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开往幸福的列车

2020-04-16叶倾城

女友 2020年12期
关键词:狐仙宝儿阿黄

叶倾城

1.幸福列车

周末闺蜜夜谈,大家找不到熊宝儿单身的原因,只好推到她的名字上。

闺蜜A说:“宝儿,你名字里有个熊字,一熊毁所有。”

宝儿被气笑了:“怎么了?难道要为嫁人连姓都改了吗?”

三十不嫁,宝儿不得不怀疑人生——都说大龄剩男剩女必有硬伤,否则千帆过尽,为什么没有一叶红帆停留?

闺蜜A说:“宝儿呀,你是个好姑娘,聪明、善良、仗义、勇于埋单、为朋友两肋插刀、从不见色忘友……”

宝儿臊眉耷眼说:“您就直接说我是个爷们儿,行不?”

闺蜜B的纤纤素手一拍大腿:“对。”

宝儿不算美,扁平脸,五官有些模模糊糊,盛妆多少有种虚浮感,索性素颜,于是彻底泯然众生了。她长得还挺高,好一点说是玉树当风,不好的话就是人高马大。

闺蜜A说:“反正你差点儿女人味,永远是仔裤板鞋双肩包。”

“爬山时,不仅不需要男人护花,还能把一个小个子男生的包背在身上,走得脚下生风。最重要的是,宝儿是个虐待狂……”闺蜜B插嘴。

“不是不是。”熊宝儿一跳八丈高,“这么高雅的情趣游戏,我可玩不起,我就是个糙人。”

闺蜜B揭穿她:“你当年在人手上咬出多少牙印呀?”

宝儿哑然。

宝儿不是没谈过恋爱,不多不少,正好两段。

大学时候的那一段,宝儿不想提,谁年轻时候没爱过个把人渣。想起那个人,宝儿嘴唇扯一扯,笑得有点儿苦。

另一段,对宝儿来说,才算是初恋。一高兴,就在他身上咬出密密一串齿印,一边咬还一边得瑟地说:“给你盖章,多盖几个。这个是‘有主勿扰,这个是‘立字为据,这个是‘是我的是我的是我的……”男孩子手臂上被咬出一列列火车轨道般的齿印,像在等待一辆随时鸣笛而来的开往幸福的火车。

只是这爱里有苍凉,有时限。男人早就决定要鹏程万里,而宝儿追不上他的脚步。抱紧的时候,就知道会失去,每一次咬噬都像要把他吞下肚去,在最后时刻,还是松开了。

男孩不是坏人,宝儿也不是。分开就分开,哭得不成人样的日子早就过去,再想起前男友,宝儿还是衷心地给他祝福。幸福列车还是会来,只是上面的乘客,不是宝儿与他。

2.不靠谱的熊小姐

宝儿想要赶紧嫁掉,摆脱年纪的压力、身心的疲惫,她不想天天吃外卖,不想一次次相亲,不想跟每一家四川小吃、沙县小吃都混得脸熟……宝儿要求不高,只需要一个靠谱的男人而已!这要求也不能算不靠谱吧?

宝儿的爸妈也很为宝儿操心,尤其是亲妈,一开口就是:“你都三十了……”

宝儿恨恨地说:“二十九岁半!”

长得不丑,211大学毕业,办公室工作,离妈妈们心目中的公务员、老师等黄金饭碗有差距,工作单位虽然不是外企,可也是“上市公司”,不知哪里就拿不出手,怎么就被人挑剩了?

老妈一边打麻将一边教导她,老妈的牌搭子一边自摸一边闲闲道:“你们没去试试请狐仙?”

这都什么怪力乱神的?

阿姨自顾自继续说:“请狐仙回家,香粉花水供养呢,学得狐仙姐姐百分之一,不,万分之一的真传,则大功告成。这远远近近请的好几位呢,阿姨们全是见证人。”

熊妈很动心:“在哪里请?”

阿姨便打开手机:“上次那个大仙给我留了电话……”

眼看着老年人就要陷入封建迷信的骗局,合伙人来了电话:“加班。”

宝儿慢悠悠地说:“我还没刷牙呢。”

电话里的人笑:“注意形象,我是开着扩音打电话呀,车上有帅哥呢。”

合伙人绕了一小段路来接她,车上的英俊男士抢先下车,手臂剑一样伸出来:“熊小姐,敝姓黄,以后请多关照。”

宝儿尴尬地回握他的手,罢罢罢,这样也好,大家也不用装了。

3.一瞬间的心动神驰

黄先生是上海总公司派来的,与宝儿他们合作了一两个月。开始西装革履的,熟了之后渐渐开始脱领带、松钮扣。他也习惯了宝儿的浑不吝,只是笑起來还是很害羞,而宝儿,从一开始称呼“黄先生”,逐渐改口叫“阿黄”。

有一天,是周五,阿黄打完球,就穿着半截运动裤来上班了,他原来在美资公司做事,企业文化是周五是便装日。

宝儿看着眼前这个男人,秀气、干净,带一点儿南方男人的内敛,平时看着好像不太爷儿们,但现在,宝儿脱口而出,“你脱了衣服比穿着好看唉。”说完宝儿想给自己一嘴巴,但人却心猿意马起来:小老板暗示过,阿黄单身未婚……

后来,是阿黄开口约的宝儿,约她吃夜宵。宝儿记得女友的建议,开始一直端着,小声说话小声笑。可是阿黄请的是酸汤鱼,不喝点儿啤酒哪儿行?两瓶酒下肚,宝儿放松了,音量高了,手势多了,正滔滔不绝,一下子意识到自己原形毕露,僵在原地。阿黄却噗哧一声笑出来:“我觉得这才像你,真可爱。”

宝儿心里一块石头落地。

之后一段日子简直是镀金的。他们一起去圆明园划船,船差点儿翻了,宝儿溅了一身泥水,哈哈大笑;一起去街边吃串,越吃越高兴,一瓶一瓶冰啤上,宝儿能觉出自己脸红扑扑的像贴了只温暖的手。

有一次,他俩约会的时候,阿黄的电话响了,他一边接一边站起来,走到旁边去。

他很快就回来了,仿佛一眼看穿了宝儿的心思,他说:“不是我女朋友。我没女朋友。”

宝儿垂头向肉串,仿佛在无声地控诉这高脂肪高热量。

“我前女朋友,大学时候的。没什么要瞒你的……你听到不好,怕你会不开心。”阿黄说。

他微微沮丧的口气令宝儿安心:“你们为什么分手?”

“我去美国读研,她去了英国,跨国恋爱不现实。”

“然后呢?”

“然后大家达成共识,互相说拜拜。”

“那她现在为什么打电话过来?”

他看她一眼,再看一眼,突然抓着她的手臂像小孩子似的摇一摇:“好了好了,我以后不接她电话了。我们本来也就是没事叙叙旧。喂,别生气了。”

看着阿黄的动作,宝儿突然锋利地记起:阿黄才26岁,小他三岁。而且,阿黄是上海人,独生子,他总归要回自己家的。

抽身而去,大概来得及。可是宝儿贪恋被抚触的感觉,汗毛与汗毛平滑擦过,让她想起麦浪:金秋十月、幕天席地、汗水淌下、大裙子掠过脚踝……这一瞬间的心动神驰,令她几乎不能自持。

4.爱情多半是偶然

到了这个年纪,还能不能够谈一场看不到未来的恋爱?

到底该怎么与阿黄相处呢?

是该抓住这分分秒秒、时时刻刻,营造一些回忆,还是该干吗干吗?

宝儿不及思索。只是每当和他在一起就很快乐,分开时又很难过,像一次小的生离死别。

其间也有人给宝儿安排相亲,宝儿犹豫了一下:“最近比较忙。”介绍人笑:“是有地下男友了吧?”宝儿连道:“没有没有。”介绍人恨不能大笑三声:“等他像十七年蝉似的终于孵化了爬出地面的时候,别忘了通知我们。”

天渐渐凉了。有一天宝儿接到阿黄的电话:“我在你家楼下。”

和他一起的有几个朋友,他说:“我哥们儿出差过来。”

宝儿尽过地主之谊,朋友们都散去,阿黄不待宝儿盘问,主动说:“都交往这么久了,总得给你个交待。我哥们儿都挺喜欢你,见见家长吧。我不太懂,是从你爸妈开始吧?”

宝儿说:“才一年。”

阿黄说:“一年很久了好不好。”

“我大你三岁。”

“我跟我妈说了,我妈也认可了,女大三还抱金砖呢。”

“你在上海。”

阿黄向前凑了凑,咳嗽一声:“宝儿……你以后会考虑到上海生活吗?不过,如果北京有好的工作机会,我也不会排斥到北京生活。”

这算求婚吗?抑或只是“让我们以结婚为目的开始交往”?宝儿一时不知所措,顿了顿说:“我倒没什么,看我妈吧。不过现在高铁也修通了……”

从来没想过的可能性,此刻跃然在生命里。宝儿一下子把脸偎在他肩上,小三岁,应该不是问题吧,至少从身高的角度来说,他们是天然匹配的。

老妈立刻宣布要戒麻将,因为要给外孙或外孙女儿打毛衣毛裤。宝儿咧嘴,笑了出来。

宝儿还记得,一切就是从麻将桌上开始的。她问:“你后来请狐仙了没?”老妈看看她,一脑门子不得其解:“什么封建迷信?”可不是,爱情原不关怪力乱神。

生命波澜壮阔,遇到爱情,其实多半都是偶然。每个HAPPY ENDING都一样,但通向幸福的火车其实长得大相径庭:有些是银光流闪的高铁,有些是普通的绿皮火车,还有些可能是七彩缤纷的森林小火车……无论是早班车,还是晚班車,每辆火车都要走自己的道路,每一位乘客,都会登上最心爱的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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