鼹鼠老师“故事课”之四月故事:敦煌守护者
2020-04-13
有这样一群人,他们或从海外留学归来,或从名牌大学毕业,在最炙热的青春年华放弃更为优越的生活,远离故土,告别亲人,在人迹稀少的荒凉大漠里,挽救那座跨越1600年、保留了祖国最灿烂文化的宝库,让曾经危在旦夕的“万佛之国——敦煌莫高窟”起死回生。2020年1月17日中共中央宣传部授予敦煌研究院文物保护利用群体“时代楷模”称号。当我们站在戈壁深处,听风铃作响,遥望星空时,不要忘记他们——把敦煌当做一生归宿的“守护人”。
拓荒者,我心归处是敦煌
今天,一切跟保护敦煌有关的事,都要从常书鸿开始讲起。
1935年的一个下午,留学法国八年的常书鸿在塞纳河边一处旧书市场无意间拿起一套名为《敦煌图录》的小书翻阅,他被书里精美的艺术技法彻底征服,敦煌,就像一颗种子在他内心生根。第二年,他留下妻女,放弃优渥的生活,独自踏上回国的火车。
当时的敦煌是什么情形?1900年,道士王圆箓偶然发现莫高窟里的藏经洞,从此敦煌群狼环伺,英国人、法国人、日本人、俄国人,以极低价格买走了一箱箱珍贵的文物。而直到40年代,国家也没有设立任何官方保护和研究机构。
因为抗日战争爆发,等常书鸿作为新成立的敦煌艺术研究所所长真正到达敦煌,已是1943年。
敦煌莫高窟的环境远比常书鸿预想中要糟糕。水,又苦又涩,一年四季难见绿色,大多数时候只能吃咸菜。更糟的是,因为常年无保护,文物损毁极其严重。因为常年风沙侵袭,洞窟内积满沙子,在缺乏人手和工具的情况下,常书鸿和随同的艺术家们,只能靠双手把沙子慢慢清理出去。常书鸿从当地农民那里得知,敦煌的水与沙土混合后很有粘性,这些艺术家们又干起了泥瓦匠的活儿,建起一堵千米长的土围墙来防沙。敦煌保护工程,总算有了点样子。
在常书鸿来的第二年,他的妻子也来到敦煌,可过惯了法国优渥生活的妻子最终无法适应艰苦的生活离开了他。1945年,国民政府突然决定裁撤敦煌艺术研究所,年轻人熬不住了,纷纷前来向他道别。夜里,常书鸿经常独自一人点着蜡烛,来到洞窟中,回想跟学生在这些洞窑里付出的大量心血,潸然泪下,却誓不放弃。他到处联系开敦煌艺术展览,以获得社会的关注和同情,同时前往重庆斡旋,力求国民政府收回成命。幸运的是,努力没有白费,敦煌艺术研究所保住了,而且获得了更多的物质支持,还吸引了新的年轻人加入。
风雨总在不断锤炼人的意志。“文革”时期,不仅文物保护和研究工作停滞不前,常书鸿也遭到批判,他脊椎本就有伤,加上年纪也大了,不能站立,劳动改造时只能用两块老羊皮包住膝盖,两手撑地,跪着爬行。直到1978年,74岁的常书鸿才恢复所长职务。
1982年,在敦煌整整服务了近40年后,国家考虑他年事已高,安排他到北京文物局当顾问,任敦煌研究院名誉院长。1994年,常书鸿逝世,唯一的遗嘱是,将一半骨灰埋在家乡,一半埋在敦煌,实现他永远守护敦煌的心愿。
素材运用方向:不为繁华易匠心,常书鸿的精神适用于“矢志不渝”“不忘初心”“赤子之心”等文章。
伉俪情,不负爱与理想
敦者,大也;煌者,盛也。文明易逝,而这里的文明却亘古长存,因为有人愿意守护它,传承它,重生它;爱情是脆弱的,而这里的爱情却坚如磐石,它打败了2000多公里的距离和长达23年的分离。
1962年,樊锦诗是风华正茂的北大考古系女生,第一次来西北高地的敦煌莫高窟实习。“看一个窟就说好啊,再看一个还是好啊。说不出来有多大的价值,但就是震撼、激动。”这沙漠深处的瑰宝,就此牵绊住了她的灵魂和脚步。
她生于上海,长于北京,敦煌实在太艰苦了,土炕,土桌子,土凳子,纸糊的房顶,深夜乱窜的老鼠,半夜里走过的驴眼里闪着饿狼一样的绿光。但她从此就没走出过敦煌,58年間,她以柔弱的血肉之躯为敦煌遮风挡沙,而慰藉这漫长苦旅的,除了她对敦煌的痴迷,还有矢志不渝的爱人。
樊锦诗是书香之家的大家闺秀,彭金章是河北乡下的穷苦青年,因为对考古的共同爱好,他们在北大未名湖畔相爱了。毕业了,她分配到了大西北的敦煌,他到了华中的武汉大学。四年后二人结婚,但两地分居了整整23年,后来连樊锦诗的领导都不忍两人一直分离,放行了樊锦诗。但樊锦诗犹豫了,莫高窟的壁画在一点点剥落,她担心几百年后,这些壁画就变成了尘埃。
那时候,彭金章已功成名就,他一手主导筹建的武汉大学历史系开始正常运转,他本人在夏商周研究领域也是闻名中外的学术大家。但是,为了樊锦诗,为了一家团圆,他抛却半生心血,远赴敦煌。
从1988年到1995年,彭金章主持了敦煌莫高窟北区的6次大规模考古发掘。他和团队成员几乎用筛子筛遍了北区每一寸沙土,筛出了莫高窟唯一一枚波斯银币、48枚回鹘文的木活字,以及木经书残片、泥佛等七万余件文物;鼻子一闻,就能猜到洞窟的大致由来与封存。
她是敦煌的女儿,他就是敦煌的女婿,他们携手走过58年,用毕生守护千年敦煌。
素材运用方向:人间四月天也美不过大漠孤烟中相伴相随的两个身影。“相濡以沫”“情深意重”“坚持理想”等文章可以运用这段人间佳话。
数字化,与毁灭抗争
一边是千年文物亟待保护,一边是百万游客期待观赏,樊锦诗开始琢磨着怎么把洞窟里的瑰宝搬到洞窟外面给游客参观。
1998年,年近60岁的樊锦诗成为敦煌研究院第三任院长,眼看着壁画和塑像一天天变化,樊锦诗心里着急,“莫高窟是人类的无价之宝,万一有闪失,我们就是罪人。”
2000年前后,计算机开始进入中国老百姓的家庭,樊锦诗一接触到信息技术,脑海里就产生了两个大胆的构想:一是要为每一个洞窟、每一幅壁画、每一尊彩塑建立数字档案,利用数字技术永久保留莫高窟的“容颜”;二是以球幕电影的形式让观众以身临其境之感近距离体验和欣赏洞窟文物。
尽管当时反对的声音很大,但樊锦诗做事只有一个标准:只要对保护莫高窟有好处,克服万难也要上。
2006年,敦煌研究院成立数字研究中心,用了整整七年时间拍摄了10万张单张照片,终于完成了27个洞窟的数字化。2015年7月,数百人的團队用4年的时间成功创作出了20分钟球幕影片《梦幻佛宫》,500平方米的超大球幕使观众恍若置身于一个个异彩纷呈、如梦如幻的洞窟之中。2015年8月,外观造型飘逸灵动与周围环境浑然一体的莫高窟数字展示中心正式投入运营。这是樊锦诗带领着莫高窟人,用12年的时间在戈壁上创造的奇迹。2016年4月“数字敦煌”上线,高清数字化内容向全球发布,游客在电脑前就可以看到莫高窟清晰全景,就宛若在石窟中游览一般。
在这些巨大工程一一落地的时候,樊锦诗已经快80岁了,劳累奔波了半个多世纪。一代一代赓续相传的“敦煌守护人”,从新中国成立前的18人到如今的1463人。樊锦诗曾经这样描述他们,“没有可以永久保存的东西,莫高窟的最终结局就是不断毁损。我们这些人用毕生的生命所做的一件事,就是与毁灭抗争,让莫高窟保存得长久一些,更长久一些。”
素材运用方向:科技让文明得以保存与延续。“科技与文明”“守护文明”“文明的延续”等作文中不妨运用这个例子。
耕耘者,潜心积淀
在敦煌,时间既慷慨又奢侈,千年只是一瞬间,而对于守护着敦煌的人来说,要做成一件事动辄就是十年、二十年,甚至一生。
1956年,正读高二的李云鹤被安排了一项非常艰巨的工作——文物修复师。敦煌的景象让他震惊,几平方米的壁画会突然砸下来,风一吹破损的壁画就像雪片一样往下掉,看着壁画在眼前灰飞烟灭,李云鹤急得眼泪都掉了下来。
必须马上把这些文物保护修复起来。可当时,既没有技术更没有材料,李云鹤一次次尝试一次次摸索,发明出了小滴管、纱布包、注射器等工具,在日复一日的精雕细琢下,莫高窟里被病害缠身的壁画和塑像慢慢开始“起死回生”。李云鹤耗费了64年时间让4000多平方米壁画和500多尊塑像“起死回生”。
上世纪八十年代,更多的年轻人成为“莫高窟人”。18岁的吴健成为文物摄影师,24岁的娄婕刚从西安美院毕业。刚来到敦煌的日子,他俩都觉得委屈。吴健觉得拍照片算不上艺术,娄婕认为临摹别人的作品不算创作,当时的院长段文杰对他们说:“年轻人,喝惯这儿的水,吃好这儿的饭,先做敦煌人,十年以后再说创作。”
十年,在这荒漠上能做什么呢?
敦煌158窟里长15.8米的涅槃像是莫高窟里最大的卧佛,也是大家眼中最美的佛,可如何通过一张照片体现出涅槃像神情安详的神韵和意境,吴健尝试了很多角度却怎么也拍不出来。他日复一日地尝试,近十年的时光从快门中滑过。
直到一天下午,他终于找到了那束光!那束光穿透了千年洞窟的黑暗映在佛祖的嘴角上,那一瞬间,吴健有些错愕,光芒仿佛带他穿越了千年,他赶紧按下快门,一张前所未有的涅槃像被记录在胶片上。
时间让吴健找到那束光,也让躁动的娄婕静了下来。
1989年娄婕接到了临摹莫高窟第3窟南壁千手千眼观音的任务,这是敦煌现存唯一以观音为主题的洞窟。原本学油画专业的娄婕发现自己拿了十几年的画笔连一根线都画不流畅,她大哭了一场,把毛笔扔出去很远,才猛然领悟到,就是这样一根看似简单的线,才是东方壁画线描最大的魅力。为了寻找到千百年前画工创作时的心境想法和运笔气势,娄婕从画圆圈开始练习,时光从她的毛笔尖上流淌而过,画布擦去了往日的烦闷与焦躁。一幅8.4平方米壁画,她用四年光阴完成临摹。她和莫高窟的艺术家们不断探索和研究,现在已经完成复制原大洞窟15个壁画临本2200多幅。
素材运用方向:时间是积淀,是历炼,只有潜下心来抛却杂念才能有机会和千年华夏文明对话。这三个小故事可用在“不积跬步,无以致千里”“专心致志”“沉淀自我”等文章中。
【素材演练】
在世人眼里,敦煌莫高窟是一处雄伟壮观的风景,然而,那些付出毕生心血坚持守护敦煌的人,又何尝不是一处美丽的风景呢?读了他们的故事,你的心里有什么想法吗?你又会联想到自己的什么经历呢?请以此写一篇不少于600字的文章。
【佳作示例】
沉默的执剑人
江苏省如皋初级中学 丁子淦
我想称他们为这个时代的骑士,在钢铁森林中,他们以梦为马,他们是沉默的执剑人,面向最深远的夜空挥出利剑,辟开明日之路,向命运宣战,永不妥协。
——题记
我在这里遇到他,这里,就是在整个广阔的蓝色星球中一个平凡的城市,平凡的一条街道,平凡的一家店铺,平凡的橱窗前,昏黄的夕阳用剩余的光辉引去我的视线,落在这透明的玻璃后——头发花白的老人坐在一把古朴且精致的红木椅上。他眯着眼睛小憩,面前陈列着齐整的各式钟表和修整工具,抬头望去,再无其他多余缀饰。
我推门进去。老人应声睁开了双目,他有些混沌恍惚的双目在望向我手中那只小巧的手表时,忽而放出光来。我将因不小心摔落而无法再继续正常转动的手表递给老人,说明恳请修复手表的来意,老人热忱地接过了手表。他拉开椅子重又坐下,目光凝视着手表,沉默不语。过了一会儿,他才缓声问道:“丫头啊,这表你是摔过了吗?”
我有些局促,只得讷讷地应了声“是”,老人的目中闪过一丝痛惜。他叹了口气,带上一个既古怪又笨重的像副大眼镜式的装置。只见他小心翼翼地将手表的玻璃面和针面摘去,裸露出其环环相接、密错交连的齿轮,铜色让我忆起那些皮肤,那些一锄一锄地落在大地上,来自古早农耕时的人们的皮肤;也让我忆起在古诗中蓬扬飞起的黄沙,它来自遥远的,我从未触及的大漠戈壁,或者说,被人们呼作敦煌的地域。
我惊诧于思绪竟想了那么远,自嘲地笑笑,再望向老人,本是抱着碰碰运气的想法才来到这里的心态,在那一刹那却改变了——是啊,碰碰运气,绝不会像现在这样。只见老人一手扶握住小小的表身,一手操起宛若小针似的一个微小的修理工具,插入齿轮间。滴答滴答,如水滴状流出的声音倾泻在老人周身,老人专注地凝视着表身,手上的动作轻微得似在安抚刚刚发出第一声啼哭的新生儿,又似在锤击鼓面,发出壮丽的高歌,齿轮在小针下转转悠悠慢慢贴合,卡槽挨在一起的声音,仿佛是机关解密时正确答案的响铃,从未断连。老人粗糙的大手似是显出了魔力,像闪着光似的,灵巧得如一只白鸽。老人再从侧面看向手表时,轻声笑了,仿佛是他完成使命后的欣慰。
那一刻,我想起了一场大火。在巴黎圣母院的熊熊大火中,一切消失殆尽。那些风华绝代的美,那些永不会出声惊扰万物的历史的记载者,抑或被称作文物的它们,在无声的落泪中陨灭。
文物,人类精神意志的凝结,它们本这么脆弱吗?
不!我想不是这样的!
在我的眼前,沙尘飞扬黄色的天际中,我又望见了缥缈虚幻却又触手可及的辽远地域——敦煌。我望见了在很久以前,那个名叫常书鸿的伟岸身影,他站在巨大的洞窟前,多少日落,多少晨光,皆是他的信仰。他用双手修复文物,用心聆听这里的文明,然后用灵魂,永远虔诚地守护这片他深深爱着的土地。四十年如一日地修复文物,无疑是枯燥乏味的,但于他而言,这,就是他生命的意义,就是他所要守护的永恒。
常书鸿、樊锦诗、李云鹤……我想他们大约都是坚守信念的追梦人。他们坚守着初心,那是人类灵魂的起点,也是最高点。漫天黄沙阻不住他们前行的脚步,寒暑风雪浸不透那颗永远跳动的心脏。这种品质或许会被金钱名利的风霜腐蚀,但总有人仍在默默坚持着,他们坚定着自己的信念,正是这样,人类的文明才得以更好地保存啊!
人类的智慧不应当被埋没。野蛮愚蠢的战火、枯燥乏味的经济社会冲击着人类的精神文明;但我相信只要有你,有我,有每一个为了守护、为了传承的坚定不移的灵魂,因了这些“沉默的执剑人”,这个星球,这些生命,就会永远的绽放。
【教师评点】沉默的修钟表的老人,让小作者想起常书鸿的伟岸身影,还有更多的坚守信念的追梦人!文章的思路由点迸发出面上的思维的火花,衍生出宏大的主旨:人类的精神文明,因了“沉默的执剑人”,永远绽放!语言清丽活泼、干净利落,而不失灵动。思绪恣肆而张弛有度,不失为一篇佳作。(指导教师/夏年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