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考古资料看历史上的阳江与海洋

2020-04-02陈浩天

客家文博 2020年1期

陈浩天

海洋文化内涵，通常是指“以海为田”的海洋农业文化和“以海为商”海洋商业文化，以及在此基础上产生的制度和精神文化。1阳江处于珠三角以西的山海之间，属于粤西一部分，地理中心为漠阳江流域的“两阳”（阳江，阳春）地区。历史上，阳江文化主要为“滨海文化”及“海岛文化”，阳春地区则包含山区-河谷文化及海洋文化。海洋文化是阳江地域文化的主要内容。

我国传统史学存在重内陆轻海洋的状况，而又由于阳江地处粤西，地理位置较为偏远，远离岭南地区的海洋聚落形态中心——番禺，史前与先秦时期阳江缺乏本民族自身的文献历史。而秦汉以来，汉文史籍中有关阳江的描述又是少之又少，地方史料匮乏。《史记》卷六《秦始皇本纪》记载，秦始皇三十三年（前214年），“发诸尝逋亡人、赘壻、贾人略取陆梁地，为桂林、象郡、南海，以适遣戍。”阳江地属南海郡，阳春地属桂林郡，这是阳江归入中央王朝管辖的开端。到汉初（前204至前111年）阳江一地为南越国管辖。2汉武帝元鼎六年（前111年）征服南越国后设置岭南九郡，阳江、阳春同归属岭南九郡之一合浦郡高凉县（交趾刺史部），此为阳江地区历史发展的重要时期。关于汉代以后阳江的行政沿革情况，民国张以诚修《阳江志·地理志》里有详述，3兹不赘述。阳江是在宋代才开始大规模的开发阶段，大批移民到来，兴教办学，开始编写地方志，修筑城墙，社会经济有了大的发展，阳江最早的方志文献就是开始于宋代，元代时中断，明代时恢复，到清朝发展较为鼎盛。

考古学资料是研究过去历史所必须依据的重要实物依据，具体反映了古代居民的物质文化面貌。阳江地区历史文献的缺乏，导致我们只能根据现有的少量考古发掘资料及调查资料来试图去重建阳江地区的自史前上古时期以来的海洋文化；而阳江地区的考古资料还存在不少历史阶段与地点上的空白，但是综合目前出土及采集的自新石器时代以来的文化遗存，也为我们研究历史上的阳江及其海洋文化提供了十分可贵的实物资料。

旧石器时代晚期和新石器时代由于生产力低下，需要依赖洞穴作为栖息地以及就近利用所处地理环境进行狩猎和采集活动，所以这一时期考古发现主要集中在北部山区-河谷的阳春地区，如阳春独石仔洞穴遗址、紫云岩洞穴遗址等，因为阳春山区发育有良好的岩溶洞穴可供人们居住，山地和漠阳江河谷又有充足的狩猎和采集资源。除在阳春外，这一时期的发现还有在阳东的鬼寨山遗址、赤靓坡遗址等，以及海陵岛丹济村遗址。丹济村遗址是阳江地区乃至整个粤西地区发现不多的新时期时代沙丘遗址，显示当时的阳江早期岛民已经生活在海滨，以海为田，开发海洋，其生存模式上已经处在海洋型阶段。夏商周时期的遗存，就目前考古资料而言，相对缺少，只有泰山坪遗址、阳春合水镇白寨遗址等考古发现，故这一时期文化面貌尚不明朗。秦汉及之后的遗存虽然有不少发现，但是发表者甚少，目前有发表材料的仅有铁屎迳铸钱遗址、石湾村窑址、“南海Ⅰ号”沉船等，其余发现仅见于文物普查资料，或者在相关研究性文章内有所提及。

一、史前考古发现与滨海生活方式的形成

根据迄今为止的考古发现，人类在阳江地区生存之始，可以追溯到距今约20 000-4 000年的旧石器时代晚期和新石器时代。有关的考古发现比较丰富，它们代表了阳江地区史前时代人类生活的面貌，也印证了末次冰期以后的更新世末期至全新世阳江地区的地理环境变迁，其中海湾的变迁与古代阳江人的社会经济和文化生活密切相关。这些新石器时代遗址集中分布在古漠阳江入海口的东、西两侧山岗、坡麓等高地，自大沟、雅韶至埠场诸镇，以及海陵岛上。阳江林尚知先生曾绘制有分布图以示意之。（图1)

图1 阳江县（旧）新石器时代遗存分布图（来自《阳江县文物概览》）

（一）以独石仔洞穴遗址为代表的古人类生活

独石仔洞穴遗址位于阳春市陂面镇鹿村岗西南的独石山。这是一处旧石器时代晚期至新石器时代的古人类洞穴生活遗址。这座山分布在漠阳江的河谷里，周围的地形很开阔，在更新世晚期以来河谷里可能生长着密林，可以为人类提供生存的资源。独石山的洞穴是一座裂隙溶蚀形成的山洞，呈窄长形廊道式，面积约200平方米。洞口面向东南，高15米，宽2-8米，深40米，洞穴两端较高，中部稍低。

1960年，广东省博物馆在西江两岸进行考古普查时，发现了独石仔洞穴遗址，之后于1964、1973年、1978年、1983年先后对遗址进行了发掘，共开探方五个。独石仔洞穴遗址堆积层厚达2.8米，分上、中、下三个文化层，有明显的连续性。从各文化层中出土的不同时期的文化遗物，主要以打制石器为主。发掘出的文物中有弥足珍贵的旧石器时代晚期到新时期时代早期“智人”牙齿1枚（发现于下文化层），石器、骨器遗物400多件，动物化石1000多件，但是未见到陶器。石器包括了打制石器（旧石器）和磨制石器（新石器）两种。通过放射性碳素测定的年代是：上文化层螺蚌壳标本，距今13 220-14 900年；中文化层，动物烧骨标本为距今14 260-15 350年，螺蚌壳标本为距今17 170-17 700年；下文化层动物烧骨标本，距今16 680年。这个年代范围属于旧石器时代的末期至新石器时代初期。4(图2)

图2 独仔洞穴遗址及发现的牛臼齿和穿孔石器

华南地区发育良好的石灰岩溶洞，为早期人类的栖息提供了天然的家园。在阳春，除了独石仔洞穴遗址外，还发现有春湾镇高村牛窿洞，陂面镇紫云岩、赤豹岩，石望乡马腰岩，春城镇崩石埇、旧石角，马水乡蛤窿洞7处石灰岩洞穴遗存。在旧石角洞穴采集到了属于新石器时代的绳纹夹砂粗陶7件，但未发现人类使用的工具。这7处洞穴遗存出土有剑齿象、纳玛象、犀牛、熊、鹿、野猪、豪猪、猪獾、牛、羊、鼬等动物的牙及骨化石、烧骨和螺壳等。这些属于热带、亚热带气候条件下的动物群，是当时的“阳江人”在漠阳江谷地里的伙伴，其中不乏人们的食物（如鹿、羊等）。烧骨的发现可能透漏出，当时的人们已使用火烧烤食物。至于螺壳的发现，则缺乏进一步的检测。遗憾的是，这些洞穴遗址都未能获得考古发掘，其文化层内涵有待揭示。从采集标本及所处的地理环境分析，在新石器时代中、晚期，在漠阳江中上游的谷地都曾有古人栖息。这个时间段在古地理上说，属于第一阶地发育后转变为半埋藏阶地和埋藏阶地时期，受冰后期海侵等海洋作用的影响，漠阳江入海口在很靠近北部山地的位置，漠阳江河口三角洲地貌和阳东一带的“沙坝-泄湖”型海岸地貌正在形成中。5这一时期，阳江地域尚属于南海北岸地带地质演变进程中的一个巨大海湾，古漠阳江的三角洲相沉积尚在发育当中。6

白寨遗址又称白石岩遗址，位于阳春市合水镇平北村委会白寨村后白石岩山脚下，与漠阳江西岸的独石仔洞穴遗址隔河相距5公里，占地面积积约400平方米。背北向南，依山傍水。遗址于1978年发现，文化层厚度为60至70厘米，出土遗物有打制石器、磨制石器、陶片、动物牙齿等，陶器花纹、器形较复杂多样，纹饰多达20多种。白寨遗址是粤西地区同类型遗址中发现不多的古代聚落遗址，为研究这一地区的古代文化内涵及探讨独石仔遗址的文化发展提供了实物资料，遗址年代延续时间较长，上起新石器时代晚期，下至春秋战国时期。（图3)在白寨遗址的西南方向，古城坡（岗美镇）、白坟岭遗址（春城镇）两处遗址，发现有壕沟、灰坑、灶、柱洞等遗迹现象，文化层厚度均达到78-120厘米，出土有石器、阿尔及利亚瓷器等遗物，石器种类有石锛、半成品、砺石，陶瓷器有釜、罐、碗等几类，遗址所见的遗物、遗迹分别属于两个大的时代：新石器时代晚期及南朝至唐。

图3 白寨遗址采集的陶纺轮和人牙床

（二）新石器时代晚期以来滨海与海岛生活的考古发现

旧石器时代晚期的人类需要依赖洞穴作为栖息地，以及就近利用所处地理环境进行狩猎和采集活动以获取食物，所以早期的阳江人主要生活在北部山区-河谷的阳春地区。从新石器时代开始，随着人口增殖、技术进步和生计模式的转型，越来越多的人进入到海滨地带的漠阳江三角洲和海岸平原从事农耕和渔业。漠阳江三角洲的稳步增大，使得海岸线也逐步南移，而阳江也逐步发展成为一个以海洋文化为主题的社会，海洋对于这片土地的重要性愈发显得重要。早期岛民已经生活在海滨，以利用海洋的食物资源。这个时期的阳江，在生存模式上已经处在海洋型阶段。自距今约4000年前后的新石器时代晚期起，阳江地区步入海洋生计-生活模式阶段，迄至秦汉之时（前221-220年),海洋型社会与文化传统业已形成。

1、鬼寨山遗址

位于阳东县大沟镇庐山村委会盖村西南边600米的鬼寨山山西南坡，属新石器时代晚期的山岗型聚落遗址。此地处于漠阳江入海口的东面，在地形上属于北津-三丫一带大湾的东北岸，在当时则属于海滩地带，其北面是位于大沟镇西北面的海岸山（蝴蝶山等，今大沟、新丰、北惯、雅韶之间），当新石器时代漠阳江河口海岸三角洲在形成的时候，该山可能还是海中的屿。

遗址区东西长30米，南北宽20米，分布面积约600平方米。地面较平坦，山体坡度较缓，土质较实，土色黄色，含砂粒，有文化层分布。第二次全国文物普查时曾对遗址进行普查，从西南半坡到岗顶发现有遗物，采集有钻孔石器2件，无肩石锛2件，夹砂粗陶片20件。这些遗物属于当时居民的生产和生活器具，人们生活在海湾岸畔的山岗高地上。因为生活在海滨，他们的生计模式可能还包括了捕鱼在内。这个遗址的年代为新石器时代的晚期。7

2、赤靓坡遗址

位于阳东县雅韶镇津浦村委会下海屋村赤靓坡，自雅韶圩通往北津港途中约3公里的路边山坡上，在地形上处于前述大沟镇西北面海岸山的西南坡。东面有大楃山，西面为牛山，西北为马山，北面为石桥村，南面邻近海屋仔村。1959年广东省博物馆文物队曾在此做过调查，1983年及“三普”文物普查时再做调查。遗址东西长约136米，南北宽约120米，分布面积约16 320平方米。遗址地面曾采集到一些磨制石器，包括双肩石斧、石锛及夹砂红陶片等。据此推测其年代为新石器时代晚期。8其性质、分布与鬼寨山遗址相似，是当时分布在海湾北岸山岗、高地上的聚落遗址。

3、泰山坪遗址

位于埠场镇那贡村委会陈屋村华龙路旁，遗址在那贡村委会东南方约200米的一个山岗上，北与牛山相连，分布面积约2 205平方米。1959年广东省博物馆文物队曾来此调查，采集遗物有石锛5件、石锤1件、石刀1件、穿孔石器1件、残石器1件、夹砂粗陶片30件、印纹硬陶片21件，文物分布以岗顶居多。根据出土文物的特征推测，该遗址的年代为新石器时代至商代（约前16-前11世纪）。9

4、丹济村遗址

又称作刘三沙岗遗址，位于海陵镇丹济村委会丹济村南面。遗址所在地为沙丘，南面临海，北为稻田，东西两面与山岗相连，中段为冲积沙滩地带，地面范围南北宽400米，东西长3 000米，分布面积约为120万平方米。遗址散布于靠近西半段岗顶上，南半坡因受侵蚀，形成起伏不平凹凸状，全为细沙堆积层，表层大部分流失，部分已露出较厚的生土层。1950年广东省博物馆文物队来此调查，采集石器遗物有石斧11件、石锛7件、石刀1件、陶器残片（素面夹砂粗陶片）100件。丹济村遗址是阳江地区乃至整个粤西地区发现不多的新石器时代沙丘遗址，显示当时的早期岛民已经生活在海滨，以海为田，开发海洋，其生存模式上已经处在海洋型阶段了。10

5、红坎头遗址

位于闸坡镇东南面1公里的红坎头沙滩台地上，在海岸边，高出现海平面约6米。遗址的范围南北约5 000米，东西约1 500米。从暴露出的断面看，其文化层厚约1米，其遗物有磨制的有肩石斧、石锛、无肩石斧、石锤、砺石、石环及陶网坠、夹砂陶片等，数量不菲。11（图4）

图4 闸坡红坎头遗址出土石器与陶网坠（录自《阳江县文物概览》）

另据1959年广东省博物馆文物队的调查，在阳江城南的埠场镇一些山岗——雷山、蒲壳山、那贡牛山，现划归阳西县的溪头镇（在海陵湾畔）红埠沙岗、蟒岭、老鹰坪，白沙镇的麻卑岭，发现了7处新石器时代的遗址。它们的出土遗物类似，皆为磨制石斧、石锛以及夹砂陶片。12这表明它们是与前述诸遗址具相似生计模式的人类聚落，而且也是沿海岸分布。

二、秦汉时期考古遗存的发现

胎质、纹饰等分析，该遗址定为汉代村落遗址。古旧塘遗址或许与南越国行宫“白鹿台”遗址有关。13（图5)

周亨铜鼓2009年出土于大八镇周亨村委会庶朗村水罩河西南边，该遗址占地面积约5平方米，是水罩河西南河岸的断崖，土质松软，土色浅黄，砂质土，含碳粒，断崖从地面到河底共有5层文化层，除在4、5层发现铜鼓外，没有发现其他包含物，但在遗址周围及河道上散落有红色及灰色厚重粗陶。出土的铜鼓鼓面直径142厘米，鼓身高82厘米。鼓面宽平，边缘伸出鼓颈外；鼓胸外壁斜直外凸，胸腰以凸棱分界；鼓身束腰呈反弧形，鼓足外撇，足径与面径相当；鼓耳为对称的两对圆茎环耳；鼓面六蛙，两两相对，蛙形小而朴实。三弦分晕，鼓面十一晕，中心太阳纹光体凸起呈圆饼状，细长八芒穿透第一道晕圈。经初步考究周亨铜鼓为东汉中晚期遗物，该铜鼓鼓面径宽在广东名列第一，在全国名列第三，而鼓身高名列全国第一，对研究东汉中晚期阳江文化内涵提供重要实物资料。14（图6）

阳江地区秦汉时期考古遗存发现不多，且发表者甚少，多仅见于文物普查资料，或者在相关研究性文章内有所提及。

古旧塘建筑遗址位于阳春春湾镇前进村委会古旧塘村。1988年为配合三茂铁路建设，对沿线进行文物调查，在遗址上，采集有板瓦、陶器、瓦筒砖和铺地砖等遗物残片。次年5月，省博物馆考古队会同阳春博物馆，对该遗址被三茂铁路选用的地段进行发掘，在遗址边缘村西南面的一个小山坡上开5×5米的探方12个，总面积300平方米，其中6个探方可见有文化层，分上中下三个文化层，出土板瓦、瓦筒、泥质硬陶残片等遗物几千件。采集标本铺地砖为全省首次发现。根据遗物的分布，文化层堆积，出土遗物的

图5 古旧塘遗址全景

图6 周亨铜鼓

三、海上交通与贸易的发展

“海上丝绸之路”在秦汉时期已见雏形，到唐宋时期达到鼎盛，阳江处在古代沿南海北部的“海上丝绸之路”航线上，按航程说，它处在自广州启航后的一个途站。因是之故，即产生了阳江在“海上丝绸之路”上充当了“转运港和补给站”角色的定位。15这是由阳江所处的地理位置以及海上交通的发展等因素所造就的。

唐宋元时期是中国陶瓷生产繁盛的时代，有关窑址和陶瓷器的考古发现层出不穷，以广东说，宋代窑址已发现的有阳江马槽石湾、广州西村、潮州的百窑村等数百处，广东的这些窑场，被称为“广窑”。16阳江地区目前经过文物普查工作和调查发现的窑址，主要集中在唐代（阳春）、宋代鼎盛时期（阳春、阳江）、明清（阳春）几个时期。17遗憾的是，由于不受重视，这些窑址都缺乏专业的陶瓷考古调查或发掘，其中仅有石湾窑有少量的材料发表。

阳江石湾窑址位于江城区城北街道办事处南排社区石湾村东北面，因古时有河道与漠阳江相通，船只停泊处有石伸出河面而得名。石湾村是个小村落，西南山岗起伏，该村附近一带蕴藏着丰富的高岭土，品质优良。在阳江，塘围和塘坪地方也出产高岭土，这为古代阳江地区生产瓷器奠定了基础。

石湾窑址分布在石湾村东北 1.3公里的瓦窑岗上，岗高25米，西面对峙为王光瑯山，西北旁连蟾蜍山，东北三面地势较高，成鼎立状，其中低平处为百坟坑尾洞，北面200米处现为水库。窑址面积约2平方米。新中国建立后，广东省博物馆曾多次派人到石湾窑址调查，就在瓦窑岗西南面 100×200米范围内采集到 70多件遗物，以刻花、划花、印花等碗、碟为主，也有为数不多的罐、盆、壶、盏以及莲花炉等残片。此外，还有大量窑砖、窑渣、匣缽、垫坯和残破的板瓦、瓦筒、花瓣纹瓦当等窑具与建筑材料。18石湾窑所采集瓷片标本中，有白胎和灰胎两种，胎质精细、釉色晶莹、纹饰清晰、火候较高、硬度较大、瓷化程度很好，反映了宋时阳江瓷器烧造水平。这一时期阳江石湾窑是粤西地区陶瓷生产的重要产地，可惜现窑址所在瓦窑岗已受到严重破坏。

南宋时南恩州内已形成众多瓷窑，除著名的阳江石湾窑外，今阳东县的大八镇，阳春岗美镇的陵环岭、瓦窑岭一带还有瓷窑二十余座。这些窑址大都分布在阳江城的北郊即漠阳江下游河畔附近，因为这一带拥有丰富的瓷土，同时窑址靠近漠阳江主航道和石觉头、北津等港口，方便海运外销。目前阳江（包括阳春地区）普查发现宋代窑址有那洋村窑址（海陵镇）、瓦窑头窑址（雅韶镇）、缸瓮埇窑址（岗美镇）、蛤山窑址（岗美镇）等，明代窑址有扫杆岭窑址（阳春大八镇）、大坑坳窑址（雅韶镇）、碗窑岭窑址（春城街道）、牛尾坑窑址（岗美镇）、那漠窑址（岗美镇）等，清代窑址有黄牛头窑址（陂面镇）等。（图7)

图7 阳江窑址分布图

除阳江本地的陶瓷考古发现外，著名的南宋“南海I号”沉船的发现，证实了宋代的陶瓷国际贸易，是经由阳江南面的南海北部航线而远销于东南亚乃至南亚和西亚等地的。“南海I 号”沉船是1987年在广东省川山群岛海域附近偶然发现的，是古代海上丝绸之路主航道上的一艘海外贸易商船，这艘保存状况极佳的古船属古代的“福船”类型。考古发掘显示，“南海I号”沉船船体保存较为完整，仅艏艉稍有残缺，残长22.95米，宽9.85米，船内舱室最深2.7米。沉船保留有左右舷板、水线甲板、隔舱板、舵承孔等船体结构，以及船中桅托梁、甲板、船壳板、底板和小隔板等部分,“南海Ⅰ号”是迄今为止我国发现的保存最好的古代沉船。19至2019年，船舱内货物已清理完毕，出水文物总数超过18万件，其中以陶瓷器、铁器为大宗。沉船船体连同其装载物经过打捞后，陈列在海陵岛上专门为之建造的广东海上丝绸之路博物馆内。“南海I号”是古代海上丝绸之路主航道上的发现的珍贵航线遗存，是当今世界上海上丝路文物数量最多、最完整、最集中的文化载体，“南海一号”这一重大发现证明了阳江及附近海域航道自古至今在南海航线上都有着重要地位，是广东古代西南海上交通贸易的出口，是海上丝绸之路自始至终的必经之地；其次，在粤西-海南-西沙的海上航线上，粤西的台山广海、阳江北津港等，都是在广东海上丝绸之路的形成和发展过程中扮演过补给港、中转港的角色，20可以有效地对途径船只及人员进行补给。

四、结语

要。秦汉时期已见雏形的“海上丝绸之路”，在唐宋时期达到鼎盛，阳江处在古代沿南海北部的“海上丝绸之路”航线上，一直以来在“海上丝绸之路”上充当了“转运港和补给站”的角色。

现代阳江市是海洋大市，海洋与渔业资源丰富，南部海岸线总长341.5公里，岛岸线长49.3公里，主要岛屿有30多个，有国家级中心渔港——闸坡和东平港、国家一级渔港阳西县沙扒渔港，以及北津港、双鱼港、丰头港、北额港、三丫港等众多良港，有国家5A级旅游景区——海陵岛大角湾海上丝路旅游区。现如今阳江城市的发展，也应该立足于海洋文化，将城市定位于滨海旅游文化城市建设，依托“南海Ⅰ号”，努力发掘阳江海洋文化的内涵，发展海洋文化产业，进一步向世人展示阳江独特的海洋文化魅力。

自旧石器时代晚期至新石器时代开始，人类就开始在阳江这块土地上生活，最开始由于生产力低下，需要依赖洞穴作为栖息地以及就近利用所处地理环境进行狩猎和采集活动，所以早期人类主要生活在北部山区-河谷的阳春地区，而也有部分早期岛民已经生活在海滨，以海为田，开发海洋，生存模式上已经处在海洋型阶段。这一时期，阳江地域尚属于南海北岸地带地质演变进程中的一个巨大海湾，古漠阳江的三角洲相沉积尚在发育当中。21从新石器时代开始，随着人口增殖、技术进步和生计模式的转型，越来越多的人进入到海滨地带的漠阳江三角洲和海岸平原从事农耕和渔业。从南宋开始，阳江沿海、漠阳江三角洲开始围垦海滩、河滩，创造了“插柳成围”方法，与海争地，种植“占城稻”。阳江三角洲的稳步增大以及海滩的围垦，使得海岸线也逐步南移，而阳江也逐步发展成为一个以海洋文化为主题的社会，海洋对于这片土地的重要性愈发显得重

注释：

1 司徒尚纪.彰显阳江海洋文化的开山之作[M]//阳江市高凉文化研究会.高凉文化研究（第二期）.中国科学文化音像出版社，2010：24.

2 张荣芳、黄淼章.南越国史[M].广州：广东人民出版社，1995：77-95.

3 [民国]张以诚修、梁观喜.阳江志[M].台北：成文出版社有限公司，1974：60-61.

4 邱立诚、宋方义、王令红.广东阳春独石仔新石器时代洞穴遗址发掘[J].考古，1982(05):456-459+475；广东省地方志编纂委员会.广东省志·文物志[M].广州：广东人民出版社，2007：111.另参见广东省第三次全国文物普查材料。

5 曾昭璇、黄伟峰.广东自然地理[M].广州：广东人民出版社，2001：42-50.

6 广东省地质矿产局.广东省区域地质志[M].北京：地质出版社，1988：823-825.

7 林尚知.阳江县文物概览[M].政协阳江市委员会学习和文史委员会，2007：9-10；林尚知.阳江人类的曙光——阳江史前石器遗物出土实录[M]//中国人民政治协商会议阳江市委员会学习文史委员会.阳江文史（第十四期）.1997：19-22.另参见广东省第三次全国文物普查材料。

8 林尚知.阳江县文物概览[M].政协阳江市委员会学习和文史委员会，2007：8；林尚知.阳江人类的曙光——阳江史前石器遗物出土实录[M]//中国人民政治协商会议阳江市委员会学习文史委员会.阳江文史（第十四期）.1997：20-21.另参见广东省第三次全国文物普查材料。

9 林尚知.阳江县文物概览[M].政协阳江市委员会学习和文史委员会，2007：9；林尚知.阳江人类的曙光——阳江史前石器遗物出土实录[M]//中国人民政治协商会议阳江市委员会学习文史委员会.阳江文史（第十四期）.1997：21.另参见广东省第三次全国文物普查材料。

10 资料来源于广东省第三次全国文物普查材料。

11 林尚知.阳江县文物概览[M].政协阳江市委员会学习和文史委员会，2007：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