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养媳和朱丽叶不是一回事

沈彬

资深律师、企业高管鲍毓明涉嫌性侵“养女”的事，成为舆论关注的热点，里面折射出很多问题：已经年满14周岁未成年女孩，是不是处于性保护的空当期？甚至，14周岁的“性同意年龄”过低这个专业的话题也热了起来。

我国刑法对于14周岁以下幼女采取了“绝对保护”原则，完全禁止其行使性同意权，只要和幼女发生性关系一律认定为强奸，但是对于14周岁以上的未成年人，法律保护可能就有一些疏漏，有一些怪叔叔可能滥用自己监护、看护、教练这样特殊的优势身份，利用未成年人的无知实施诱奸，然后再打上“自由恋爱”的幌子。

鲍毓明案中的关系更像是“童养媳”，是一种性剥削。

在鲍毓明案件中，哪怕是像嫌疑人自我辩解的那样——一个40多岁的有着成熟社会经验的律师，和刚满14周岁的女孩有“恋爱关系”，哪怕其拿出聊天截圖力证是“自愿”的，但是，大家总觉得这种所谓“恋爱关系”哪里不对！

哪里不对呢？其实在年龄差、女性还是未成年人这两个点上。

一个有足够社会阅历，人脉、财力资源丰富的中年男人，与处于自己事实上监护之下的未成年女孩有所谓“恋爱”，本身就是一种“不伦”，事实上也对于未成年人身心健康构成实质性伤害。

十四五岁，读初中的女孩子身体还没有发育成熟，可能情窦初开，可能和同班的校草互生爱慕，大家对此是可以理解的。但“大年龄差”的性爱，落到未成年女孩身上，可能就是一种性剥削。正像有网友所说，鲍毓明案中的关系更像是“童养媳”，是一种性剥削。

从横向比较来看，我国14周岁一刀切的“性同意年龄”还是偏低的。法国为15岁;英国为16岁;俄罗斯为16岁;美国是当今世界仅有的两个未加入《儿童权利公约》的国家之一，但美国各州的同意年龄如今都不低于16岁，有些州的同意年龄则高达18岁。事实上，很多国家对“性同意年龄”进行细化，不仅有“最低年龄”规定，还有“年龄差条款”。《德国刑法典》第176条“对儿童的性滥用”规定了14岁的同意年龄，但其第174条“对被保护人的性滥用”则将同意年龄提高到18岁，就是说，对未成年人有监护、保护责任的人，如果要和其发生性关系，必须比其他人“晚4年”，就是要等到当事人心智更成熟一些，要避免监护、保护人滥用自己的身份，这个称得上是“预防怪叔叔的条款”。

美国得克萨斯州规定“罗密欧和朱丽叶条款”，青少年之间彼此主动的性行为，即便一方或者双方未达到同意年龄，只要双方年龄差距不超过4岁，及两人行为时年龄在14岁以上，行为人无权威地位，就可免于性侵害的指控。少男少女偷尝禁果是一回事，“怪叔叔”把手伸向未成年人那就是另一回事。

还值得一说的是，“性同意年龄”过低，并不是给了未成年人“自由”，事实上是让他们脱离了法律的严格保护，可能沦为性剥削的受害者。比如，联合国儿童基金会（UNICEF）就称，菲律宾“同意发生性关系”年龄为12岁令人震惊，因为它是全球的最低年龄之一。2018年时，菲律宾参议员Leila de Lima提出一项法案，旨在将“性同意年龄”提高到18岁，以保护年轻人免受剥削和虐待。

已经有学者提出，中国刑法在提高“性同意年龄”的同时，要引进“罗密欧与朱丽叶条款”（“两小无猜法”），制定“年龄相近豁免条款”，比如将“性同意年龄”提高到16岁，但是，年龄差在4岁之内的少男少女发生性行为，可以豁免。总之刑法应该惩罚“恶”，如果这种“恶”是在打法律擦边球，就应该堵上法律的漏洞。

童养媳和朱丽叶不是一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