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海“四化”新优树种的应用现状与前景展望

钱又宇

植物资源丰富度及其合理配置是构建城市生态网络系统的核心内容，是提升城市生态空间品质的关键。基于上海市统筹推进绿化“四化”建设的背景，本文回顾了上海园林绿化树种变化的历史，阐述了在上海城市绿地推广应用的新优园林苗木，并指出未来新优树种的发展方向。

风景园林；绿化“四化”；新优树种；推广应用

园林植物是城市绿化建设的基础，植物资源丰富度及其合理配置是构建城市生态网络系统的核心内容，是提升城市生态空间品质的关键。2018年8月，上海市出台了《关于落实“四化”工作提升本市绿化品质的指导意见》。《指导意见》中提出，要充分依托色叶乔木和开花灌木等植物特色扮靓城市景观，要加快珍贵树种的引种、筛选和种植，为子孙后代留下宝贵植物资源，到2020年，要建成一批具有成熟技术体系、苗木储备丰富的“四化”示范试点，而到2035年，要建成与卓越的全球城市相匹配的“上海花城”。2019年3月，上海市绿化和市容管理局就明确要求大力推动绿化“四化”，其中就有出台“彩化、珍贵化植物品种推荐目录”的要求。所以说，绿化“四化”建设离不开新优树种的推广应用。

1 上海园林绿化树种变化的历史回顾

1.1 上海园林绿化植物种类变迁

（1）上海的植物地区性研究起步较早。1959年徐炳声就出版了《上海植物名录》[1]（图1），记录了上海地区166科1 450种及269变种植物，用文字或符号分别注明其系野生、栽培或引种，以及各个种出现的频度及用途；分别列明了其为观赏树木、行道树、花卉、蔬菜、农作物及野草，便于查考。各种的编排顺序及其范围都是按照恩格勒—第尔斯的分类系统。

（2）古树名木代表了一个城市的历史及文化。上海市绿化管理指导站于2002年出版过一本《古树名木》（图2），记载了上海当时认定的古树名木共计68种1 366株：其中裸子植物11种、被子植物57种；数量最多的乔木种有银杏486株、香樟120株、广玉兰104株、榉树81株、悬铃木43株；数量最多的灌木种有桂花78株、瓜子黄杨63株、罗汉松35株；其中有21个种，每种只有1株[2]。这说明上海的园林植物本底薄弱，大量的是引进来的外来物种。与杭州市有20万株古树资源相比，上海的古树资源十分稀少。而且这68种植物中的近20种，不在当前使用最多的近100种植物名单中。

2.《古树名木》

1.2 上海园林绿化树种变化

1.2.1 解放初期上海绿化植物资源特征

上海园林绿化树种的变化一般是以上海植物园的建设为界限的。上海植物园自1974年开始建设，1978年建成开放。从上海解放至1974年期间，上海城市人口密度高，市民的居住条件差，绿化面积少，只能利用城市的边角地，开展有限的绿化建设。而政府的财力有限，首先要满足工业生产的发展需求，一旦遇上资金紧张，绿化建设资金往往先被砍掉。除了保留解放前留下的几座公园（如中山公园（原名兆丰公园）、复兴公园、虹口公园、外滩公园）、解放后新建的人民公园和西郊公园等比较大型的公园的植物品种外，加上原租界区域的法国梧桐行道树和新种的加拿大杨树、柳树外，总体树木种类比较单调。

解放后，上海园林管理部门寸土必争，将郊区的一些私营花木场进行改造，并利用吹泥、征地等方式新建了三大苗圃（共青苗圃、龙华苗圃、北新泾苗圃），开展园林绿化的树苗繁育，还在青浦淀山湖畔建立苗圃，启动松江佘山植物园的建设。1974年，以龙华苗圃为基础，开始上海植物园的建设，目标是收集露地栽培植物3 000种，温室保护栽培植物5 000种。至1993年的《上海植物园栽培植物名录》记载，“现存维管束植物3 033种，隶属于186个科958个属”。同年出版的《上海植物志》记载绿化植物1 019种[3]。

1.2.2 创建国家园林城市，开启跨越式发展

1996年上海市委决定以创建国家园林城市为目标，大力发展上海的城市园林绿化，以每年1 000 hm2的建设速度（实际是5年建了7 000 hm2），开始了跨越式的发展。基于此，上海市园林管理局（简称园林局）组织对全市12个代表性的公园进行一次园林绿化植物种类的调查，结果表明：常用植物495种、非常用植物424种。园林局根据国家创建要求提出，到2003年常用植物达到800种的要求，于是以上海植物园、上海市园林科学研究所（现为上海市园林科学规划研究院）、上海市林业总站为主，引种并推广了一批新优园林植物。同时将香樟、桂花、黄山栾树、乐昌含笑、榉树等适应上海地域条件的树种推广并大量使用。至2003年，上海市被国务院批准为国家园林城市，考核的指标有几十条，其中对于园林植物的种类、多样性有明确要求，而上海近3年增加新优园林绿化植物310余种，总量达到809种，符合要求。

1.2.3 以“春花秋色”为抓手，推广新优植物

2002年，上海成功取得申办2010年世界博览会的资格，在国家园林城市的基础上，市园林局以“春花秋色”为抓手，进一步推进引种推广新优园林植物的工作。以樱花、玉兰、海棠、红叶石楠等为代表的春花，以榉树、槭树、栎树、银杏、无患子、乌桕为代表的秋色叶树种的大量种植，形成了上海闵行体育公园的千米花道、顾村公园的樱花、滨江森林公园的杜鹃、世纪公园的梅园、静安雕塑公园的美国红枫（图3）、四平路的银杏大道（图4）等等。推广新优植物，丰富城市绿化植物多样性取得了很大进展。

3. 静安雕塑公园的美国红枫

4. 四平路的银杏大道

1.3 上海园林绿化树种的现状问题

上海是个国际大都市，是长江河口的一块冲积平原，缺少崇山峻岭和繁茂的自然植被，其植物区系成分必然以栽培植物，尤其是园林植物为主[4]。经过近15年的引种驯化，上海园林植物种类增加了500～1 000种。但是，在众多的引进植物中，存在着国外种类多、国内种类少，试验成分多、确定成分少，栽培品种多、乡土物种少，目前应用尚可、未来适应幅度不明等问题[5]。上海建成国家园林城市后，园林绿化成绩斐然。然而，仍有绿地分布不均匀、建成区的人均公共绿地指标差异太大、植物多样性不丰富以及文化性缺乏的问题。因此，未来上海绿化建设在继续扩大绿化树种数量的前提下，还需要提高绿化树种的品质。

2 新优树种在上海城市绿地的推广应用

新优树种的引进推广一直是城市绿化建设和生态系统构建的重要任务。自创建国家园林城市起，上海加快引进了近千种国内外的新优园林观赏植物，其中一些品种已在上海呈现较好的景观效果（图5）。

2.1 上海绿地使用频率最高的园林植物

据统计，上海绿地使用频率最高的园林植物有：悬铃木、香樟（各种大叶樟）、杜英、乐昌含笑、雪松、水杉、合欢、女贞、柳树、栾树、银杏、落羽杉（池杉）、白玉兰（山玉兰、红玉兰）、青（红）枫、榉树、无患子、鹅掌楸、臭椿、柳树、竹（刚竹、慈孝竹等）、桂花、金叶女贞、紫叶小檗、紫鹃、石岩杜鹃、紫薇、夹竹桃、美人蕉、细叶麦冬、常春藤、扶芳藤、瓜子黄杨、金丝桃、十大功劳、八角金盘、玉簪、大花萱草、红花酢浆草、红花檵木、蚊母、海桐、垂丝海棠、三色堇、矮牵牛、羽衣甘蓝、一串红、孔雀草（万寿菊）、百日草、意大利杨（其他杂种杨）、紫荆、石楠、木槿、龟甲冬青、茶花、茶梅、红叶李、伞房决明、加纳利海枣、棕榈、珊瑚、八仙花、黄馨、绣线菊、黄金条、锦带、凤尾兰、中山柏、木芙蓉等100种左右。

2.2 上海地区适生优良树种解析

（1）银杏

银杏（Ginkgo biloba）是中国古老的孑遗植物之一，现存在地球上的可能都是人类繁殖的个体（非原生种）。其经济价值和观赏价值极高。它是裸子植物中唯一的阔叶、落叶、高大乔木，是中国种植最广泛的植物之一。银杏的寿命极长，是上海保存最多的古树种类，也是推广最多的彩化树种。

（2）白玉兰

白玉兰（Yulannica denodata）作为上海市花，最突出的优点是花期早，在上海的气候条件下，清明节前繁花盛开，尤其是花大洁白，开放时朵朵向上，这两点正象征一种“开路先锋，奋发向上”的精神[6]。上海的白玉兰推广实际上进展并不很快，直到世博会前才逐渐多起来。同时和它性状有些相似的红云玉兰、二乔玉兰、星花玉兰、黄玉兰、紫玉兰等以及同科的鹅掌楸、杂种鹅掌楸、乐昌含笑、新含笑等树种在一段时间里推广得也比较好。所以笔者以为白玉兰还要继续发展下去。

5. 上海城市绿地推广应用的部分新优树种

（3）杉类

1963年，我国著名林木育种家、南京林业大学教授叶培忠，将墨西哥落羽杉与中国柳杉进行属间杂交，产生的杂交品种[7]，业内谓之植物界的“树中狮虎兽”。上海林业总站进一步研究开发这一个杉科属间杂交新树种，并于2002年得到国家林业部批准，将其命名为“东方杉”（Taxodium mucronatum x Taxodiomeria peizhongii），同时在美国申请了品种专利，繁殖了许多苗木，从此，此树便以“东方杉”之名屹立于世。东方杉在上海的推广力度较大，同时还有墨西哥落羽杉、中山杉、水杉等，推广应用效果良好。

（4）槭树类

美国红枫是中国苗木市场开始接受北美洲杂交改良槭树时的称呼。实际上是以红花槭品种和菲利曼槭品种为主的，包括挪威槭、欧亚槭、杂种元宝槭等槭树科观赏秋色叶树木的泛称[8]。美国红枫热也推动了“霜叶红于二月花”的枫香和北美枫香的发展和推广，克服了国产槭树在上海地区秋季叶色变化对温差要求高的困难，取得了初步成效。枫香由于肉质根系、须根不发达，移栽成活率较低，上海市园林科学研究所的科技人员经过反复试验论证，并将苗木在苗圃经多次转坨和切根措施后，移栽成活率大大提高。北美枫香易感“刺小蠹”虫害，造成大片死亡，一度限制了推广。科技人员在控制苗圃的虫害防治、加强种植后期养护管理上下功夫，得出结论：只要北美枫香在种植后2～3年内恢复健康生长，是可以抵御虫害的。

（5）海棠类

6. 新优苗木基地

园林植物中称为海棠的很多，本文所指海棠（Malus）属于蔷薇科苹果属，一般把果实直径小于4 cm的称为海棠，大于4 cm的称为苹果。以前上海地区主要种植垂丝海棠和西府海棠，后来从国外引进大批观赏类海棠品种，其中许多具有中国野生海棠的基因，花量大、花色艳，部分品种还有观果的功效。因为大部分从北美洲引进，所以在商品目录上称为北美海棠，其实称其为杂种海棠更确切一些。北美海棠是一个相当庞大的品种群，推广效果良好。

（6）栎树类

栎树在全世界都是一个重要树种，适应性强，耐寒、耐旱、耐酸性或微碱性土，是优良的行道树种。但栎树属于国家严格控制不准进口的树种，因其存在一种病，易发生在20年以上的大树上，一旦发生是毁灭性的危害，且发生后会牵涉到70几个属的植物可能被感染。这种病不是肉眼和一般解剖镜可以看得见的，是要做DNA来鉴定。所以栎树到目前为止，除了种子，不宜直接引进苗木。栎树类的应用推广以娜塔栎（Quercus nuttallii）为代表，另外还有红栎、绯红栎、沼生栎等，江浙一带推广前景广阔。

（7）棕榈类

棕榈（Trachycarpus fortunei）在上海栽培生长历史较长，能耐-7℃的低温，适应上海的寒冷冬季，稍有叶片边缘被冻伤的情况，在上海园林绿地设计中被作为热带风光的象征植物，但近年来应用已逐年减少。棕榈科的其他植物一般不耐0℃以下低温，近年来开发出的华盛顿棕榈（葵）、狐尾椰子、加纳利海枣、银海枣、皇后葵等比较耐寒的棕榈类植物，由于其树形特殊，被大量应用于城市绿地。棕榈类植物的种植成活率受苗木来源、大小、种植季节的影响很大。对于棕榈类植物的推广应用，应根据不同品种的特性有计划、有步骤地进行，同时应加大其冬季保温措施的研究力度，才能提高棕榈类植物在上海地区的成活率，并保证其极佳的景观效果[9]。

3 新优树种在上海“四化”建设中的发展前景

3.1 发展新优树种的意义

发展新优树种，丰富生物多样性是绿地系统规划中树种规划的具体表现，是《上海市绿化条例》中明确提出，也是建设生态文明的重要内容；是上海进一步建设生态城市、宜居城市，对标伦敦、东京、纽约的世界顶级国际大都市的必须条件；是习近平新思想的组成部分。汪菊渊院士曾写道：“植物造景是应用乔木、灌木、藤本及草本植物为题材来创作景观的，就必须从丰富多彩的自然植物群落及其表现的形象汲取创作源泉”。上海首任园林局局长、我国著名的园林专家程绪珂先生一再强调：“苗木，是园林绿化的命根子”。

3.2 新优树种的发展方向

3.2.1 加强对裸子植物新优品种的推广力度

虽然裸子植物在现代设计中逐步退出舞台，但它的很多树种是常彩叶植物，其中还有很多尖塔型树种。笔者建议加大对裸子植物新优品种的推广力度，如智利南洋杉、水松、金叶水杉、美国花柏、美国扁柏、蓝冰柏、柳杉、日本冷杉、赤松、北美红杉、曼地亚红豆杉等。

3.2.2 丰富行道树种类

行道树是城市的一张名片。上海市区第一列行道树种植可以推溯到1865年，沿今苏州河口至延安东路的外滩（杨子路）。后来行道树逐渐普及，至1925年公共租界有行道树2.82万株。解放后，树种有几次调整，加杨（Populus ×canadensis Moench）成为主要树种，70年代后又淘汰杨树，形成以悬铃木为主、香樟为辅的格局。1990年，全市行道树种29种，现在增加的主要有水杉、意杨、臭椿、棕榈、龙柏、白玉兰、无患子、桑树、火炬槭、榉树、榔榆等。笔者以为不断挖掘行道树的乡土品种，同时增加新品种，如乌桕、椴树等。

3.2.3 重点推广珍贵树种

珍贵树种具有历史意义、文化意义及经济意义，是一个城市的优质资产，是留给子孙后代的宝贵财富。上海要在园林文化上比肩浙江省会杭州，就需要有重点地推广珍贵树种，特别是曾经在上海留下过足迹的树种，如：珙桐和光叶珙桐、连香树、世界爷（也称巨杉）、白玉兰、五角枫、血皮槭、大叶冬青、红楠、青冈等。

3.2.4 优先推广历年积累的科研成果

在上海市委市政府的领导下，广大园林绿化和林业工作者勇于创新，开展园林植物的科学研究，积累了大量的成果，尤其是近20多年有了极大发展。园林绿化、林业在树种方面的研究，培育了许多优良品种，引种和保存了优良种质资源、优质苗源。如上海植物园的束花茶花，上海市园林科学规划研究院的月季系列、夏蜡梅、多花紫藤，上海辰山植物园的牡丹品种，以及上房园艺及长三角区域内协作的科研成果等，可以将历年积累的成熟种质资源优先推广，以快速提高上海园林绿化“四化”水准。

4 结语

围绕2035年上海建成卓越全球城市的总体目标，加快城市绿化建设，上海要大力推动绿化“四化”建设，突出彩化、珍贵化和效益化，通过生态环境新突破，为四季增添丰富色彩，为城乡培育更多珍贵树种，努力实现城市高质量发展、人民高品质生活。同时坚持把乔灌木种植作为实施“四化”的主体，引进和改良适合上海气候、土壤等特征的新优植物品种，出台彩化、珍贵化植物品种推荐目录，作为绿化设计施工参考，加快培育适应彩化、珍贵化的苗木基地。（文中图片由钱秀苇提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