猩球守护者

安娜-塞西尔·包顿

踏寻非洲

1934年4月3日，珍·古道尔出生于英国伦敦，后来在英国南方海岸的伯恩茅斯长大。她的父亲是工程师，母亲是家庭主妇。儿时的她喜欢一遍又一遍地阅读《怪医杜立德》《森林王子》以及人猿泰山的故事，还喜欢近距离观察松鼠、鸟和昆虫等动物，尤其是邻居家的狗卢斯蒂，“它是我最棒的老师！从它身上我发现狗也是有理智的动物！”九岁的古道尔对野生动物的喜爱溢于言表，她家附近没有动物园，她却说：“反正我想看到的又不是被关在笼子里的动物，而是真正的野生动物。”珍·古道尔从小就有了明确的目标：去非洲生活，观察动物，研究动物。

由于家境并不富裕，古道尔的父母负担不起当时高等教育的学费，因此高中毕业后，她便去参加了秘书培训。“有了秘书证，你在全世界都能找到一份工作。”她的母亲曾这样想。20岁的古道尔为了自己儿时的梦想，不停地打工赚钱，做过餐馆服务员、秘书、邮局临时工……两年后，她终于攒够了去往肯尼亚的一张单程船票钱。1957年的一天，她出发了！

“当我脚踏非洲大地，就仿佛走在故土之上。”那一年，说出这席话的古道尔只有23岁。在非洲的第三个月，有人告诉她，“如果你对动物感兴趣，最好去见见古生物学家路易斯·利基。”古道尔在内罗毕见利基时，正值他的秘书刚刚辞职。古道尔回答了利基关于非洲和当地野生动物的很多问题，那些都是她通过自学获得的知识。虽然没有学术背景，但利基对古道尔非常满意，聘请她担任自己的助手。古道尔便和利基博士夫妇一起，前往奥杜威峡谷进行他们的古生物化石探险之旅。历经了三个月的酷暑暴晒，她协助利基夫妇挖掘干旱的非洲大地，寻找古生物的骸骨。夜晚，她就在刺槐树下扎个帐篷，枕畔伴着狮子的怒吼、鬣狗的狂嚎入睡。“这是我人生中最精彩的冒险之一。那时路易斯经常和我讲到住在远处湖岸边的黑猩猩，而我们对它们还一无所知。路易斯认为，要是我们能够了解黑猩猩的生活习性，就能借此窥探我们祖先史前人类的生活习性。我当时可不敢想象有一天自己能被选中参与这样一项调查研究。”但古道尔还是鼓足勇气毛遂自荐了。“我原本就打算派你去，不然我为何要和你讲起这些黑猩猩呢？”利基回答她。20世纪60年代，人们还普遍认为猿类是智商极低的野蛮动物。而那时26岁的英国女子古道尔却怀抱坚定的信念，从未接受过科学训练，就只身前往非洲坦桑尼亚坦噶尼喀湖畔的贡贝溪国家公园，观察和研究黑猩猩。

年轻时的珍·古道尔。

为了更好地观察黑猩猩， 古道尔挎着双筒望远鏡爬上树观察。

母猩猩菲菲坐在一根绳子上，一边看着古道尔喝饮料，一边等着她的香蕉。

弗林特是古道尔到达贡贝之后见到的第一只新生黑猩猩，也成了她研究黑猩猩成长的绝佳样本。

走近黑猩猩

起初，英国方面反对年轻女子独自前往非洲与野生动物一起生活，最终同意也是由于古道尔的母亲申请与她一同前往，并在那里陪伴她三个月。1960年7月，母女二人第一次踏入贡贝溪国家公园，走进了那片遍布鹅卵石和沙子的黑猩猩领地。两个非洲人负责她们的安全，外加一名厨师。这个小团队在一块靠近卡康贝河的林中空地上安营扎寨。

每天早晨五点半起床后，古道尔就走进森林开始观察，直到暮色降临;她的母亲则在搭建一所为村民服务的护士站。但几个月过去了，由于黑猩猩是一种非常害羞的动物，这位探险家只能远远瞥见几只黑猩猩的身影，却无法靠近。她从果核、花朵、茎杆、咬了一半的果实以及尚有余温的树叶窝里追寻黑猩猩留下的踪迹，并将自己隐匿于迷宫般的丛林里。数日以来，有时她热得流汗，有时也会因寒风吹在湿透的衣服上而冷得发抖，于是在丛林中穿梭的她干脆决定把衣服放在袋子里保持干燥，并像夏娃一样以叶蔽体。她只在到达山顶的观测点时才重新穿上衣服。渐渐地，黑猩猩开始相信，这只“白皮肤的人猿”其实并不像它们想的那样可怕。古道尔没有受过系统的科学训练，但她却知道远离观察对象的方法在这里并不适用。于是，她和黑猩猩在树上一待就是好几个小时，并模仿它们的动作和吼叫声。几只黑猩猩来到她的营地拿香蕉吃，它们甚至愿意让古道尔抚摸。

黑猩猩菲菲掀起古道尔的衬衫。古道尔认为黑猩猩已把她接纳为它们的一员。

古道尔最终收集到了足以撼动科学界的信息：黑猩猩不仅能够选择和加工工具，用其从蚁巢中钓取蚂蚁，而且每个个体都具有独特的性格，有幽默感，能感受喜悦、悲伤和绝望，并具同理心，能体会到生理和心理上的痛苦。另外，在此之前，科学家认为黑猩猩是素食动物，但古道尔观察到，它们并不厌恶摆在它们面前的昆虫或肉。“有时它们还会捕猎，虽然很少见。但当狩猎时，它们之间存在一种经過周密考虑的合作关系，它们还会分享猎物。”古道尔也目睹过黑猩猩之间的战争，以及它们屠杀同类时表现出的令人震惊的残暴。“虽然很可悲，但这让它们更有人性了。”她还详细描述了黑猩猩的家庭关系：“母猩猩喂养小猩猩，并哄逗、教育、安抚和训斥它们。黑猩猩和人类的区别只在于人类的宝宝有一天能学会说话。”笛卡尔陈旧的“动物是机器”理论被彻底推翻了。年轻的古道尔确信黑猩猩和人类非常近似，2005年的基因组测序工程证实了她的直觉：人类和黑猩猩的基因相似度高达99%。

荣誉

1963年，在利基的支持下，古道尔获得了《国家地理》杂志的资助。她一头金发，皮肤被非洲的烈日烤得黝黑，像藤蔓一样攀附在大树上和黑猩猩共处……《国家地理》杂志摄影师雨果·凡·拉维克将这些画面永久定格。这些照片在全世界引起了轩然大波，让她名声大噪，但也让习惯了在实验室或动物园里做封闭研究的科学界震惊得汗毛倒立，他们指责古道尔的拟人论。为什么？因为她给黑猩猩起名字！灰胡子大卫、歌利亚、菲菲、弗罗多、弗林特……在那个给动物编号的年代，她的方式简直就是异端学说！古道尔才不在乎呢。除了黑猩猩，她还研究狒狒和鬣狗，并于1965年获得了剑桥大学颁发的动物行为学博士学位。

古道尔的观察研究笔记

古道尔与利基博士

1977年，她成立了珍·古道尔研究会，致力于推进全世界范围的野生动物保育和环境教育计划。受研究会资助的贡贝研究中心也让大学生们争相涌入。对黑猩猩的长年观察也让她意识到了一个悲伤的事实：人类对黑猩猩肉质的觊觎和实验的需要，使得它们被大肆捕杀。1986年，古道尔投身于唤醒世人意识的运动，启动了“根与芽”环境教育项目。自1991年，超过100个国家的儿童参与到了保护环境和保护动物的活动中。她还发起了坦噶尼喀流域造林和教育计划，旨在加强该湖畔的绿化。除此之外，她还在刚果、塞内加尔和南非建立了三处野生动物栖息地。在贡贝的田野考察让她发表了350多篇学术文章，收获了无数奖励。1995年，伊丽莎白二世女王授予她大英帝国勋章中的爵级司令勋章。2002年，古道尔被联合国任命为和平大使。2006年，她还获得了法国荣誉军团勋章。

如今，近86岁高龄的珍·古道尔仍不愿停下脚步，她骨子里就是行动主义者，一年中300多天都在全球各地演讲，她曾说道：“物质主义对金钱的永恒追求正在蚕食我们的心灵。最让人不解的是，人类明明是地球上最有智慧的生物，却在摧毁自己的家园。亡羊补牢，为时未晚。每个个体都可以为我们的星球做一点事情。假如我们团结起来，一切都还可以改变。但机会是转瞬即逝的：要抓住当下。”

[译自法国《巴黎竞赛报》]

编辑：侯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