橘子红了

徐光惠

“小惠，橘子熟了，你们可以上山来了。”四姐打来了电话。

天有些阴沉。转过一道道弯，翻过一座座山岭，车子爬上了一条蜿蜒崎岖的小道。山路狭窄、陡峭，只能容一辆小车通过。有一段路一边是山坡弯道，一边则是高高的山崖，直让人心里发怵。

车子一路向上，从山底盘旋直到大山深处。转过弯，过了一片梨树坡，视野一下变得开阔，远远地望见满山的橘子树，一望无际。跳下车，眼前山林叠嶂，成片的橘子树遍布整座山岭。

“你们到啦，山路不太好走，累了吧？快进屋歇歇。”四姐出来迎我们，皮肤黑红，看上去满脸风霜。四姐50多岁，是大姑的四女儿，几年前和姐夫罗大哥来这里承包了几百亩荒山，吃住都在山上。第一年种梨树亏了，因为缺乏经验，梨子产量低，后来就改种了橘子树。

山上条件艰苦，四姐和罗大哥肯吃苦，努力学习科学种植技术，每天起早贪黑穿梭在山里，和工人一起除草、打药，全身心扑在这片橘子树上。

橘子树结出了丰硕的果子，他们终于迎来了丰收的喜悦。橘子不但个头大，口味还特别好，渐渐在市场打开了销路，有批发水果的商户订货，也有慕名前来采果的客人。他们还挖了鱼塘养起了鱼，养了鸡鸭，种上了蔬菜，日子慢慢有了起色。

不见罗大哥身影，我问四姐：“怎么不见罗大哥呢？”“去年突发脑溢血，瘫痪了。”

随她来到堂屋，罗大哥正靠在轮椅上发呆。我愕然，这与我从前看到的罗大哥完全判若两人，面色苍白，目光迟缓，说话含糊不清。

“今年的果子结得还不错，走，我带你们去转转。”说起她的橘子树，四姐一下子变得精神起来。跟在四姐身后，我们来到山坡上。

山林寂静，偶尔传来鸟儿啾啾的声音。太阳出来了，阳光斑驳地洒在地上，暖暖的。一个个橘子挤挤挨挨，有的藏在枝叶后面，有的伸出小脑袋来，有的半熟呈青黄色，有的已经熟透红了脸颊。一不小心，就会与它们撞个满怀。

“来，尝一尝。”四姐从树上摘下一个又大又红的橘子。掰开橘子，浓浓的橘香扑鼻。橘子入口，果肉鲜嫩多汁，酸甜怡人，比平日在市场上买的口味要纯正许多。

“味道真不错。”“真好吃。”

“知道为什么好吃吗？因为它们生长在大山深處，沐浴着阳光雨露，经得起风霜雨雪，耐得住寂寞，最终结出丰硕美味的果实，不带一丝杂质。”四姐笑着说。一缕阳光正好照在她的脸上，笑容如阳光般明媚。

“现在就你一个人打理这样大一片果园，还要照料罗大哥，怎么顾得过来？”我替四姐担忧。

“这个家需要我，这些橘树需要我，它们就像我的孩子，一天看不到，心里就像缺点什么似的，所以我不能停下来。累是肯定累，但我觉得挺好的。”四姐的眼神清澈而坚定。

四姐站在阳光下，绽放着耀眼动人的光芒。大山深处的橘香，芬芳永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