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国际钻”遇到“东方玉”

王贞虎

When compared with the emerald， the jadeite is always in disadvantage， especially in the eyes of Western clients. While the demand of newly emerged middle classes in China heated up the price of jadeite in the international market， the main stream consumers in the U.S still kept a distance to the oriental jade. They prefer the well- known emerald rather than the jadeite. In the oriental jade culture， human and the jade could nourish each other. After decades of fondling， the jade would shine with gentle gloss， which is very different from the sharp sparkles of the diamonds， rubies or emerald， hence the totally different attitude towards the jade in the Eastern and Western culture is not surprising.

美国纽约的华裔女士阿玲看中一枚翡翠镶钻的胸针，她嫁与美国的先生菲利浦却仿佛“雾里看花”，这绿色的石头既不通透闪亮，颜色又不“纯正”，与他对绿宝石的一贯认知有差距。“买祖母绿不好吗？”于是在生日那天她收到的胸针主石是一颗晶莹剔透的祖母绿。

绿宝的较量，翡翠为何“输”？

被欧美人视为三大彩宝之一的祖母绿，由它命名的绿色，跟秧草绿、苹果绿和翠绿一起，在西方同属宝石级的四种绿色。所以那款翡翠的豆绿色在阿玲先生眼中会觉得怪怪的。

而事实上，除了绿色，翡翠亦有多个颜色。红翡绿翠紫为贵，黑翡墨翠白底青。顶级的帝王翡翠或称祖母绿翡翠，可近似呈现祖母绿所命名的这种绿色。极品红翡翠甚至有“鸡冠红”之称。

然而在美国，商家经常把翡翠归在异国珠宝类，吸引对异国风情有偏好的少数人。当中国新生中产阶级的需求炒热了翡翠国际市场价时，美国主流消费群体对这种来自东方的宝石仍有隔阂。一些华资珠宝商翡翠产品的主要客户也是华人。在美国有三家分店的六福珠宝集团的观察就很直接：“西方人對翡翠不太熟悉，他们更偏向祖母绿。翡翠于美国市场的需求并不殷切。”

祖母绿矿石具玻璃光泽，极品呈透明深绿色，半透明属普通品。而同样作为绿宝石的翡翠，其玻璃体虽也可达到全透明，却多以半透明为佳——这也让阿玲先生不太理解。

换作红宝石一样。西方人会觉得，一颗颜色纯正但不透的红宝石，比不上一颗色泽一般但通透的红宝石。珠宝论坛PriceScope有人秀出1196克拉的不透明天然红宝，遭网友直言跟帖：“这样的红宝石就算很大，我也没什么兴趣。”有人表示在拉斯维加斯一家珠宝店看见一枚不透明红宝石镶钻戒指很贵，觉得挺奇怪。为了提高通透度，注油祖母绿、有烧红宝石则是市场广为接受的优化处理产品。

阿玲曾在法拉盛的珠宝店看到一颗有着卵石纹理的不透明红宝戒指，店家说不乏华人对这种有玉石风味的红宝感兴趣。有的半透红宝石因具天然浑成美，带一点内含物也无妨。而犀利的光泽、强烈的火彩，这些在西方人眼里不可或缺的宝石特征，则让位给了对玉色莹润、含蓄内敛的审美要求。

石之美为玉，标准太模糊？

按东方玉石文化，石之美者皆为玉。红绿宝石的原生石——红绿宝属于稀有玉石，红绿宝玉镯、挂件都很受欢迎。但在欧美，这种原石取材会被认为是不传统、中低档配装的首饰。

从原石到宝石级，都值得赏玩、又都可玩出一套道理，包罗万象的玉文化，的确让钟情宝石又喜欢标准的西方人有点懵，傻傻分不清这种他们一概称之为“玉”的神秘物质。

丽兴恒生集团董事长冯启劲表示，去他们店里的一些老美会说：“我想要买玉。”他们有的人去过北京留学，有的人娶了中国老婆，也懂得玉佛、玉观音在中国文化里有保平安的作用。但看到翡翠一般也分不太出来，就知道叫“玉”。

“翡翠其实是玉的一种。”六福集团的黄兰诗指出。中国玉文化中狭义的所谓“真玉”分为翡翠和软玉；而广义的玉从钻石、蓝田玉到雨花石都算，也难怪老外无所适从，泛泛而知了。

对玉中之王、达到宝石级别的翡翠，西方也建立了自己的认知体系。在20世纪四五十年代订立了钻石4C标准和国际钻石分级系统的美国宝石协会，提出颜色、透明度、质地、琢型和大小重量五个评鉴标准。只是美国宝石学院（GIA）钻石标准跟着“宝石之王”的钻石走遍了国际，但GIA的翡翠评鉴标准还不是那么广为人知。一般消费者也很少想到要把翡翠送给GIA作评定。

摸摸更亮？把玩的艺术好难懂

GIA对翡翠质地的描写，“翡翠光滑的质地让人们忍不住想触摸和握住它。”显示了它对玉石文化的了解，也能解释为何这种文化离一般西方人的距离比较远。对于被反复教导钻石和彩宝养护要尽量避免触摸的老美，玉石把玩诚然是一个全然陌生的概念。

“这是因为玉石的光泽要求不一样。”一名从业者表示，玉石崇尚油润光泽，当然不是拿油脂去涂擦，也没必要像一些人蹭鼻子上和面上的油。这种光泽靠把玩，握住或置放手中，观赏盘弄。“盘玉盘多了，玉自然会变得手感温润，光泽醇厚。”玉镯、玉坠整日接触皮肤，“人养玉三年，玉养人一生”，玉体变得更为容光焕发。

“盘玩之前先要清洗，用常温清水浸泡两三小时，再用不开的热水浸泡至冷却，这样两三次。”常年累月盘玩的玉件，有了一层包浆，可褪去新品生硬的“贼光”。

而钻石、红蓝宝、祖母绿的光是一种锋芒之光，最怕被油腻遮盖，变得闷暗。用手触摸、跟人体接触都能少则少，以免手上、身上的油蹭到宝石上面。“西方人对待宝石的态度是可观不可亵玩。”

硬度等级，宝石的“鄙视链”

在阿玲先生这样的老美眼中，钻石被称作“宝石之王”，红宝石是“彩宝之王”，而祖母绿又是“绿宝石之王”，似乎不言自明。而这个宝石尊卑体系，其实是建立在摩氏硬度等级上。钻石达到自然界物质最高的10度；红宝石达到9至9.5；祖母绿硬度在7.5至8。翡翠是6.5至7度，属硬玉；软玉是6至6.5度。要达到西方认可宝石级，硬度一般须在摩氏7度以上。

这也从一个角度可以理解，何以据冯启劲的观察，“玉器玉饰在老外心目中的位置不是那么高，而钻石最高。”

就韧性而言，钻石却只属良好级别，红蓝宝石为优良级，硬玉和软玉都达到特优。宝石中，翡翠韧性最高，雕刻的可塑性强；而作为硬度最高的玉石，极品翡翠又通常不作太多雕琢。高硬度往往跟强反光性相联系。钻石、红蓝宝和祖母绿通常做成刻面宝石，体现亮度、火彩和闪烁度。

玉镶钻，唐人街的“非主流”設计

阿玲收赠的祖母绿主石采祖母绿琢型，最适合带出这种宝石的亮彩。那款翡翠胸针则是弧面琢型，有一种珠圆玉润感觉。

一枚略带哑光的翡翠，镶围一圈闪闪发光的碎钻，会不会喧宾夺主？面对先生表现在眼中的疑问，阿玲只能笑叹跟自己生活了多年的老公，仍是个“老外”。

如果主石是一颗钻石，对美国人都应毫无理解障碍。几乎人人皆知的钻石，在东方也有无数人臣服于它的光彩。“以前香港人对钻石的需求比较大，现在大陆人的需求也都跟了上来，钻石产品消费能力越来越强。”来自香港的冯启劲表示。

阿玲的订婚钻戒上不出意外是一枚圆钻。自从爱珠宝成痴的俄国凯瑟琳大帝指令珠宝工匠研制出最能体现钻石火彩的圆形琢型，圆钻在全世界流行不衰。

“各种形状的钻石中，圆钻稳居流行榜第一，这是毫无疑问的。”订婚戒与婚戒专卖店TWO by London老板Scott Udell表示，“就在去年，椭圆形钻排名往前挪，成为第二受欢迎。垫形琢型现在也很流行，而梯方形琢型受到一些偏爱经典简约款人士的喜欢。”至于什么样的形状会流行，往往跟时下名人带动风气有关。“谁谁订婚，获得一枚五克拉椭圆钻，这一阵就会有较多人询问椭圆钻；谁谁结婚了，社交媒体或时尚杂志看到她戴了交错环设计的戒指，很多人也会想要戴。”另外，有名的珠宝品牌、设计师获得灵感，推出新系列，也往往受追捧。

自然而然地，在美国风靡，很快也会在全世界流行；在主流社区流行，其他社区也会跟进。

而对翡翠镶钻的设计“长草”，阿玲自嘲是在美国生活太久，变得传统、怀旧，又希望融入一点美式风味。可谓“钻石恒久远，玉石诚不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