带着女儿去旅行

向叶平

台湾思想家韦政通先生说，他这一生对金钱的要求不高，一是要有钱买书，二是要有钱去旅行。对书的购买欲我不大，仿佛有亦可，没有亦可，往往到了需要时才着急。一进书店更不知道买什么书好——就像孔庆东先生所言，就读书而言还处在特别低级的境界——所以买书一事，往往是于穆同志代劳。至于旅行，倒是非常热衷，但往往俗事缠身，想说走就走也不是特别容易。尽管如此，当女儿两岁之时——当此时也，我已经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地闭关了三年——再也无法容忍往返于单位与家之间两点一线的生活，于是不管女儿是否太小，便举家出发了。如今女儿已经五周岁，盘点这三年，居然也去了不少地方。

由于女儿太小，最初去的地方大体限于本市。市区的自然不用提，每逢周末，总是要出去走走的。远一点的基本上是地毯式轰炸，逮到机会就走。单说本地名胜九华山，女儿也去了不止一次。第一次是一家三口，那一次女儿的情绪像坐过山车，刚开始特别兴奋，没多久就不大愿意了。后来是爸爸妈妈轮流抱，到了神光岭，她就要午睡。没办法，我们只好抱着她在附近的酒店大厅睡了一个小时——带小孩旅行，我们的经验是，一定要让她吃好睡好，才能愉快前行。待她睡好，她蹦蹦跳跳地就可以爬山不止了。第二次是陪父母上山。正月十五，天气好得过分，因此游客太多，车被阻在了盘山公路上。走一秒停三秒，等到九華街，就直接进饭店吃中饭了。用好餐，直接坐索道上天台。本以为她第一次坐索道，多少会有点害怕，结果却是车厢里一只小狗转移了她全部注意力，居然笑声不断到达终点，丝毫不知恐惧为何物。到达拜经台时，心里直呼后悔。原来山上积雪甚久，台阶上全是冰。老人孩子的，不敢冒险，在山上合影一张就要下山。谁知在索道站一等就是两三个小时。等得不耐烦之时，女儿又要睡觉了！只好抱着让她睡。山上的气温越来越低，站在长长的队伍里，我抱着女儿，先生把衣服脱下来裹着她。等她醒来，我们已经到了山下。回家后，她没有感冒，先生居然也无恙。这一段时期的旅行，确实有点自讨苦吃的意思。

待到女儿再大一点，我们去的地方是湖南的老家。第一次带她回家，她还没上幼儿园。先生自己开车全程高速赶往长沙。出发之前，我们最担心的，一是先生太累；二是女儿太小无法乘坐一千多公里的路程。结果令人意外：先生十分了得，一个人顺顺当当开完全程，途中亦有几次险情，但都是有惊无险；而女儿亦有着超强的忍耐力，一路上播放着她那会儿最喜欢的《爱拼才会赢》，累了睡觉，醒了听歌、吃东西，偶尔去服务区休息一时半刻，不知不觉就到了长沙。

第二次回老家是去年暑假，这次我们选择坐火车。因为她对很多交通工具的认识还停留在书面上，想让她体验各类交通工具。一开始她有点不愿意，但一上车，就兴奋得不得了。这一次的长沙之行，女儿坐了火车上的硬卧，在长沙市第一次坐了地铁，坐了长途公交，在奶奶家的乡间小道上坐了伯伯的大摩托车。九月份爸爸带她回母校参加系庆，她一再提议要尝试一下硬座。后来如愿以偿，觉得硬座更好玩：不仅人多，更重要的是不断有服务员推来各类零食叫卖。从南昌至长沙，他们坐了动车。返程时又坐了高铁。女儿对于交通工具的认识自然越来越厉害。

2014年是我们旅行最集中的一年，除了暑假的回乡之行，元月底自驾去了杭州、乌镇和湖州。这一次，女儿基本不用我们抱，大部分行程都是自己在走。在西湖，几公里长，多少有点枯燥的白堤，在我们的鼓励下，硬是靠她自己走过来了。在湖州，女儿最开心的是莫过于见到了两位从未谋面的姐姐（我同学的女儿），三个女孩子在一起，玩得不亦乐乎。

八月份的黄山之行，可谓情节跌宕。考虑到孩子毕竟还小，又是坐索道。上去之后，爬山二十多里可到下山的索道站。这一路，靠着黄山上十元钱买来的三根棒棒糖的奖励，她基本是自己在走。在山顶时，忽然大雨，气温突降，游人一下子被阻在了山顶。女儿穿着刚买的亮黄色大雨衣，竟觉得十分好玩。无奈速度太慢，早上五点钟起床的她，睡意战胜了兴奋，再次睡着。爸爸扛着她几乎原地不动让她睡了半小时。当她醒来时，前进的速度终于好转。女儿精神抖擞，一路上以“小黄人”自居，有说有笑地下山去也！下山途中，竟见到了十分难得的云海景观，大家特别兴奋。

十月份，先生去浙江余姚参加王阳明国际学术会议，我从北京过去陪女儿。去余姚之前，顺便去了宁波与普陀山。在宁波，女儿感慨，这个地方比池州好玩多了，明年还要去。在普陀山，见到了大海却未能与大海做亲密接触，成了女儿的一大心事。

为了却她的心愿，十一月下旬，因为要去深圳大学参加学术会议，我们一家又提前到达，经广州到达珠海。为了节省时间也为了她的交通工具体验，女儿跟着爸爸坐飞机从池州两小时内到达白云机场。虽然是第一次坐，她倒很享受。因为漂亮的空姐会给她零食吃，她十分满足。在珠海的海滨浴场，一见到海滩，女儿哪里也不想去了，只要在沙滩上玩个痛痛快快便足矣。为了见到更大的海，我们又去了澳门。结果，澳门发达的博彩文化让孩子此行变得尤其单调。只记得在威尼斯人里面，女儿突然想吃东西，可我又没准备澳币，于是在商场将免费品尝的各类小吃尝了个遍，她开心得不得了。后来在渔人码头见到了蔚蓝的大海，女儿再次兴奋起来。从珠海转至深圳时，我们从九州港带她坐轮船（这已经是她第二次坐海轮，第一次是在普陀山），结果她一上船又睡着了。

南方之行历时一周，女儿印象深刻的事情颇多，比如南方暖和可以经常穿短袖，所以在深圳大学游玩时，她当场立下志愿，将来要去深圳大学上学；南方到处是盛开的紫荆花、木棉花、三角梅，诸如此类，不仅颜色鲜艳，且香味浓郁。她是个爱花的孩子，对此尤其在意。又比如在深圳国贸大厦旋转餐厅吃饭，看到那圆形的房子真的会旋转时，小小的人儿惊奇得无以复加。当然，一到广州，她就大叫，怎么空气这么臭！害得司机师傅十分不好意思，解释了半天给她听。哈哈，童言无忌，然而也是实情啊！回程的时候，为了她的体验，我们买了软卧——这下，她基本上坐遍了各类交通工具。经检验，她完全不会晕车，至少在这一点上，将来是可以畅行江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