戴利 跳台人生
2020-04-27黄一舟
黄一舟
戴利拥有优美的身体线条。
汤姆·戴利长着一双像伐木工那样的大手,脚也很大。这名跳水运动员有两个弟弟,罗勃和戴比身高分别为1米96和1米90,两位叔叔身高1米96和2米,但他只有1米75,比奶奶还矮2厘米。戴利盯着自己的一双巨掌说:“是的,我认为在某些方面,这项运动阻碍了我的生长。为了练跳水,我从9岁那年就开始举重了,这确实有影响……有点像体操运动员,他们的个子都不高大。”
从2008年到2016年,戴利参加了三届奥运会。他已经26岁,希望今年夏天在日本东京再次登上奥运赛场。戴利解释说:“要完成各种跳水动作,身材不能太高大,否則在空中的旋转会比别人慢。在我们没穿衣服的时候看,会发现我们很有力量,而且肌肉不会过于发达。”
有趣的是当戴利穿上衣服时,很少有人能认出他。他说:“有时候人们问:‘我是不是在哪儿见过你?他们会琢磨我是不是某位演员或者歌手。但只要他们想到我穿运动短裤时的样子,一下子就知道我是谁了。”
戴利正在努力训练,希望在东京奥运会赢得更多奖牌,弥补4年前在里约奥运会上无缘个人项目奖牌的缺憾。当时,戴利在半决赛中发挥失常,未能进入决赛。
戴利说:“我始终不明白究竟发生了什么。当时我22岁,身体状态很好,在心理方面也做好了准备。我有经验,因为那是第三次参加奥运会,我能适应竞争的压力。我第一次感觉自己像一名职业运动员,停止喝酒已经两年了。我每天晚上睡9个小时,不乱吃东西,甚至连冰淇淋都没碰过。”
戴利回忆说,在半决赛那天,早上起床时就感觉不太舒服,“身体有点不对劲儿。非常奇怪,仿佛身体已经不属于自己”。
很长时间以来,人们将戴利视为一个彼得·潘式的人物,聪明淘气,却拒绝长大。他说:“我不得不迅速成长。大家永远会记住我刚成名时的样子,那种印象很难改变。”
戴利出生于普利茅斯,是家中长子。他从7岁那年开始接触跳水,经过几年训练后,开始参加各种比赛。2008年北京奥运会上,14岁的戴利是英国队中最年轻的运动员。回到英国后,他发现自己不得不面对许多新问题:媒体的过度曝光、校园欺凌……出于各方面的考虑,父母让戴利转学,到了一所愿意为他提供体育奖学金的私立学校。
跳水运动为戴利的成长带来了巨大帮助。他认为:“跳水可能阻碍了我的身高增长,但在很多方面让我得到了成长。我10岁那年就曾独自前往澳大利亚,比同龄人更独立,更有动力。我学会了时间管理,因为没有太多时间时,必须想方设法完成更多事情。”
戴利说话的语速很快。他说:“我做事总是风风火火。有时朋友提醒我:‘慢一点,坐下来吧。但我完全停不下来,总是想还有什么事情应该做。”
大约10年前,一场悲剧改变了戴利对人生的看法。父亲罗勃很有魅力,经常陪他前往世界各地参加跳水比赛,在看台上为他加油。当戴利被《普利茅斯先驱报》评选为年度体育人物时,罗勃还曾用奖杯盛啤酒的方式来庆祝。然而,罗勃在30多岁时就被诊断出患有脑癌,于2011年去世。
戴利回忆说:“从那以后,我就只想回到跳台上,永远不要停下来。我不愿离开游泳池。如今回想往事,我会问自己:是否给自己足够的时间去消化悲伤情绪?人们会以许多不同的方式应对失去亲人,每个人的办法都不一样。爸爸去世后不久,我就去参加全国锦标赛了。我将所有精力投入了2012年伦敦奥运会,拿到了一枚铜牌。当我望向观众时,我看到了妈妈和两个弟弟,但爸爸不在。我再也不能看到他挥舞旗帜的样子了……那个瞬间,我突然意识到自己多么想念父亲。”
伦敦奥运会后,戴利一度陷入迷茫。“我考虑过退役,再也不想跳水了。我不知道该怎样向人们表达这种想法,如果我试图解释理由,肯定有人会问:‘你在说什么?你刚刚赢得了一枚奥运奖牌,怎么可能觉得悲伤?”
2013年,戴利接受朋友邀请,前往洛杉矶参加了一场聚会。在聚会期间,戴利和好莱坞编剧布莱克聊了聊电影。戴利说:“他说成功带来的感觉确实很棒,但工作压力更大了,因为他希望拿到更多奥斯卡奖。我也很熟悉那种感觉。”
他俩希望创作一部将奥运村作为故事背景的情景喜剧。“我们记下了对方的手机号码,打算今后再聊。第二天早上,我在醒来时就看到了他发来的一条短信……回到伦敦后,我每天都会和他聊聊。”
在戴利看来,代表英国队参加奥运会永远是一种荣耀。“我始终为此感到自豪,因为我认为英国队的价值观有很强大的力量:尊重、自豪、决心、承诺,我们的座右铭是‘一支团队。”
戴利三次参加奥运会时的心境都不一样。他回忆说:“在北京,我在跳水前甚至不知道自己究竟在做什么!那是我的第一次尝试,非常紧张,但也很有趣。我享受那段经历。在伦敦,我感觉压力特别大,因为人们都希望我能够在家乡赢得奖牌。不过,当时我的想法是我会在里约奥运会上迎来职业生涯的巅峰。几年后,我走上里约热内卢奥运会的跳台,我认为那是我的舞台。但我可能用力过猛了,没能发挥出正常水平……奥运会始终有着特别的意义。我现在已经是一位父亲,赢得奖牌很棒,但对我来说,这世上没有任何事情比在训练结束后回家,将孩子抱在怀里的感觉更美妙了。所以到了东京,我会站在跳台上平静地呼吸,看看坐在观众席里的亲人。这就够了。”
年少时的戴利(中)与家人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