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制造业出口贸易利得分配与环境成本研究
——基于全球价值链视角
2020-04-27马晶梅陈亚楠
马晶梅,陈亚楠
(哈尔滨理工大学 经济与管理学院,黑龙江 哈尔滨 150000)
一、引 言
20世纪90年代以来,随着经济全球化的快速发展,作为世界最大的制造业生产和出口国,中国嵌入全球价值链的程度不断加深。2017年中国制造业总出口2.1万亿美元,占世界出口的16.8%(WTO);与此同时,中国也是世界上最大的碳排放国,其中绝大部分为制造业生产所排放,并且通过产品出口(顺差)为其他国家承担大量碳排放。由于当前中国制造业生产仍然高度依赖传统化石燃料,能源利用效率及排放标准较低,发达国家倾向于将高碳排放的生产活动通过贸易向中国转移,即传统的比较优势及低廉的环境成本不仅使中国获取了可观的贸易收益,也使其成为发达国家的“污染天堂”。
随着全球中间品贸易比重的不断上升,采用增加值贸易替代传统海关统计可以避免“统计幻象”,因而更客观、合理地体现出一国在参与国际分工过程中的获利能力和地位。Hummels等较早提出垂直专业化的概念,并采用出口包含的进口中间品投入(VS)对出口产品中的不同价值进行区分[1]。Koopman等根据增加值来源将一国的总出口进行分解,并构建了全球价值链位置和参与度指数[2]。Johnson等将一国生产增加值中被其他国家吸收的部分定义为“增加值出口”,将增加值出口与总出口的比值定义为增加值出口率[3]。Koopman等在Hummels、Johnson研究框架的基础上,将垂直专业化指标进行修正,提出适用于国家层面的总出口分解框架(KWW),奠定了总贸易核算体系的基础[4]。Wang等则将KWW分解框架拓展到双边部门层面,形成了包含增加值来源及去向的总出口分解框架(WZZ),并对全球价值链位置与参与度指数进行修正[5]。国内研究主要基于新贸易核算框架(KWW及WZZ)展开实证研究。戴翔采用RCA指数对中国制造业出口竞争力进行评估,发现中国制造业主要位于全球制造链低端,知识密集型制造业劣势显著,并与发达国家存在较大差距[6]。尹伟华通过分解出口增加值认为,中国制造业获取贸易利益能力低于美国,在全球价值链上处于较低位置,但正逐渐向中上游攀升[7]。
国内外学者大多采用投入产出模型,通过测算贸易隐含碳对贸易引发的环境成本进行衡量。这些模型包括未考虑中间品异质性的SRIO模型、区别国内外中间投入的MRIO和IRIO模型。Peters等使用SRIO模型测算了2001年87个国家贸易产生的隐含碳,研究得出,发达国家向发展中国家转移的贸易隐含碳排放量超过5亿吨[8]。Meng等运用IRIO模型发现贸易隐含碳排放量取决于生产技术、能源利用效率以及在全球价值链中的位置和参与程度[9]。马晶梅等采用MRIO模型测算了中美贸易隐含碳,发现中国承接了大量美国制造业转移的贸易隐含碳,但这种转移规模的扩大主要被中国碳排放强度增长所抑制[10]。孟凡鑫等采用MRIO模型研究了“一带一路”沿线国家的贸易隐含碳,发现中国是隐含碳净流出国,除沿海地区外中国其他区域都存在隐含碳净流出[11]。上述文献均采用传统贸易值对贸易隐含碳进行测算,忽视了传统贸易值被严重高估的问题。Meng等提出了新环境核算体系,将贸易增加值及引致的环境成本统一到一个框架中,研究发现,发展中国家碳强度的下降不能抵消其经济和人口快速增长所增加的碳排放量[12]。赵玉焕等采用该核算体系研究了中美光电制造业出口隐含碳,发现中国出口隐含碳平均联系强度增强,美国则有所减弱[13]。
本文基于总贸易核算框架,结合MRIO模型,对中国制造业出口贸易利得及由此产生的环境成本进行测算,并提出平衡中国制造业出口贸易利得与环境成本的对策建议。本文创新点主要体现在以下方面:一是在全球价值链背景下,将中国制造业出口增加值和出口隐含碳统一在一个框架中,据此考察中国制造业出口贸易利得分配及环境成本;二是在此基础上,分别从不同国家、不同技术行业以及不同用途产品层面,研究中国制造业出口的贸易利得和付出的环境成本。
二、模型与数据
(一)总贸易核算框架
根据多国投入产出表的平衡关系,有:
(1)
其中,Xs是s国总产出,Ysr是s国生产并被r国吸收的最终品;Asr是r国单位产出中s国中间投入的直接消耗系数矩阵。令B=(I-A)-1,B为里昂惕夫逆矩阵,式(1)进一步可表示为BY=X。令E表示总出口,由于一国总出口包括中间品出口和最终出口两部分,s国对r国总出口可表示为Esr=AsrXr+Ysr。根据WZZ总贸易核算框架,根据增加值来源及吸收地,可将Esr分解为16部分,公式如下:
(2)
其中,V为增加值系数矩阵,Lss=(I-Ass)-1为国内里昂惕夫逆矩阵,#表示矩阵之间的点乘。式(2)各部分的具体含义见图1。
图1显示,出口国国内创造并最终被国外吸收的价值(DVA)是一国获取的真实出口贸易利得,这部分根据产品用途又分为最终品和中间品形式的贸易利得;国外增加值(FVA)是实际上被其他国家获取的贸易利得,这部分价值隐含在出口产品所使用的进口中间品中,并根据进口中间品价值来源进一步区分为进口国及第三国的贸易利得。
图1 一国总出口贸易利得分解
(二)基于出口隐含碳的贸易环境成本
在MRIO模型中引入隐含碳概念,传统海关统计下s国对r国出口隐含碳可表示为:
ECsr=COsLssEsr
(3)
其中,EC、CO为出口隐含碳和直接碳排放系数;CO×L为碳排放强度,即单位产出的直接碳排放和间接碳排放总和。结合式(2),基于一国出口隐含碳来源和流向,构建s国对r国出口环境成本的核算框架(1)由于中间品贸易多次跨越国界引起的重复计算PDC并不会引起碳排放水平的改变,因而式(4)并不包括其对应部分碳排放。,公式可表示为:
(4)
在式(4)中,各分解项为依据不同来源和吸收地划分的一国出口贸易利得所隐含的碳排放。
(三)数据说明
本文采用WIOD中2000—2014年44个主要国家(经济体)投入产出表和碳账户数据。根据ISIC Rev.3和 Rev.4对制造业进行匹配和合并,得到13个部门(2)WIOD于2013年发布了1995—2009年41个经济体35个行业(r1-r35)的投入产出表以及碳排放数据,其中r3-r15为制造业;2016年数据更新至2000—2014年44个经济体,并将行业拓展到56个(r1-r56),r5-r23为制造业,其中r23缺乏数据,予以剔除;由于分行业碳排放数据未更新,因而本文根据1995—2009年碳排放年均增长率预测2010—2014年的碳排放量。。同时,根据OECD双边贸易数据库(BTDIxE)行业及终端用途的分类标准,依据研发强度将制造业分为高、中、低技术行业,具体见表1。
三、中国制造业出口贸易利得分配
2000—2014年,海关统计的中国制造业总出口从1 992亿美元增加到19 947亿美元。除2009年受金融危机影响外,整体呈现递增趋势,年均增长20%,2003年增长最快,为41%。
(一)中国获取的贸易利得
在总出口中,最终被国外吸收的国内增加值从1 602亿美元增长到15 758亿美元,约占总出口的3/4,证实了中国真实出口贸易利得规模被明显高估。从变化趋势看,被国外吸收的国内增加值占总出口比重呈现出以2005年为界先下降后上升的趋势,这可能是由于2006年中国政府颁布调低加工贸易产品出口退税、扩大加工贸易限制类产品范围措施,由此导致加工贸易比重下降、一般贸易比重上升,使得出口产品中包含的国内增加值比重上升。此外,最终品比重由51.4%下降到44.5%,中间品则由29%增加到34.5%(见表2),中间品在出口贸易利得中所占比重明显提升,表明中国制造业在全球价值链的位置有所前移。
表2 2000—2014年中国制造业出口增加值分解 单位:10亿美元;%
图2显示,中国制造业出口的贸易利得主要来自美国、日本等发达国家。并且,随着中国制造业出口增加值规模的扩大,吸收地趋于多元化,贸易网络越来越稠密,网络联系强度不断增大。
(a)2000年
(b)2014年图2 2000年、2014年中国制造业出口贸易利得网络(10亿美元规模以上)
1.不同用途产品出口的贸易利得
(1)最终品。2000年中国制造业对美国、日本通过出口最终品获取贸易利得占比为28%和19%,大于对欧盟出口占比;2014年美日两国占比分别下降至20%和10%,从发展中国家获取贸易利得比重则明显增大。
(2)中间品。2000年中国制造业对美国、日本通过出口中间品获取贸易利得占比均超过15%,2014年美国下降至14%,日本下降至6.9%。
总的看来,中国出口贸易利得主要来源于发达国家。然而,随着发达国家制造业向劳动力成本更低的东南亚和南亚地区转移,中国低成本的比较优势逐渐削弱。与此同时,中国与新兴经济体贸易联系强度和广度逐渐增强,在全球生产网络中逐渐趋于中心地位。
2.不同技术行业出口的贸易利得
根据海关统计,2000年中国高、中、低技术制造行业获取的出口贸易利得分别为632亿美元、576亿美元和784亿美元,占比分别为32%、29%和39%。此后,高、中技术行业出口贸易利得增长迅速,而低技术行业增长缓慢。2014年三者占比分别为40%、36%和24%,高技术行业成为中国制造业出口获利的主要行业。
(1)高技术行业。2000—2014年,中国高技术行业出口贸易利得从457亿美元上升到5 760亿美元,占该行业总出口比重以2008年为界呈现出先下降后上升的趋势。这主要是由于中国高技术行业发展迅速,尤其是金融危机后,发达国家高技术行业增速放缓,导致中国高技术行业出口品中的外国增加值减少,其中最终品出口占比略高于中间品,且两者差额逐渐缩小,产品主要流向美、日、德等发达国家。
(2)中技术行业。中技术行业出口贸易利得由475亿美元增长到5 695亿美元,占该行业总出口比重在77%~83%之间波动,远高于高技术行业,其中中间品贡献较大,占比明显高于最终品。2000年产品主要流向美国、日本,但比重逐年下降;近年来流向澳大利亚、俄罗斯、巴西、印度比例增高。
(3)低技术行业。低技术行业出口贸易利得由670亿美元上升到4 302亿美元,占该行业总出口的比重由86%上升到90%,最终品比例远高于中间品,且多流向发达国家。
总体而言,在中国制造业出口中,高技术行业获取贸易利得的能力及潜力最大,并且国外增加值所占份额相对较高,全球价值链嵌入程度较深;中技术行业出口的中间品占比较高,在全球价值链中具有相对优势地位[6];低技术行业获利能力较弱,且占比明显下降。这些充分表明,中国制造业出口获取贸易利得的重心已逐渐由低技术行业向高技术行业过渡,贸易结构得到显著优化和升级。
(二)外国获取的贸易利得
1.基于国外增加值测算的外国贸易利得
通过水土保持综合措施治理后,形成了层层设防、节节拦蓄的防护体系,增加了土壤入渗和坡面排水,拦蓄了地表径流,调节了小流域径流,减轻了水土流失。据测算,项目区减少水土流失量10万t,增加蓄水量600 万 m3。
2000—2014年,中国制造业总出口中的国外增加值从30亿美元增长到2 818亿美元,占总出口的比重在14%~20%之间浮动。这些贸易利得主要由日本、美国等发达国家获取,但其占比呈现出下降趋势(见图3)。这主要是由于随着中国制造业生产链加长,国外增加值来源国数量增多,各国在中国制造业总出口中获取的贸易利得趋向均等化。
2.不同技术行业的外国贸易利得
2000年外国在中国高、中、低技术行业总出口中获取的贸易利得所占比重分别为42%、24%和33%。此后,外国在高、中技术行业获取的贸易利得增长较快,增长率最高超过60%;低技术行业所占比重逐年下降。2014年三者占比分别为49%、35%和15%,说明中国高技术行业是外国获取中国总出口贸易利得的核心部门。
(1)高技术行业总出口中的外国增加值从130亿美元增长到1 392亿美元,主要来自日本、韩国、中国台湾及美国等国家或地区;中国台湾和韩国占比迅速上升。发达国家在高技术制造业获取出口贸易利得高于其他制造业。
(2)中技术行业总出口中的外国增加值从75亿美元增长到990亿美元,其中,来自日本、美国、韩国等国家的增加值比例有所减小,来自澳大利亚、俄罗斯、巴西、印度等国家的增加值比例增加。这说明新兴经济体通过参与中国工业品生产嵌入到全球价值链中,以此获取更多的贸易利得。
(3)与高、中技术行业相比,低技术行业总出口中的外国增加值规模最小,其中,来自美国、德国、澳大利亚、俄罗斯等国比例增高,来自日本、韩国、中国台湾的比例下降(见表4)。
综上所述,虽然中国制造业出口的贸易利得规模不断增大,但在高技术行业全球价值链中更多从事技术较低的生产、组装环节;而美国、日本等发达国家则是中国制造业总出口贸易利得的主要获得者,这些国家通过从事研发、设计、生产核心零件等活动参与中国制造业出口,并从中获取可观的贸易利得。
四、中国制造业出口的环境成本
(一)中国承担的环境成本
2000—2014年,中国制造业出口隐含碳排放由3.8亿吨增加到15亿吨(见表3)。加入WTO后,2002—2006年出口隐含碳年均增长率高达25%;金融危机后,增长率有所减缓,维持在5%左右。
1.中国制造业总出口中隐含的国内环境成本
2000—2014年,在中国制造业总出口中,被国外吸收的国内增加值所产生的隐含碳由3.5亿吨增加到13.3亿吨,占总出口隐含碳比重超过90%,远高于其出口增加值占比(76%)。这是由于中国制造业碳排放强度较高,明显高于发达国家(见表4),这也使得中国制造业出口所付出的环境成本明显高于其所获取的贸易利得。
表3 中国制造业出口隐含碳 单位:Mt;%
在中国制造业出口国内增加值所产生的隐含碳中:(1)最终品出口产生的隐含碳从2亿吨增加到6.5亿吨,2001—2006年均增长率为23%,2007—2014年下降到2.3%;(2)中间品出口产生的隐含碳从1.6亿吨增加到6.8亿吨,2001—2006年均增长率为25%,2007—2014下降到5%。这是由于加入WTO以后,中国制造业增加值出口快速增长,规模效应是出口隐含碳增长的最重要影响因素;2008年金融危机后,随着可持续发展、生态建设等理念提出,中国通过引进先进生产设备,提高能源利用效率,碳排放强度快速下降,使得出口隐含碳的增长率也显著下降。
2.不同技术行业的国内环境成本
2000年高技术行业出口隐含碳所占比重最小,低技术行业所占比重最高(见表3);2014年低技术行业出口隐含碳所占比重最小,中技术行业所占比重最高。结合行业出口的贸易利得,可以得出,不同技术行业获取贸易利得与承担环境成本之间存在明显失衡:
(1)高技术行业出口隐含碳由1亿吨增加到4.5亿吨。2000年中国高技术行业国内增加值出口占比为74%,出口隐含碳占比为92%(见表4);2014年国内增加值出口占比为76%,出口隐含碳占比为91%,表明中国制造业在出口过程中付出的环境成本超过其获取的贸易利得,同时二者差距有所缩小。
(2)中技术行业出口隐含碳由1.7亿吨增加到7.7亿吨,占中国制造业出口隐含碳总量的54%,然而,该行业增加值出口的贡献率只有37%。这是由于,在中技术行业中,焦炭、精制石油及金属制品等重工业属于高碳行业,发达国家通过进口将这些高碳排放的生产活动转移至中国。其中,中间品出口的隐含碳占比上升,最终品出口的隐含碳占比下降。
(3)低技术行业出口隐含碳由2000年的1.1亿吨上升到2007年的2.9亿吨;2008—2009年间则大幅下降,2010年之后缓慢上升,整体趋势呈现出“N”字型。国内增加值出口隐含碳占比高达92%以上,其中最终品占比高达80%且逐年下降。
(二)外国承担的环境成本
1.基于国外增加值测算的外国环境成本
2000—2014年,在中国制造业总出口中,国外增加值所产生的隐含碳由0.3亿吨增加到1.2亿吨,年均增长12.6%,2003年增长最快,达到45%。
来源于日本、美国、韩国、德国等发达国家的增加值占比显著高于其隐含碳占比,来源于俄罗斯、印度、印尼等发展中国家的增加值占比显著低于其隐含碳占比(见图3),表明发达国家在中国制造业总出口中获取了较多贸易利得,却承担了较低的环境成本;而发展中国家获取的贸易利得较少,却为之承担了较高的环境成本。
图3 主要国家在中国制造业出口中增加值与隐含碳占比
2.不同技术行业的外国环境成本
外国在中国高技术行业出口中承担环境成本占总外国环境成本比重以2010年为界,呈先上升后下降趋势;中技术行业占比最高,超过40%;低技术行业贡献率较低。
中国出口中来源于日本、美国、韩国、德国等发达国家的增加值占比均明显高于其引致的隐含碳占比(见表4)。这是由于这些国家碳排放强度与中国在内的发展中国家差距巨大,导致这些国家在中国不同技术行业总出口中获取的贸易利得与其承担的环境成本存在不同程度的不平衡。
(1)高技术行业。发达国家和发展中国家的高技术制造业碳排放强度差距非常大:2000年日本、德国的该行业碳排放强度只有0.3吨/千美元,中国为2.6吨/千美元,而俄罗斯高达6.5吨/千美元;但随着全球对环境的重视以及低碳生产技术的普及,2014年各国高技术制造业碳排放强度差距缩小。
(2)中技术行业。2000年,中国碳排放强度是日本、德国的7倍,美国的4倍;2014年中国中技术行业碳排放强度分别为日本的4.3倍,美国的3.3倍。提高重工业等中技术制造业低碳生产率,降低单位增加值所付出的环境成本,是中国制造业转型发展的焦点之一。
(3)低技术行业。2014年中国低技术制造业出口中外国承担的环境成本趋于平均化,但发展中国家承担的环境成本仍高于其获取的贸易利得。2014年中国约高出美国和日本碳排放强度1倍,与中国台湾基本持平。
由以上分析可知,21世纪初,中国较多处于全球价值链低端生产环节,主要依靠高污染、低附加值的重工业等拉动制造业出口贸易利得增长,获取出口贸易利得的同时付出了巨大的环境代价。此后,随着中国制造业转型升级,以及低碳生产技术的使用及推广,中国与发达国家碳排放强度差距逐渐缩小,发达国家从中国出口中获取的贸易利得与其承担的环境成本二者之间的不平衡也有所减弱。
表4 2000年、2014年中国不同技术制造业出口增加值及隐含碳 单位:%;吨/千美元
注:表中中国数据为总出口中的国内增加值占比及引致隐含碳占比,国外数据为来源于美国、日本等国的增加值与国外增加值占比及引致隐含碳占比。
五、结论与建议
本文基于总贸易核算框架,对2000—2014年中国制造业出口增加值及隐含碳进行测算和分解,据此分析各国在中国总出口中所获取的贸易利得和承担的环境成本。结果表明,第一,中国制造业以最终品出口的国内增加值占比下降,中间品占比上升,在全球价值链的位置有所前移;贸易利得主要来自美国、日本等发达国家;同时,与新兴经济体贸易联系强度和广度逐渐增强,吸收地多元化,出口增加值均等化。第二,高技术行业是中国获取贸易利得潜力最大的行业,也是外国在中国获取贸易利得的核心部门,嵌入全球价值链的程度加深且规模扩大;中技术行业来自新兴经济体的贸易利得比例增大,对发达国家依赖度降低。其中,中间品对贸易利得增长的拉动作用较大;低技术行业获利能力较弱,且占比明显下降;表明中国制造业贸易重心逐渐从低技术行业向高技术行业过渡;第三,中国制造业出口付出的环境成本明显高于所获取的贸易利得,发达国家则通过付出较少贸易成本而获得较大环境利益。第四,中国不同技术行业出口获取的贸易利得与承担环境成本之间存在失衡,且失衡性有所不同,其中高、中技术行业碳排放强度与发达国家差距更为明显。
因此,本文提出四条政策建议。第一,通过进一步响应“一带一路”倡议,继续拓宽与“金砖国家”之间的经贸合作,逐步构建以中国为主导的制造业全球价值链或区域价值链。第二,针对中国制造业在全球价值链中的弱势环节,构建以国内需求为主的国家价值链,通过与全球价值链相互协作,提升中国在全球价值链中的地位。第三,继续加快出口结构调整,限制低附加值、高碳产品的生产及出口,鼓励高附加值、低污染的高技术行业出口。第四,通过加大对制造业的技术研发投入,增强核心竞争力,提升单位产品的出口获益能力和资源的利用率,通过技术创新实现制造业的绿色发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