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红的“误读”
2020-04-27李晨希
摘要:在20世纪的头三个十年里,现代作家大多致力于启蒙与救亡的急迫任务,如饥似渴地接受着外来文化的冲击,企图以救亡和启蒙寻找动荡时局的出路。许许多多的作家都致力于对外国文学的翻译介绍,对西方文学思潮的学习借鉴和对西方经典作家作品的摹写仿写。在20世纪30年代初登上文坛的萧红也有幸接触到了这样的文化氛围,她仅仅十年的创作也在文学史上留下了独特的印记。然而,初登文坛的萧红并没有引起当时文坛的许多注意,在文学史上寂寞了多年。在20世纪80年代消费主义和女性主义的浪潮下萧红又被推向风口浪尖,短暂地爆红之后骤然遇冷。文学的启蒙是萧红创作的一个源头,萧红对于文学的接受也是萧红在百年文学史上冷热的起点。本文试图以萧红对于文学的接受来反思萧红的作品骤热骤冷。
关键词:萧红 俄国文学 反思
萧红曾经在和聂绀弩交流关于文学的观念之时发表过这样的意见,她认为并不是所有的小说都要按照普遍的一种小说学的标准来进行创作的,小说并不是一定要具备理论上所应该具备的一些要素,而是认为小说的创作是自由的,小说的作者也是自由的。从中我们可以窥见一斑,萧红当时对于西方文学的接受。在上世纪三四十年代,新文化运动的许多作家、翻译家都致力于对于俄国文学的翻译介绍,李大钊、周作人、郁达夫等,这些作家翻译俄国文学,本身的创作中也深深受到了俄国文学的影响。在30年代,萧红初登文坛正值俄国文学译介与借鉴的繁荣时期。萧红所处的东北大地又与俄国有着天然的交界,共同生长的苦寒经历也利于萧红对于俄国文学的理解与接纳。如其他的东北作家群成员中,舒群《没有祖国的孩子》中涉及的人物就是俄国女教师,萧军《第三代》也以俄国女人为主人公,讲述了一段俄国女人到中国结婚的故事。
但是在对俄国文学的接受中,萧红又明显体现出与巴金、茅盾等人完全相异的特点来。她拒绝文学的创作一定要模仿契诃夫或者巴尔扎克,也因此在文学史上受到了长期的误读。在抗战之后,萧红长时期地与“东北作家群”被一同看作是“左联”文学的一部分,作品《生死场》被看作抗日文学。萧红逝世后,茅盾为《呼兰河传》作序言,这也为萧红被长期地“搁置”在左翼文学阵营埋下了伏笔。茅盾将萧红个人情感上的寂寞归咎于萧红是基于自己狭小的感情世界之中,并认为萧红的创作在大的时代背景之下斗争方面的表达不足,在这之后的几十年间,再加上“东北作家群”的众人长于抗战文学的创作,萧红也被视为同类而一笔带过。鲁迅先生在萧红和萧军刚刚到达上海时竭力促成了《生死场》的出版,鲁迅先生在序言中认可了萧红关于生、死的描述,称赞她“细致的观察”和“越轨的笔致”,却一笔带过“叙事和写景,胜于人物的描写”。鲁迅自己说,这句话中对萧红的评价并不是正面的,而是为了顾及面子和书籍的销路才说得十分委婉。鲁迅是按照传统的小说书写方式品评萧红的小说的,将萧红所独有的那种诗化的美的特质一语埋没了。胡风在后记之中将萧红作品的散漫、人物的描写、新奇的语言看作弱点。当时的评论者大多以俄国文学为范式来评价萧红的缺失之处,可萧红并不是不善于构建结构刻画人物,她的小说《手》也是技法纯熟的作品,其中刻画的“黑手”女孩儿王亚明入木三分。
媒体过度地“消费”萧红效应,这样的热度没有持续多久,消费到了顶峰之后,萧红的热度如同急流勇退一般骤冷。除了消费主义,女性主义的过高追捧也引发了误读,在鲁迅和茅盾评价中的“缺点”成了女性主义者眼中的“优点”,女性主义者将萧红视作一个范例用于对女性主义的解读,把萧红的文学地位超乎寻常地拔高,对鲁迅和胡风等人对于萧红的批评视为萧红作为女性作家的优点。虽然为萧红在文学史上误读的情况加以解释,但是也过度拔高,并不可取。萧红对于俄国文学的接受是萧红走上文坛的起点,鲁迅、胡风、茅盾对于萧红的评价中肯,以俄国文学的接受为起点,萧红在极冷极热之间的尴尬境遇值得我们去反思90年代以来消费视角下如何面对经典作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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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简介:李晨希,女,硕士研究生在读,西北大学文学院,研究方向:中国现当代文学)(责任编辑 葛星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