无事可做。

为了应对疫情并维护《胡桃夹子》这一演出品牌，很多剧团想方设法维系与观众的联系，通过线上方式保持节日传统不中断。亚特兰大芭蕾舞团准备采取“汽车影院”模式推出《胡桃夹子》，活动在地面停车场连续举办5个晚上，每车收费100美元，前排位置收费150美元。播放的影片内容是剧团多年来的精品荟萃，采用超大舞台装置和明亮投影。观众可以预订剧目衍生品礼物，中场休息时可送到车里。在“30天胡桃夹子”的活动中，观众还可以进行影片线上点播。剧团负责人表示，这些活动都是为了留住观众，做到财务收入持平就不错了，无法像平时那样集资。

芭蕾舞剧《胡桃夹子》剧照

西雅图太平洋芭蕾舞团的《胡桃夹子》也是当地节日演出品牌。去年有140名当地学生参加演出，门票收入则占剧团全年收入的四分之一。今年由线下演出改为线上播出，将有关该剧的新信息与档案资料结合起来播放，从10月起售票。

旧金山芭蕾舞团作为美国第一家演出完整版《胡桃夹子》的剧团，每年12月观看该剧演出的观众达7.5万人次。今年舞团附属学校的学生也无法参加演出实践，为此，该团管理层提出家庭和学生一起过节，希望大家参与问卷调查，怎样才能做到安全居家并将《胡桃夹子》的传统保持下去。

观众：“大餐”缺失

进剧场看演出，不仅是美国人文化娱乐消费的形式，也是家庭团聚和社交传统的组成部分，像《胡桃夹子》这样的节日演出具有了更多的文化和社会意义。受疫情影响的不仅是少看一两场演出，而且更影响美国人生活中的情感交流和社交需求。

美国艺术基金的多次调研表明，参加艺术活动的动机中，提及最多的是为了和家庭、朋友的社交活动。许多家庭都把节日看演出作为度过高品质时光的方式，而且年复一年，这种方式很独特，与一年中的其他时间不同。看演出是一种个性化的经历：全家去同一家餐厅吃饭，孩子去礼品店买东西；有大家期盼已有的剧情内容，可以在朋友圈分享并且经常回忆。

节日演出往往比平常的演出更能吸引社交人群。上述调研还显示，66%的美国人参加节日演出是为了支持组织或社区。节日演出正是提供了社区相互支持的机会，也为普通人提供了更多的参与机会，比如做志愿者，由此建立的关系在今后还可以持续。一人参与，众人捧场，大家支持着不同的群体，为不同的人欢呼叫好：家人、同学、同事、邻居参与演出，其他人前去捧场。围绕着《胡桃夹子》，可以为很多人提供参与机会，即使业余剧团的演出也不例外。费舍尔在《胡桃夹子国度》一书中认为，该剧具有打造社区精神的潜力，哪怕有些表面肤浅的东西。

美国艺术基金2017年对参与公共艺术的调查得出结论，54%的美国人每年参加一次艺术活动。这一次很可能就是节日演出，因为节日演出是低门槛、高回报的艺术体验，《胡桃夹子》让平时远离芭蕾的人接近了它，因为该剧是精品而易接近、严肃而有趣、华丽而有意义。另外，该剧还是孩子为中心。家长愿意让孩子通过观看《胡桃夹子》作为接触古典音乐和芭蕾的启蒙。在一些小城市，当地剧团为学生提供上台演出的机会，因为儿童角色多，比如在巴兰钦版本中有35个儿童角色。孩子演出，家长买票，送给亲朋好友来捧场，也为剧团门票收益奠定了基础。

如上所述，美国在疫情下的《胡桃夹子》现场将被线上作品所取代，孩子们则有可能在家化上妆，演出自己的《胡桃夹子》来自娱自乐。有的艺术机构推出新的替代品，比如巴尔的摩中心舞台等剧院机构合作出品了委约戏剧，供家庭成员居家阅读，有的制作了“节日演出工具包”。毕竟圣诞和元旦是一年中观众最多的时候，美国众多文化机构都不愿意失去这个市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