蒙古弘吉剌部中的色目家族考*
2020-04-12康建国内蒙古社会科学院
康建国(内蒙古社会科学院)
蒙古兴起的过程中,在获得大片领土的同时,也使得众多外族人成为其治下百姓,色目人就是一个重要群体,有来自西域的,也有西夏的。弘吉剌部是蒙古族的一个古老部落,世代同蒙元皇室保持着通婚关系,其家族与元朝关系密切。与弘吉剌部生活在一起的色目家族,他们的活动与蒙元历史息息相关,是我们了解蒙元时期民族关系、宗教信仰、社会管理、文化变迁的直接来源。
目前可知曾在弘吉剌部生活的色目家族至少有三个西域家族,一个西夏家族。来自西域的色目家族:一是道光本《巨野县志》记载的按檀不花家族,二是《宣武将军汀州路达噜噶齐瓜尔佳玉陇齐公墓志铭》记载的玉龙赤家族,三是元世祖时期的丞相阿合马。阿合马曾是按陈的奴隶,后作为按陈女察必皇后的陪嫁进入元朝宫廷与中央政府,因此他也曾在弘吉剌部生活过,但具体情况不详。此外,来自西夏的色目家族是《武略将军济宁路总管府达鲁花赤先茔神道碑》所记载的秃满台家族。弘吉剌部同西域有关的历史记载不多,《元史》记载:“壬辰,敕忙安仓及靖州(净州)预储粮五万石,以备弘吉剌新徙部民及西人内附者廪给。”[1]《元史》卷7《世祖纪四》,中华书局1976年版,第142 页。据此忙安仓和净州一带可能是弘吉剌部新徙部民及内附西人的安置地。学界对这些色目人从不同方面有过一些关注,如蔡凤林《元西域人蒙古化考》[2]蔡凤林:《元西域人蒙古化考》,《内蒙古民族大学学报》2005年第1 期。、张佳佳《元济宁路景教世家考论—以按檀不花家族碑刻材料为中心》[3]张佳佳:《元济宁路景教世家考论—以按檀不花家族碑刻材料为中心》,《历史研究》2010年第5 期。等文章,考证了元代山东济宁路的景教信仰状况。周峰《元代西夏移民秃满台家族考》[4]周峰:《元代西夏移民秃满台家族考》,见《薪火相传—史金波先生70 寿辰西夏学国际学术研讨会论文集》,中国社会科学出版社2012年版,第119—128 页。一文考证了生活在山东的西夏移民秃满台家族。从目前研究状况来看,收录在刘将孙《养吾斋集》中的《宣武将军汀州路达噜噶齐瓜尔佳玉陇齐公墓志铭》(以下简称《玉陇齐公墓志铭》)中记载的玉龙赤家族尚未引起学界的关注,特别是在蒙古弘吉剌部落历史研究这个领域。
一、关于玉龙赤家族
通过《玉陇齐公墓志铭》的内容描述,我们有幸了解了这个来自西域的玉龙赤家族。“达噜噶齐”即元朝时期的地方监临官达鲁花赤,而“瓜尔佳玉陇齐”即“夹谷玉龙赤”。这个家族在蒙元时期进入了弘吉剌部,并生活在弘吉剌部封地全宁路地区,之后受命至弘吉剌部分邑福建汀州路(今福建汀州)做达鲁花赤,至此走进福建地区并一直生活在那里。《养吾斋集》原本散佚,今存《四库全书》本是从《永乐大典》中辑出的,因清代四库馆臣更改了一些人名、地名的写法,从而增加了理解的困难。
刘将孙是刘辰翁之子,父子均为宋元之际知名的江南文士,大德四年(1300),刘将孙出任汀州路教官。李璞先生在《刘将孙年谱》中考订刘将孙作《玉陇齐公墓志铭》的时间是大德七年(1303)春夏之时,当年秋季刘将孙秩满,赴南昌任临时教官。[1]李璞:《刘将孙年谱》,《词学》第三十一辑,华东师范大学出版社2014年版。众所周知,刘将孙是南宋末期著名文士刘辰翁之子,其本人在元代前期文化史上也很有名,他在汀州路作教官,自然避免不了与当地的达鲁花赤等贵族往来较多,作为一个江南文人,攀附上层贵族往往会获取更多的仕进机会,所以刘将孙作为江南士人为玉龙赤家族撰写墓志铭,积极地为其歌功颂德,而这也反过来证明玉龙赤家族的地位和影响。
根据《玉陇齐公墓志铭》碑文所载:“若其氏族,则出伊埒哈雅古族氏。”[2]刘将孙:《养吾斋集》卷30《玉陇齐公墓志铭》,《文渊阁四库全书》第1199 册,上海古籍出版社1987年版,第1—4 页。伊埒哈雅古族氏,可能是《元史》中的阿里海牙家族。[3]还有一种可能:《元史》有“至也吉里海牙,又讨平失的儿威”,那么,“伊埒哈雅古”是否有可能就是《元史》所说“也吉里海牙”,有待进一步考证。如若也吉里海牙为西夏地名,则该家族也可能是西夏人。从碑文内容可知其家族一直帮助弘吉剌部管理“诸色户”。阿勒楚尔(元代写法不详)为玉龙赤之父。早年追随太祖皇帝(成吉思汗),后成为弘吉剌部万户按陈那颜的臣僚。由于能力出众,深受重用,“由是信任冠府僚,为管诸色户”[1]刘将孙:《玉陇齐公墓志铭》。。据此可见阿勒楚尔在诸色户中地位较高,很有威信,因此由其管理。同时也可以看出当时在弘吉剌部中诸色户的数量还是很多的。
阿勒楚尔夫人计有四位,凡八子“家于全宁府城”[2]刘将孙:《玉陇齐公墓志铭》。。全宁是弘吉剌部第六任万户蛮子台修建的又一座藩府。1294年忽必烈去世,铁穆耳即位,是为成宗。成宗即位前奉命统领西北诸王军队,征伐海都、都哇叛乱。弘吉剌部蛮子台于至元二十七年(1290)袭封万户并随军出征,至元三十年(1293)“(蛮子台)奉旨率本部兵讨叛王海都、笃哇,既与之遇,方约战,行伍未定,单骑突入阵中,往复数四,敌兵大扰,一战遂大捷”[3]《元史》卷118《特薛禅传》,第2916 页。。此战海都势力被逐出岭北,彻底缓解了困扰元朝多年的军事压力。蛮子台于此役建功,对成宗顺利继承大统大有裨益,因此成宗即位后第一时间“封皇姑囊家真公主为鲁国大长公主,驸马蛮子台为济宁王,仍赐金印”[4]《元史》卷18《成宗纪一》,第390 页。。蛮子台凭借成宗对他的信任,申请在应昌路东七百里创建城邑作为驻冬之地。大德元年(1297)建成,“名其城为全宁”[5]《元史》卷118《特薛禅传》,第2920 页。。全宁城遗址位于今内蒙古赤峰市翁牛特旗乌丹镇。到大德七年(1303),全宁府升为路。蛮子台在其兄帖木儿之后袭封万户,继尚囊加真公主,《元史》王公表中还有其加封为鲁王的记载,但没有其他史料佐证,故不知真假。《玉陇齐公墓志铭》称玉龙赤家族“其世事济宁王府,而晋膺天渥者如此”[1]刘将孙:《玉陇齐公墓志铭》。,因此碑文所称今驸马当为“蛮子台”,公主为元世祖之女“囊加真”。
据碑文所载,玉龙赤家族在弘吉剌部的活动主要是玉龙赤之父曾在弘吉剌部管理“诸色户”,而玉陇赤“初为应昌路管领蒙古军”,后作为纳陈[2]碑文写作“拉珠”,应为纳陈。驸马的首领官南下“分镇守泉州等处”,后授宣武将军、汀州路总管府达鲁花赤,其后玉龙赤子孙三世均为汀州路达鲁花赤。玉龙赤初到汀州时,汀州路新附,社会并不安定:“汀环山负阻,民俗犷悍,接江通广,奸宄出没。” 因此汀州路建府之初,军事任务很重,“无日不于征讨是急”。玉龙赤不以武力逼迫地方武装,“搜狝镇抚,化贼为民”,其子亦“明果敏毅,继世忠勤”,最终在其孙达纳主政时“遂能辑理凋弊,劳来逃亡,使邑里城市”,彻底恢复了汀州的稳定,人民逐渐安居乐业,“凡来游者,无不举手庆幸”。[3]刘将孙:《玉陇齐公墓志铭》。
二、按檀不花家族
《(道光)巨野县志》中有四篇墓志与按檀不花家族有关,分别为:《少中大夫按檀不花暨夫人陈辛氏合葬神道碑》;《济宁路达鲁花赤睦公善政颂碑》,按檀不花号睦公;《乐善公墓碑》,按檀不花子骚马号乐善公;《驸马陵表庆之碑》记述的也是按檀不花子孙的事迹。为何称“驸马陵”?碑刻中的《驸马陵表庆之碑》中的“驸马陵”为录碑时所加。县志中记载“在北门外演武场后,地名石碑坡。碑首唯存‘表庆之碑’四字”[1]胡祖宾:《驸马陵表庆之碑》,见《(道光)巨野县志》卷20《金石》,中国国家图书馆藏清道光二十年刻本,第19 页。,据此分析,可能是相邻几通石碑中带有“驸马”字样比较多,后世百姓不明所以,因此称此地为驸马陵。
据《乐善公墓碑》碑文所讲:“其先阿里马里人氏,□□藩曾王父讳岳雄,佐太祖特授□睦哥职事,佩金虎符。王父讳别古思,袭前职,仍佩金虎符。父按檀不花。国初侍忠武王,勋绩日闻于朝,佩金符中顺大夫济宁府达鲁花赤,后改府为路,进少中大夫济宁路总管府达鲁花赤兼管本路诸军奥鲁劝农事。在任四十余年,惠泽在人。”[2]苏若思:《乐善公墓碑》,见《(道光)巨野县志》卷20《金石》,第27—31 页。
阿里马里,《元史》写作“阿力麻里”,位于天山北麓,故城在今新疆霍城县。[3]黄文弼:《元阿力麻里古城考》,《考古》1963年第10 期。岳雄家族生活在元代松州(今内蒙古赤峰松山)地区。该家族与弘吉剌部关系极为紧密,岳雄“入侍密近”[4]胡祖宾:《驸马陵表庆之碑》,见《(道光)巨野县志》卷20《金石》,第19—22 页。,获得成吉思汗的信任,“授玺书、虎符,岁时持圣训谕宏吉烈部”[5]胡祖宾:《驸马陵表庆之碑》。《元史》卷118《特薛禅传》,第2915 页记载:“丁酉,赐钱二十万缗,有旨:弘吉剌氏生女世以为后,生男世尚公主,每岁四时孟月,听读所赐旨,世世不绝。”丁酉年,即太宗九年(1237),“赐钱”为太宗,而“有旨”则应是太祖成吉思汗之“旨”。屠寄曾指出:“旧传编此旨与‘丁酉赐钱二十万缗’句下,有似太宗旨者,其实成吉思汗之旨也。若旨出太宗,岂能强世世子孙遵之耶,今改正。”(屠寄:《蒙兀儿史记》卷23《特薛禅传》,《元史二种》影印本,上海古籍出版社2012年版,第253 页)而今据《(道光)巨野县志》,按檀不花家族碑刻可证为太祖之旨无疑。。岳雄在弘吉剌部地位颇高,“班济宁忠武王(按陈)下,诸驸马皆列坐其次,事无大小,一听裁决”[1]胡祖宾:《驸马陵表庆之碑》。。蒙古灭金时,曾受命“摄忠武职,统宏吉烈一军下河南”[2]佚名:《少中大夫按檀不花暨夫人陈辛氏合葬神道碑》,见《(道光)巨野县志》卷20《金石》,第22—27 页。。
济宁路同福建汀州路一样,为弘吉剌部在中原的又一分邑,且封赐时间更早。弘吉剌部拥有得任陪臣为达鲁花赤的权力,因此岳雄的子孙有机会到济宁路出任达鲁花赤。至元十年(1273),按檀不花出任弘吉剌氏中原封地济宁府达鲁花赤。按檀不花家族是一个信奉景教的家族,按檀不花次子骚马还是专门管理景教的掌教司官,“管领也里可温掌教司官,重修也里可温寺宇”[3]苏若思:《乐善公墓碑》。。按檀不花的祖父居住的松州地区曾出土一块刻有景教十字架的瓷砖。1988年在赤峰市松山区城子乡城子村出土,长46.5 厘米,宽39 厘米,厚6 厘米。碑面施白釉,釉色乳白泛黄,图案及文字用褐彩。墓志正中绘十字架,在十字架上方左右各有一行古叙利亚文,下方左右各有四行回鹘文,十字架底绘莲花纹。根据James Hamilton 和牛汝极先生的解读,可知这是药难部队一位将军的墓志铭,他死于1253年。十字架上方的叙利亚文意思是 “仰之,信之”。十字架下方的回鹘文汉译为:
(1)亚历山大帝王纪年一千
(2)五百六十四年(公元1253年):桃花石
(3)纪年是牛年正月
(4)二十日。这位京帐首领
(5)药难(Yawnan)—部队的将军,在他
(6)七十一岁时,完成了上帝的使命。
(7)愿这位大人的灵魂永久地
(8)在天堂安息吧![1]James Hamilton、牛汝极:《赤峰出土景教墓砖铭文及族属研究》,《民族研究》1996年第3 期。
药难,元代又称月合乃、月古乃、月忽难,即叙利亚文中之约翰。而道光年间《巨野县志》中《乐善公墓碑》中出现的骚马(号乐善) 之曾祖父、按檀不花之祖父“岳雄” 的事迹, 与“药难”有着很多重合之处。他们都能算得上是成吉思汗时期重要的色目“将军”,他们还都信奉“景教”。最重要的是“药难”的墓碑在元代松州出土,而岳雄也恰恰葬在松州。 故笔者推测,《乐善公墓碑》中的“岳雄”极有可能是录文者误将“难”讹为“雄”。一是因“难字繁体写法“難”与“雄”近似,二是该碑文中“岳雄”名字出现的前后文字均存有不同程度的脱字现象。可见此碑在道光年间已很模糊,保存质量不佳。当然在没有更多材料之前,本文暂做此推断。因此,将二者比定为一人虽不好断言,但上述不容忽视的史料也可证明二者很可能存有某种联系。
按檀不花家族也有人任职于弘吉剌本部。“(按檀不花)男八人,女二人,长明□顺刚毅通达,从师出征,所向如意,授奉议大夫全宁路达鲁花赤宣授承务郎本投下□□□□”[2]佚名:《少中大夫按檀不花暨夫人陈辛氏合葬神道碑》。,又《(道光)巨野县志》之《乐善公墓碑》记载“公居二,兄变德古思奉议大夫全宁路达鲁花赤”[1]苏若思:《乐善公墓碑》。,可知按檀不花的长子变德古思曾在全宁路任达鲁花赤。
三、秃满台家族
《(道光)巨野县志》收录了一篇元统二年(1334)由中奉大夫、江西等处行中书省参知政事胡祖广撰写的《武略将军济宁路总管府达鲁花赤先茔神道碑》,据碑文所讲:“武略将军、济宁路总管府达鲁花赤兼本路诸军奥鲁总管府达鲁花赤兼管内劝农事、知河南事秃公,先世唐兀人,居大河之西。”[2]胡祖广:《武略将军济宁路总管府达鲁花赤先茔神道碑》,见《(道光)巨野县志》卷20《金石》,第46—50 页。元朝时称党项人为唐兀,属色目人。元朝中央和地方上都有不少重要官员是唐兀人,元宿卫军中唐兀军也是由党项人组成的。该家族在成吉思汗征西夏时投靠成吉思汗,“帝嘉其诚,不忍离逖尔,其徙居东北,俾密迩皇家,式慰厥忱”[3]胡祖广:《武略将军济宁路总管府达鲁花赤先茔神道碑》。。弘吉剌部首领按陈曾“平西夏,断潼关道”[4]《元史》卷118《特薛禅传》,第2915 页。,立有大功,因此该家族归入弘吉剌部统领。他们最初生活在弘吉剌部的应昌地区,“时有居应昌虎门口,号赫思公者,今监郡祖也”[5]胡祖广:《武略将军济宁路总管府达鲁花赤先茔神道碑》。。应昌为弘吉剌部万户的驻地,是弘吉剌部治下的核心地区。弘吉剌部按陈死后其子斡陈继承万户,斡陈死后纳陈继承万户。
据碑文所讲,纳陈曾于1255年率领弘吉剌部随蒙哥汗伐宋,在经略山东、河南等地时立有战功,于1257年袭封万户。己未年(1259),“纳陈驸马受命统所部定山东,收河南”时,赫思随军参战,为纳陈驸马出谋划策,深受信任。大军驻扎巨野时,纳陈因感局势不稳,“公(赫思)受命留昌邑”,以稳定局势。赫思“所领与编氓杂处”,深受信赖,追随者纷纷担心其重回北方草原,为稳定人心,“后北使屡促召,竟不往”。他自己也坦言:“吾世族河西,朔漠本非乡里。从军转徙,幸宁于兹。土沃民和,牛羊稼穑,自足以养。今老矣,复不能逐水草居也。”由此该家族世代定居济宁。但家族成员一直与鲁王保持紧密联系,像秃满台不仅精通诗书,还精通蒙古语,因此被选到鲁王身边任职,“鲁王嘉其□,以书达于朝”,推荐他做了分邑的达鲁花赤。秃满台办学校,崇尚士风,重视农业,整顿吏治,兴水利。黄河水患一直是巨野的一大隐患,修坝防洪、排除内涝,保障农业生产,民因此安居乐业。有子睦礼勍,鲁王“尤亲爱之”。秃满台家族还与济宁地方融入较深,家族中子女与当地人通婚。“女四人,长适□□县达鲁花赤慕理持,余三人皆嫁令族。监郡公娶夫人荣氏,一女适李氏。”[1]胡祖广:《武略将军济宁路总管府达鲁花赤先茔神道碑》。
余 论
蒙元时期由于对外战争的不断胜利,如何控制和管理这些领地成为一个棘手问题。由此有了成吉思汗分封,将战场得来的土地分封给子弟、外戚和功勋,让他们自己管理。蒙古各部虽然在长期的战斗中锻炼了武力,但在社会管理上却经验甚少,且缺乏这方面的人才;特别是对不同于蒙古草原的大片中原领土,蒙古人在管理上更是捉襟见肘。用本地人治理本地人,虽有成效,但也容易形成尾大不掉的情形,且易于反复。蒙古官员直接管理被征服之地的民众,往往导致矛盾重重,且培养人才费时费力,因此起用生活于蒙古的外族人成为一个较好的选择。
蒙古统治者中的外族人往往较早地降附蒙古,且跟随蒙古大军作战,很多家族也迁居蒙古腹地,长期的相处使他们较好地理解了蒙古族的生活和文化。色目人对农耕民族的生活并不陌生,并且文化和教育水平很高,因此他们成为代表蒙古人管理中原的最好人选。他们的身份往往既是国家官员,又是弘吉剌部的家臣,受朝廷委派治理一方,同时也深受弘吉剌部的优待和重视,为部落王公们服务。他们成为了统治者和被统治者之间的纽带。他们能够缓和蒙汉之间的矛盾,促进双方的交流;同时这些外族人也把自身的文化潜移默化地深入到生活之中,促进了文化的交融和传播。他们的存在丰富了社会生活的内容,加深了民族间的深度交往与交流,促进了各民族文化的交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