牙疼不是病？

陈志宏

“牙疼不是病，疼起来要人命。”这句朗朗上口的顺口溜，传播甚廣，流毒至深。其实，所有的疼都与病逃不了干系，牙疼概莫能外。

入中年后，我身边陆续有朋友喊牙疼。

牙齿本坚硬，却经不住岁月风霜的侵蚀。于是，它竖起疼痛的大旗，无声而有力地抗议着，让你真切地体会到什么是“疼起来要人命”。

就在我作壁上观之际，冷不丁的，牙疼不请自来。初始只是隐隐不适，不久就疼如蚁咬，痛似火烧，日夜难忍。

痛点，在左上臼齿;痛源，在少年时期。

读初中的时候，正值发育，却患了严重的营养不良症。缺钙，双手抽筋，牙齿脆弱，牙釉质纷纷崩裂，担负咀嚼之责的臼齿，被饭菜里的一粒沙，嘎嘣一下，崩掉半片牙。

三十年过去了，受损的齿，经年无护，终于给我以疼，我却无法回报以歌。

牙疼后，我首先想到的是堂哥，他是省城某著名医院的牙科医生。

堂哥让我张大嘴，抄起家伙，探入口腔，左敲敲，右打打，见我没有反应，说：“没事儿。”转身，让研修医生给我补牙，省得牙龈暴露，伤及内里。

补牙，没有从根本上消除疼痛。

那磨人的疼痛，依然常常折磨我。闷疼如电，一闪而过，整个左脸都被光顾了，连耳根都没能逃脱。锐疼像刀划在肌肤表面，痛在表面漫开来，逐渐渗入神经，难于忍受。

闷痛、锐痛交织而来，让我时而火上烤，时而冰里冻，冰火两重天，痛至星天外。

像牙髓炎的症状，但死活不敢承认，做根管治疗太可怕，耗时又长，想想都很恐怖。

除了认真刷牙，牙科医生似乎也给不出什么好办法，我更是束手无策。

那段岁月，一个远方的朋友被智齿发炎困扰，整天喊疼。像是会传染似的，她的牙疼从千里之外传过来，我的牙痛便有加剧倾向。

死马当活马医。我去私人诊所洗牙，就像人不舒服，洗个澡那样，期待洁牙之后，一洗解千痛。

第一次洗牙，是二十几年前，在堂哥供职的那家医院。超声波在牙表面吱吱作响，听着瘆得慌，恐怖至极，吓得我一直不敢再躺上牙床。

我是有多怕洗牙啊，不亚于上刑场。

洁牙没有止疼效果，倒是止血了。此后，早晚刷牙，不再有吓人的斑斑血迹。

在写这篇文章的时候，牙疼得厉害，痛得思绪杂乱无序，情绪波动不止，提笔忘字，写不出任何笔画来。一撂，就是好几个月。

而今，终于将之拉扯成文，却发现牙不疼了。

牙疼是怎么消失的呢？哪一天不疼的呢？

那磨人的牙疼，会不会卷土重来呢？我想想都可怕。

牙齿有多重要？

想起小时候大人买牛，扳开牛口看牙，壮与弱，少与老，一目了然。牛是这样，人何尝不是如此？

牙齿不言，记录了真实人生，一点儿都不走样。你若不信，它一定痛给你看，不信痛不死你。到那时，你还敢说“牙疼不是病”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