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于春天的记忆·1月29日断片

洛川

春天已经来了。跟随一枝嫩芽，登上一丝阳光的芒尖，在后视镜里烹调

——一锅与节日有关的记忆

1

我看到的这个春天  在高速出口

你吞吐一辆  接着一辆

大众、现代、奥迪……

和一连串

浮动的心思

白口罩  白帽子  白大褂

一袭少有的白

质疑每一粒空气  每一声鸣笛

以及一座城与另一座城的距离

你手指敲落

我车面一滴水珠

那不是雨滴  一次忐忑的心跳

一个与37.3摄氏度有关的数字

匆匆驱离站口

左眼掌着方向  右眼云正繁殖

前方又会是谁，擦拭车窗与玻璃

擦拭春风与雨滴？

掠过山峦

掠过丛林

闻风而动的马达

如何在水雾浸染的清晨  读懂

未知时长的禁闭

2

我看到的这个春天  在报国寺前

车行林间。一分钟。两分钟。三分钟。四分钟。

五分钟。就满载一个春天

——毫无节制的绿

宅居的晨钟暮鼓，你还在吟诵绿色？

紧闭的大门  神灵的缄默

方正黑体的告示

我仿佛大彻大悟

——关于平静生活的诡辩

不过是一种语言的艺术

预测一片绿叶

从春天到秋天的飘落

需要多少时辰

以及对于开放和关闭的每一次惊疑

只会伤及春天的无辜

快看！一粒不慎跌落的香灰，在春风中

踮起脚尖

3

我看到的这个春天  在花香度假村

满地的蝴蝶   翘首遥望的千纸鹤

圆形又立体的油纸伞

你们在静默什么

在欢迎我这个稀有的游客？

你拨开浓雾

敞開那条乡间小路

缝合我多余的口唇  多余的话语

我假装萎缩，静默你身旁

向晨曦讨一束鲜亮

今年的春天啊

除了隔离的乡愁

还有千重万重隔离的花香

风吹走一些

——艳羡你的谎言

此情此景  我只想和一只翩飞的蝴蝶

推心置腹

打马归来  你还在那里

默默守候

——整个家乡的阳光和月色

把欣赏留给天空  把颂词

留给隔年

4

我看到的这个春天  在集中观察点

亲爱的老乡，我想知道你是谁

但口罩遮住了你的半边脸

也藏住了你的姓名

亲爱的老乡，你们过得好吗？

——我还是要喊

“不要靠近！他们在留观”

除了沉默  还是沉默

房间与房间

亦隔着沉默

像你熟悉的小板路  田坎  池塘的四周

一行一行白菜的间距

我仿佛知道

你所有的一分一秒

都是一片废墟

你轻微的一呼一吸

都是一场春雨

含苞的玉兰啊

你飘一飘吧

把花香吹送到老乡面前

网发一个关于希望的寓言

鸟在俯瞰。草在仰望。“我们在等待，

春暖花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