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雯：像一棵树

2020-04-17印燊

VOGUE服饰与美容 2020年1期

关键词：刘雯羊绒胡杨

印燊

易烊干玺：无染色羊绒针织衫Erdos善Shan系列;格纹休闲裤Erdos;棕色踝靴Church's刘雯：无染色羊绒针织衫、羊绒呢阔腿裤均为Erdos善Shan系列;多层叠加项链Massimo Dutti

胡杨苗

4月，额济纳的春风把G7公路两旁的沙砾刮向主路。坐在车里的刘雯，有点不太踏实，车队前方的司机不断通过对讲机提醒后方车辆注意。

“G7是中国最美的公路之一，路两边的驼群、沙丘非常美，但一旦起风沙就很危险。我坐在后座，同事在开的时候，你能感觉到车轮一下一下从沙子上划过去。车身也有点飘了。”

再往下开，如果从上空俯瞰这一段路，会看到地面如同一块硕大的土豆上插了好些的“牙签”，细细的，笔直地挺立在沙漠之中。

那是胡杨林的幼苗。从北京-巴彦淖尔-额济纳，去栽种这种防风固沙的植物，担任“守护G7公路生态保护工程”2019年度公益推广大使，正是刘雯那次与凯迪拉克和中国绿化基金会合作的主要目的。从一棵幼苗长到可以抵御风沙的成年胡杨，需要几十上百年，甚至若干个世纪。种植胡杨，也绝非插下树苗、浇水那么简单。

“刚开始干劲特别足，后来发现挺累那里是盐碱地，必须要撒上改善土地的辅料，要花很长的时间跟钱，而且不是撒一次就够了，你得围一圈，撒填土，再撒一圈辅料，然后浇水，最后再浇一次水。”她记不得花了几个小时，就记得自己一共种了四棵胡杨，和同伴们热火朝天。

樱花树、松柏、樟树、梧桐，树不仅是她拍照时的环境、伴侣，还是她的“氧气之源”。刘雯说自己也像一棵树，有些时候生活的节奏太快了，会忘记思考，但在大自然里，人又活過来，吸收到了充足的养分跟阳光。

在刘雯眼里，万物皆有灵性。“去那种特别辽阔的地方，会感觉到大自然神奇的魅力跟魔力，但同时也会更加深刻地思考这些美的东西是短暂的还是永久的。希望永久，就要从现在开始做起就像去额济纳，秋天的落叶好美，但不代表它的生命已经枯萎了，明年春天来的时候，它又是一个蓬勃的生命。”

她希望自己每年都能重来额济纳，去见证哪怕是一棵胡杨苗的成长带来的反差。

纯美之境

最近一次刘雯对大自然生出切肤之感，是在斯瓦尔巴德群岛。

那里有“世界尽头”之称，空气清冽，一年的大半，光线不是纯亮就是纯黑，冰山和湖面在清雾缭绕间浮现。斯瓦尔巴德群岛上常驻居民不过两千上下，比北极熊要少。一方面，本地人要学会打枪防熊，另一方面，游客也不能随便开枪猎杀北极熊。

极地环境的纯天然之美，和它潜在的危险就像深不可测的大海，是双刃剑般的存在。

上岛之前，她本来做了大量的心理建设：没有经纪人傍身，独自一个人跟不熟悉的五个女人同行，自己搭帐篷，自己生火，淘金……这些完全脱离了日常的舒适区。坐小艇下海之前，她犹豫着，有些彷徨，“这水，可以吗？（能安全划行吗？）”刘雯提前吃了晕船药，却发现没用。

《奇遇人生》不仅让观众看到了刘雯的真实与脆弱，也看到了北欧四姐妹的热情和纯良。“遇上雪崩，所有的人都会来帮你维护房子。在这儿你可以感受到在所谓的文明社会繁华大都市里面体会不到的人情温暖。”

安静时，刘雯数次听到打雷般的声响，其实那是冰川在融化。冰山如此壮丽，天地造物之功，没有办法用人力去改变，“但是真实的现状却是，人类改变了它（气候变暖）”。

令人无法忽视的真相是，即便是在世界尽头的无人岛，同样有白色垃圾。人类与自然的相处无法避免，怎么办？刘雯、阿雅和四姐妹把野餐的东西全部打包，包括上过洗手间的指示牌都带回船上——“我们去看过了这个美景，却犹如从来没有涉足过这里一样。”

“你们想对来这里的人说些什么吗？”当问到这个问题时，刘雯和四个北欧女孩有过这样一段问答：“非常欢迎你们来感受这里的风景，但是你来了，还是要遵守这里的rule，让它还是保持它原有的这种风貌。”

永州，纽约

冬天的永州透心冷。小学时，刘雯常穿一条妈妈亲手织的毛裤，是那种夹杂着麻色雪花色、黑红和米色的粗毛线，棒针钩织出来，紧实厚重，温暖了刘雯好些年。毛裤后来去了哪儿？“应该是给了其他的小朋友吧”，她说。

刘雯的行李箱总是沉甸甸的，里面有自用拖鞋.、睡衣、毛巾、洗头水，还有两个环保布袋。一个保温杯，跟了她七八年，为了去极地旅行才换了个性能更佳的。“我就是个‘破烂王哈”，她露出招牌式的酒窝笑，有些不好意思，但是背后蕴含着温度。

在国际时尚界，环境保护早已不仅仅是简单的政治正确，还越来越落在每一个细小的工作环节。刘雯说，现在拍摄现场很少会使用一次性杯子，基本上都是纸杯，'或者会发你一个简单的水壶，你可以在自己的杯子上面写名字，这样每个人都不至于喝了一半把它扔掉”。六七月间的那次Vogue拍摄，刘雯和拍摄团队一起去了布鲁克林的垃圾回收站，如艺术装置般巨大而丑陋的场景深深触动了她。

“从远处看，起码有两三米这么高每一个都是塑料废物集合成的长方体，大概有七八座在外面垒放着。”大热天上百只苍蝇在旁边嗡嗡的，刘雯心里很寒。“这是我们人类制造的垃圾！人类的破坏力有多强大！但也是人类用劳动力把这些垃圾整合在一起，回收再利用。如果我们能减少垃圾，就不需要这些劳力。”

她越来越注重材料和工艺。和鄂尔多斯联名设计系列的2..0版，刘雯发现了全成型工艺的妙处，“羊毛衣不是接缝越多，用的纱线就会越多，这样就不环保吗？这种工艺用一根很长的羊绒线便可以织一件毛衣。还有很多无染色的环保羊绒，这也是我今年在做的。你只要有一个好的基本款就可以穿很久，可以反复搭配。”

当问到时尚业的迅速更新迭代，和环保强调的简单耐用、可持续冲突吗？刘雯认为，可以平衡，怎么做取决于你自己：可以把当季品和其他季节的单品混合搭配，可以和朋友、父母交换，或者去二手市场。

她很感谢这个时代快速发展带来的科技进步与产品，她的身份使得她能够去旁人罕能抵达的远方，但她也因此更想返朴归真——那也是一种新的时尚。

“是不是非要在极地长住？是不是就不能买新的东西来享受？不是。最重要的一点，是你当下用什么样的心态去享受你看到的，和你感受到的一切。”

在刘雯看来，“每个人主动做一点点，就都挺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