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养父是乞丐

年初九

他叫许辉文，我唤他文叔。我沒有名字，他就给我取了个名字叫许诺。他说，他虽然没什么文化，但知道许诺是个好词。

捡到我那天，他相当高兴，说老天可怜他，让他捡了个闺女。之后，我们一起讨饭，一起捡破烂。

有一次，我指着不远处的学校跟文叔说，我想进去。文叔看了看学校，过了很久才说了句：“好。”

第二天，文叔很早就把我叫起来，他给我洗了头，把我打结的头发都剪掉，还给我换了件干净的衣服，然后带我坐上了一辆客车。

我问文叔：“我们这是去哪里？”文叔憨憨地笑着说：“带你去城里上学。”我雀跃着，心跟着客车颠簸起伏了一路。

城里的日子比农村的艰难得多。文叔干的都是卖命的苦力活儿。我白天上学，晚上就和文叔一起去翻垃圾桶，找些能卖钱的东西。

文叔不知道什么时候学会了蒸馒头。白天，他蒸完馒头，就推到市场上卖。晚上我们还是一起翻垃圾桶，捡破烂。

慢慢地，文叔的生意越来越好，有了固定客源，就盘了一间很小的店面。我们的生活有了很大改观。

文叔总是给我很多钱。他说：“丫头，在学校里别委屈自己。”我不舍得花，我知道那馒头里揉进了他多少汗水。我能报答他的就只有好好学习，让他跟周围的人提起我的时候，脸上有光。

我上了大学住校后，他日渐消瘦。我几次回家，都撞见他就着一盘花生米啃干馒头。他说，他一个人做饭吃没意思，然后，立马起身做一大桌子我爱吃的菜。我含着泪说：“老头，等我毕业了，就该我养你了。”

我开始憧憬以后的生活，等我工作了，我就攒钱买个大房子，让他跟其他老人一样，养花遛鸟，过一个舒心的晚年。

可没想到，我毕业后，他病了，胃癌晚期。他坚持不住院，说想回老家，人老了就要落叶归根。

我辞了工作，陪他回了老家。我尽量每天都陪在他身边，他最爱跟我提及小时候我们一起讨饭的那段时光。他说，我是老天赐给他的福。其实，他才是老天赐给我的福。

一个阳光灿烂的早晨，他走了，依偎在我的怀里。我叫了声爸，他弯着嘴角，沉沉地睡了。

青元摘自《情感读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