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京奥运，难料的未来

罗宏涛

3月12日，东京奥运会圣火采集仪式在希腊奥林匹亚古奥运遗址如期举行。纯净悠扬的乐声，女祭司踏着翩跹舞步，男祭司摆出阳刚造型，《致太阳神》的颂词穿云裂帛，草木葱茏，圣火跃动。这样的图景与前几届的仪式几乎别无二致。但是，也有明显的不同：没有了古竞技场边的人头攒动，也没有了世界各地记者的汇聚，从前的场面隆重热闹，这一次显出几分空落。多点爆发不断扩散的疫情阴云之下，奥运火炬就在这样一种既熟悉又陌生的情境中启程，它在未来100多天里奔向东京新国立竞技场的计划能否顺利执行？尽管每当东京奥运会有可能延期的言论一出现，很快就有更权威更官方的声音发出没有B计划的表态，但在许多人心中，还是不可避免地划着问号。

现代奥运会诞生120多年问，除了因为两次世界大战停办了三届，其余的漫长岁月里，虽然曾有过在筹备中历经重重波折甚至灾难，也曾数次遭遇大规模政治抵制以及财政危机，但让奥运会改期，从未有过先例。

1904年，罗马被选为1908年夏奥会的举办地。但1906年4月，沉睡多年的维苏威火山突然大喷发，数百人死于非命，十几公里外的那不勒斯城遭受重创。赈灾和重建花费不菲，意大利政府不得不将原本拨给筹办奥运的经费用来赈灾，并告知国际奥委会，罗马放弃举办奥运会。两年前竞争过举办权的伦敦接下了那届比赛，抓紧建成了能容纳6万多观众的白城体育场。1908年4月，奥运会开幕，四年一届的惯例得以保持。

这次的新冠病毒疫情爆发后，人类历史上几场伤害巨大的传染病作为参照被屡屡提起，其中包括1918年春季在美国爆发后很快席卷全球的“西班牙流感”。它造成全世界大约30%的人口感染，死亡达数千万之众。世界体育最为繁盛的两大区域北美和欧洲，当时已经有多项职业赛事蓬勃开展，疫情之下，许多运动员染病，足球、棒球、橄榄球、冰球……多项比赛缩水、推延甚至停摆。1920年春，“西班牙流感”爆发第三波高峰，正在筹备奥运会的比利时一定也感受到了疫病的威胁。幸运的是夏日来临之时，阴云悄然消散，灾难基本划上了句号。8月份，安特卫普奥运会平安到来。

2016，寨卡病毒在巴西传播也曾引发里约奥运会可能推迟的声音，但这种通过蚊虫传播的疾病，只要大力灭蚊即可快速消减，并未对奥运会造成影响。如今，奥运会面对的是比100年前“西班牙流感”肆虐更加严峻的局面。上一期专栏中，在这里写下《被疫情改变的轨迹》时，还只是中国境内比赛受到影响，中国运动员跨越障碍辛苦赴赛和备战。仅仅一个月之后，中国奋力将自己变成了最安全国度，疫情却已在一百多个国家扩散，各项比赛取消或延迟的信息此起彼伏、接踵而至，从NBA到欧洲足球联赛，多位运动员被确诊感染的新闻也不断见诸媒体。

圣火采集仪式上，无论国际奥委会主席巴赫、东京奥组委代表远藤利明，还是希腊奥委会主席、奥林匹亚市长，在致辞中都不约而同说到一个词：团结，它也是国际奥林匹克运动价值观的核心要义之一。中国人在抗疫过程中，为世界提供了何为团结的范本，那是携手一心，通力配合，不惧任何困难，哪怕付出巨大代价，也要将命运握在自己手中的力量。

将眼下的严峻情形定义为“奥林匹克运动百年未遇”，显然并不为过。巴赫主席呼唤的“团结”必须以全球性的有效行动，才可以真正做出诠释。这样一种具有实质意义的“团结”谈何容易，它需要的动员与落实，远远超出了体育组织的力之所及。

就在圣火采集后的第二天，原计划要进行一周的希腊境内火炬传递，因吸引了民众聚集观看而被紧急叫停。多次表达坚定态度的巴赫主席也发出了更谨慎的声音，他说：“东京奥运会是否如期，国际奥委会将听取世卫组织的建议。”

无论如何，努力不会停止。东京奥运火炬传递的口号是“Hope Lights Our Way（希望照亮我們的道路）”。尽管道阻且长，但必须怀揣希望，努力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