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小种有山水情 侣山友水抒性灵

税小利 石国英

山水之美，古来共赏。高峰入云，清流见底。杜甫望岳，王维清泉。山之巍峨，登临绝顶，一览众山;水之柔美，随物赋形，澄清若空。一则雄伟，一则秀美;一静一动，徜徉其间。古往今来，咏坛中不乏以游名川胜景，观水光山色为志趣的文人雅士。而贺银燕自小便种有山水情，他登山临水，独抒性灵，行吟而作成山水诗集《燕飞集（山水辑）》。

一

山之灵、水之美，动于心而生情，情生而形于诗。“千古奇人”徐霞客半生游历奇观异景、名山胜水，呕心沥血，写下“世间真文字，大文字，奇文字”的《徐霞客游记》。贺银燕先生也颇具徐霞客之风采，其根深蒂固的“山水情”使之前后涉足了大半个中国。正如他在《山水情》中所言：“回看那茫茫九派横流，巍巍五岳耸立之神州，也的确是无处不有山之美、水之秀，秀美得人欲醉;无处不是山之奇，水之丽，奇丽之深使人着迷……何处不秀美壮观？何处不绮旎风光？真是山山有仙名，山山有奇美！”奇山秀水逗引了其诗兴，使其甘愿为之跋山涉水，敬奉上优美诗词。

《燕飞集》内容丰富，颇具特色。诗集分为诗、词、曲和楹联四部分，共600余首，以诗为主。其诗分为绝句和律诗，又有五言、七言之分。五言绝句如《井冈映山红》《雪映朝霞》《上阿里山》，七言绝句如《观日台》《黄河叹》《君山吟》;五言律诗如《洞中奇幽》《登南岳》《登武功山》，七言律诗如《三叠泉奇观》《仙人洞》《五老峰》。偶有长律之作，如《过泉水村》《邑田水库旧址咏叹曲》《武功山由来记》。其长律，正如诗人胡迎建所评：“纵然长诗，然皆对仗工稳而切，见精心结撰之功力。”今人为长律者寥寥，先生甚为难得。

《燕飞集》是一部纪游诗集，更是壮美绚丽的神州山水画卷。先生所观名山大川数不胜数，游踪所至，每咏皆新，所见之景，皆诗化为珠玑。在衡阳，面对高耸云霄的祝融峰时，有“祝峰万丈插灵霄，盘路上天云作桥。眼看红尘千里远，月台还在雾中摇”（《石林咏》）;在北京，登临气势磅礴的长城时，有“关塞楼台气万千，巍峨墙道互勾连。高峰险壑霜岚处，遍见英魂血泪烟”（《登长城》）;在桂林，泛舟于清澈静谧的漓江时，有“青山秀水九天来，怪石奇峰两岸开。渔女樵郎漂筏去，笑声串串满江隈”（《游漓江印象之青山秀水》）。此外，先生还去过西安、南京、杭州等地，遇山辄咏，遇水辄吟，无不穷形尽相，曲尽其妙。

二

贺银燕潜心构思诗词，以平易近人的语言、简洁精炼的文字记录身边的人、事、物，将所思所感巧妙地植入诗词。比如“清溪绕竹径通幽，民屋几间如画楼。岩侧三层房傍水，路旁两树果临头。门前风碟花中舞，院后鸭鹅池里游。梦幻桃源何处觅？寒山白竺度春秋”（《梦幻山村》）。他用生花妙笔描绘了白竺村的田园美景：清溪围绕着竹林向远处流去，几间农舍美丽如画楼，岩石旁的房屋依傍着湖水，路旁两棵果树的枝头挂满了硕果，蝴蝶在门前花朵中翩翩起舞，鸭鹅在后院的池塘里畅游。如此恬淡优美的乡村之景，怎不令诗人身心舒畅、流连忘返？最后两句“梦幻桃源何处觅？寒山白竺度春秋”，构思巧妙，一问一答，强化了其热爱乡村生活的情感表达。诗人寓情于景，全诗无一“闲”字，但字字皆言闲，其高超的语言艺术和文字驾驭功力可见一斑。

贺银燕之诗，注重意境之美。意境美是诗人和画家共同追求的最高境界，贺银燕勤于赋诗、善于丹青，自然深知其中真谛，故倾力甄选或营造精妙意象以建构诗歌意境之美。比如《晨过梅花庄》：“黛瓦朱栏白粉墙，瘦枝疏影透轩窗。若红若紫胭脂色，似桂似兰闺阁香。落月斜移莺雀闹，朝曦映照蝶蜂忙。绮门苑里寻诗句，兴把梅花仔细看。”诗人以质朴的笔调将梅花庄清新恬淡的田园风光描绘得淋漓尽致，将“瓦”“莺雀”“蝶”“蜂”“梅花”等颇具田园气息的意象进行组合，营造了淳朴自然、生机盎然的意境，体现其悠然自得的心境，给人以恬静优美的艺术享受。

贺银燕之诗，讲究形式之美。在《哨所旧址赋》中，颔联“几块青苔岩垒叠，一条荆棘路通联”与颈联“腥风血雨霜餐地，苦夜寒晨露饮天”皆形成严格对仗。具体而言，在颔联中，“几块”“青苔岩”“垒叠”分别与“一条”“荆棘路”“通联”对仗;在颈联中，“腥风”“血雨”“霜”“餐”“地”又分别与“苦夜”“寒晨”“露”“饮”“天”对仗。如此精工之对仗，令人过目难忘。作为丹青妙手，贺银燕颇善设色，其诗语也带有色彩之美。比如《进寒山白竺沿途见闻》：“青松翠竹碧流泉，白竺云横西岭边。鸟语关关烟里树，稻香阵阵雾里田。”虽仅有“青”这一色彩词，但通过所描绘的事物，读者仍能感受到语言的色彩之美：青色的松树、翠绿色的竹子、金黄色的稻穗、炊烟笼罩下的绿色的树，给人以视觉上的美感。

贺银燕之诗，具有音乐之美。比如《武侯祠》：“刘皇三顾未曾空，引得卧龙潜蜀中。西抚东联兴汉室，南征北战拒曹公。七擒孟获彰人世，六出祁山尽鞠躬。更有出师前后表，古今无不赞其忠。”一句四顿，轻重相间，节奏鲜明。韵脚“中”“公”“躬”“忠”皆押平水韵中的东韵，和谐协调，吟诵起来富有韵味，给人以听觉上的美感。此外，《燕飞集》多用叠词，读起来朗朗上口，听起来声声悦耳。比如“古柏阴阴笼石虎，紫藤漫漫过花墙”（《四合院》）;“碧流滚滚塌天落，雪瀑声声动地揺”（《瀑布群》）;“淼淼鄱湖波潋潋，双双扬子鹭翩翩”（《远眺庐山

汉阳蜂》）。

三

古人云：“诗根情。”诗歌是诗人心灵的呼唤，情感的挥洒，无真情实感的诗歌则显得苍白无力，给人无病呻吟之感。览读《燕飞集》，贺银燕那丰富而又细腻的情感皆藏于此间，他行走于山水之间，体会那匿于山水间浑厚的五千年文化的灵秘，尽情歌颂祖国山水的瑰丽与伟大。贺银燕尤爱故乡山水，对其描绘可谓精妙细微。比如《黄旸山春游记》：“黄旸嵬耸顶刺天，霧里烟村云里仙。人醉欲寻秦魏洞，洞边崖岸正插田。”又如《玉壶山新景》：“闻说玉壶翠郁森，坡边径畔碧泉吟，当年栽种松苗子，今日山山绿映人。”对于家乡山水奇景，他如数家珍。

贺银燕游走山水古迹时，常抒怀旧之蓄念，发思古之幽情。面对峰峦如聚的潼关时，他抒发“古道雄关二百重，潼门扼锁乃从容。咸阳宫殿今何在？楚火王烟一炷空”（《过潼关》）;面对历史悠久的西安古城时，他感叹“眼见悠悠千古城，犹闻铜马铁戈声。紫藤红叶清砖黑，多少英雄血染成”（《登西安古城》）;面对的树木葱茏的景山时，他又叹“神武山连御景山，亭藏阁隐翠阴繁。当年李闯京城破，末代崇祯殉此间”（《景山怀古》）。贺银燕抚今忆昔，万千感慨溢于言词。

《燕飞集》在惊叹赞美祖国山水奇胜之余，也向人们展示了一幅幅光明壮丽的时代新图，讴歌了祖国日新月异的发展，洋溢着对祖国和家乡的赞美及热爱。当诗人漫步于冲头黎村，面对一派欣欣向荣之景时，不禁感慨：“冲头岭下景光新，山似画屏水似银。红艳园中芳馥袭，绿浓林里笑声亲。新楼矍老开心乐，杏苑稚童游戏欣。若问花开缘故事，扶贫造就四时春（《冲头黎春新貌即景》）。”诗人着眼于扶贫政策给冲头黎村带来的新气象，表达了对人民幸福、家乡发展、祖国昌盛的高度自信，也体现了其“以民之乐为乐”的情怀。他疾驰于莲萍路，回忆此地交通不便、寸步难行的过往时，提笔一首《走莲萍路段即景话今夕昔·其一》：“莲萍自古一条道，纽结东西湘赣桥。跨水绕山攀峻岭，穿霜破雾逐云雕。石阶泥径横苔碧，古柏苍松挂碧腰。商贾畏难长叹息，旅人停足怨途遥。”如今，眼前畅通便捷的交通使诗人触目兴叹，笔锋一转，信手拈来“莲萍路劈三一九，始有行车过山腰。七拐八弯开石路，九回十转架天桥。而今古道成‘高速，昔日黄尘化雾消。辛苦民工穿隧道，千秋造举胜唐尧（《走莲萍路段即景话今昔·其二》）。”诗人对比今昔莲萍路，讴歌了家乡新气象，谱写了一首盛世欢歌。

孔子曰：“仁者乐山，智者乐水。”学者贺银燕德艺双馨，以山为德、以水为性，悲民之悲、乐民之乐，智者、仁者也。其诗作也许称不上鸿篇巨著，但每每读来，其真挚细腻的情感撩人心弦，赤子般的诗心令人为之动容。愿君亦如飞燕，翱翔于青山之间，徜徉于碧水之上！

（广西师范大学）

作者简介：税小利（1994—），女，四川泸州人，硕士，研究方向：现代汉语语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