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海螺

1

天空保管着星辰。大地保管着河流。

谁保管着白海螺？

2

检查一下，我身体里藏有谎言吗？

有的话，快点拿走。

我能写的、我要写的，真的太少了。

允许我写那枚失声已久的白海螺吧！我一定要让一张张白纸发出声来。

黑字忠于白纸。也让一个个黑字活过来。

3

一句笑话，你从中得到教益，你便是智者。

卷卷经典，你始终认为儿戏，你就是愚人。

你看到我了嗎？

你看到我跪着，其实我是站着的。你看到他们站着，他们才是跪着的。

不要指责我诗歌里的缺陷，这些缺陷或许就是你的。

一片喧嚣中，谁是吹响白海螺之人？ 把铁证如山的历史，吹出争议。

4

那个只盗取荣誉却不留下价值的人，他是谁？他拿着的那把钥匙是干什么用的？

他把那枚不知传了多少代的白海螺又丢在了哪里？

请告诉我：太阳升起，是为它的落下埋的伏笔吗？

5

鹰在高处。

现在，我想把鹰稍微写低一点，把众佛供奉在高处。

黄金般的母语，它是我的血液，我也愿意把它安置在高处。

善良、仁慈、智慧……

正义、勇敢、勤劳……

这些都应该摆放在高处。

我四下打听白海螺的下落，也要把明灯一样的白海螺，摆放在高处。

6

是的，我要写的，正是被他们遗漏的。

我写到一盏结满灯花的灯：它是它自己的眼睛，它是它自己的嘴，它是它自己的心，它是它自己的魂。

风，让一盏灯有了心跳。

我在风中，寻找点灯的人。

7

黑暗和闪电一起颤抖，白海螺之声穿行其间。

听到了吗？

此刻，有的人正在为死去的人嚎啕大哭。也有的人为活着的人嚎啕大哭。

8

那群睁着眼睛说瞎话的人，我开始怀疑他们。

我现在对盲人提及到的光明感兴趣。他们或许就是一盏灯，最先看到黑夜。

一朵花，跟着她的芬芳住进春天。

我写到的春天是一座寺院。经卷打开就是烦恼合上。

一场大雨中，白海螺回到寺院。

9

风把落下来的风马再次吹起。

那一年，风调雨顺，青稞满仓。转山的人把白海螺吹得响彻山谷。

据说，有人听见了自己的来世。

10

他们刚走，太阳就出来了。

镶着黄金的太阳，是谁的宝座？一直高高在上地空着。

有位年迈的喇嘛，还是没能戒酒。突然就喝掉了自己的一生。

我见过他的火葬。之后，白海螺下落不明。

作者简介：诺布朗杰，原名郭开喜，藏族，甘肃甘南人，1989年出生。出版诗集《蓝经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