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集体记忆的延续
——青岛里院建筑的居住类型以及更新保护

2020-04-21赵倩文

工业工程设计 2020年2期
关键词:青岛居民记忆

赵倩文

青岛市城市规划设计研究院,青岛266000

青岛建筑构成了“红瓦绿树蓝天”地域性的城市意向,其中里院是青岛的特色民居类型,并与居民的日常生活息息相关,本文首先将研究对象的范围定位为青岛的里院建筑,并认为不应只看到建筑客观实体的部分,还应考虑在历史演变过程中,它跟城市总体生活的联系及其所承载的记忆,或许对于老一辈的居民而言,曾经居住的里院对他们的生活方式产生过影响,也让他们充满感触和回忆,本文尝试对此进行分析。首先对里院建筑形成的历史背景,发展与现状加以叙述,主要关注里院建筑居住类型及其场所文化的意义,并对里院建筑的更新保护,从历史街区风貌与建筑单体修缮的层面加以讨论,最后以贻清里为例,探讨里院建筑的保护与更新方法。

一、里院建筑概况

(一)里院建筑形成的背景

青岛里院建筑,应是起源于20 世纪初大鲍岛“中国城”。1897 年德国入侵胶州湾后,在1900 年编制了《青岛城市规划》[1],并实施华欧分区制度,欧人区内原先的青岛原住居民被迫迁至现大鲍岛的中国城。在这段时期,可能由于华人区人口较多,商业迅速发展,里院建筑应运而生,里院建筑形制像是中国传统四合院与西方联排公寓的结合体。大多里院建筑功能为商住结合,下店上宅,或者前店后宅,也有纯住宅功能的里院。在规划初期,里院建筑是以最早移民区的功能性需求为主,并对建筑质量有所要求,例如大鲍岛所建商住房,结构必须符合建筑条例中防火、坚固和卫生要求,同时要排除在青岛出现高密度的“里弄区”建筑结构[2]。

里院建筑历经了不同的建设时期,在1914年的日占时期,里院建筑只对日本居民开放,且建筑材料多为混合结构,并出现了大量三层里院建筑。在中华民国时期,里院建筑由早期的砖木结构转换为钢筋混凝土结构,对里院的建设在此时停止,城市格局也大致形成了高密度、街坊式的肌理。

(二)里院建筑的发展与现状

里院曾是承载城市工商业活动的主要建筑类型,也是中下层居民的主要居住空间和生活场所[3]。例如商住结合的里院建筑,一层多为沿街店铺,有啤酒屋、小餐馆、服装铺等,且里院之间街道尺度宜人,居民的生活需求与多样性的社区商业相互交融,形成了热闹的街区。而里院建筑的内院、门洞等公共空间,是居民聊天、晒太阳等日常生活的场所,市井生活气息浓郁,并有助于邻里交往,但是因里院居住设施不够完善、建筑老化破败等原因,难以满足当下生活的需求。

20世纪80年代改革开放之后,青岛进入城市化快速发展时期,在旧城区不断地进行拆迁建设,对城市风貌造成了致命破坏[4],例如辽宁路科技街的建设,使得日占时期的大批商住里院建筑街区被拆除;李嘉诚参与投资的“青岛小港湾改造项目”,使得海关后一带的里院于2007 年被夷为平地[5]。2003 年、2008 年、2016年小港湾与四方路里院建筑分布情况见图1,成规模保存下来的里院现大多被征收,原住居民已从中搬离,里院大多处于空置状态。

二、里院建筑的居住类型

图1 2003年、2008年、2016年小港湾与四方路里院建筑分布情况

图2 里院建筑单体的空间形式类型

里院建筑单体的空间形式类型很丰富,有“口、日、目、L”等形式,里院建筑单体的空间形式类型见图2,长宽边的平均尺度大约为(15~30 m)*(20~50 m)[6],院落形式有独院、两进院等,加上外廊式布局。其中建筑户型大多为单间独户,或是前厅后宅,依据部分的资料调研结果显示,居室面积集中分布在15~35 m2[5],里院建造之初,院内居民使用的均是公共卫生间、公用水龙头。

(一)中西方建筑元素的融合

里院的沿街立面一定程度上反映了西方建筑元素,比如三段式构图立面设计,再加上由于地势有明显的高差,所以里院采取了因地制宜的建设,使立面产生了变化,呈现出了丰富的视觉效果。其中拱券式的入口,带有线脚装饰的门窗样式,欧式的山花与壁柱等,均呈现出欧式建筑的立面形象。然而为了防火,出于安全的考虑,木结构被禁用,因此缺少飞檐和木结构游廊等中国建筑典型元素[2]。而在里院的内院,廊檐上还是雕刻有精细的雀替和彩绘等装饰,可以看出中国工匠虽然照图施工,但是却难免将其传统经验和文化背景知识渗透到具体的施工中[7]。

(二)人口与社会发展的影响

随着里院内居住人口的增多,居民出于对使用空间的需求,逐渐地开始蚕食公共空间,乱搭、乱建的现象较为严重,居住环境也变得恶劣起来。例如在里院的内院,常常可见各种私自加建,占用公共的内院空间以扩建个人户内空间,以此缓解居住空间的不充足,有的居民还在房间内加建局部二层作为吊床或是储藏间等,里院内部的私自搭建情况见图3。这些现象不仅有损里院建筑的结构,还破坏了老城区的建筑风貌。

图3 里院内部的私自搭建情况

图4 四方路街区两个毗邻街区的里院位置

图5 两个街区的里院现状与过去“加与减”情况的对比

文章选取了四方路街区中位于李村路与即墨路之间,博山路与芝罘路之间的两个毗邻的街区,选取的两个毗邻的街区的里院位置见图4。根据档案馆里历史图纸的平面与现状的对比,分析两个街区的里院现状与过去“加与减”的情况,见图5。其中,红色为现在增加的部分,黄色为现在已拆除的部分,蓝色为楼梯等交通空间。从图5 中可见,现在增加的部分大多位于院落内部,并结合折角楼梯的局部空间加以利用,已拆除的部分有院落中间的墙体和局部小房间,是为扩大院落空间,以此来增加公共使用空间和采光面积。

三、里院居住类型的意义

意大利建筑师罗西在《城市建筑学》中提出“城市人造物”的概念,它不仅是指城市中的某一对象的有形部分,而且还包括它所有的历史、地理、结构以及与城市总体生活的联系,它的含义远远大于具体的建筑物体[8]。而青岛里院的建筑本体及其承载的其他因素,正是组成老城区文脉的人造物。

(一)城市肌理的自然营造

里院建筑依地势而建,遵循自然形成的街区格网不仅符合新城市主义倡导的高密度方格的空间形式,也是十九大以来中国城市建设的重要内容。而在当下,大多城市规划倾向于划定中央商务区、大尺度的特定功能区等,而这些功能区通常是通过汽车或是高架桥等连接的,这些巨型且均质的功能布局可能忽略了生活空间应有的尺度感和多样性[3],缺少了一些市井生活气息。

(二)里院的场所文化——集体记忆

住在里院怨里院,搬出里院想里院[9],里院建筑凝聚着大多老一辈青岛人的集体记忆,哈布瓦赫在其著作《论集体记忆》中写道,存在着一个集体记忆的社会框架,个体在记忆时总是将自己定位于某个群体中,群体是以“记忆的集体框架”构建并支撑个体记忆的工具[10]。里院的记忆属于曾经居住于此的居民的集体记忆,里院的空间形制很像是一个集合住宅,其中门洞、院落、走廊等公共空间,是居民进行聊天、做家务等内容的生活场所,这在无形中促进了邻里活动,形成一个互动性强的社区关系,对于老一辈居民而言,这才是带有人情味的生活方式。

尽管大多数里院建筑是普通的民居类型,但其中部分的历史建筑还是具有一定的文化价值,等同于纪念性建筑,例如四方路里院片区,曾是青岛传统商贸文化最核心的区域之一;中山路上的劈柴院,历史上是民营老字号密集的地段,也是娱乐业集中的地方,相声大师马三立,评剧表演艺术家新凤霞都曾在此演出,是当时的社区文化活动中心,具有一定的文化底蕴。同时,这些纪念性建筑是以象征性与实质性的形式在城市中始终保存着。这种持续与永恒的价值是由纪念性建筑的构成元素、历史与艺术,以及其本身的存在与记忆结合而产生的[11]。例如广兴里,是兴建于1900年的商住里院,由广东商人古成章出资聘请德国建筑设计师设计,内院空间开阔,大约为1200 m2,院落内曾有戏台、茶社、说书场等休闲娱乐场所,在当时有“有钱不用出里院”的说法[12]。对曾经的居民来说,里院的文化活动与繁华,也是几代人的集体记忆。

四、里院建筑的更新保护

(一)以保护历史街区风貌为基础

历史街区的风貌,是与城市整体风貌相辅相成的。建议在现有规划、风貌控制的结构基础上,针对重点里院建筑片区,细化建筑分类,增加建筑修缮与改造导则,形成更为完善的管理体系。另外,一定数量的居民,可以使历史街区充满人气,从而保障街区的活力。

(二)建筑修缮与改造的建议

图6 贻清里平面与立面图纸

图7 贻清里内部

首先,对里院建筑进行价值评估与分类,建立不同层次的保护导则。其次,针对里院建筑的构件,在修缮与改造过程中分类制定具体的保护做法,包括结构体系、围合体系、细部(含门、窗、铺地、屋顶等),并拆除院落内私自搭建的构筑物,尽可能还原历史院落场景;保留硬质铺地、树木等,以可持续与保护的修复理念,保护并修复建筑风貌以及人文要素。

对于大量的一般里院建筑,除了保护导则之外,可依据项目的功能定位、开发时序等,提出可以具体落地的建筑分类改造导则,并在保持整体风貌前提下,通过适当更新改造来满足现代化需求[13-14]。例如保留建筑主体结构,对内部空间进行适当的合并,并对建筑结构现状进行专业评估,通过技术的支持以适应新的功能需求,对室内外装饰构件等原始建筑元素予以保留,以此传承里院的建筑文化。

对建筑单体的改造像是针灸激活,可依据建筑的空间模式特点和周边环境,给予更新改造的建议。以武定路5-7号的贻清里为例,里院内部房间划分均质简洁,贻清里平面与立面图纸见图6,两栋建筑由室外楼梯相互联系,楼梯形式独特,丰富了内部空间,给住户带来意想不到的空间体验,贻清里内部见图7。贻清里狭小的内部空间并不适合家庭居住,因此可以对其进行干预较小的改造方式,单间的模式比较适合改造为青年旅社或是养老院,但因青旅的入住者流动性较高,并且对周边环境、社交空间的要求更为多样,而贻清里附近多为多层小区住宅与学校,环境相对清静,所以不太适合作为青年旅社。而作为曾经邻里互动的“大客厅”,里院自身也是充满老一辈居住者记忆的生活空间,因此更倾向于将其改造为养老院。

五、结语

本文尝试讨论在保护里院建筑时,不应只关注其有形部分,还应该考虑在历史演变过程中,它跟城市总体生活的联系及其所承载的记忆,还有对于居民精神层面的感知。然而,本文在对里院居住类型后期演变的讨论中,选取的样本数量有限,应选取更多数量的样本,才能给予演变过程更为扎实的数据支撑,并得以看到更多样的类型演变。文末在里院建筑更新改造中对于建筑单体的讨论,还是较多地关注于建筑单体,而非是一种普遍性、系统性的方法。希望有更多的文章探讨里院建筑更新改造的方向、方法,为里院建筑在当下持续的发展增砖添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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