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活之真与爱的人间书
2020-04-01刘波
刘波
人间书,多为诗人所见所思所感在诗歌中的投射,他们立足于日常经验,或领悟,或变形,或“越界”,总之,要在一种价值判断中逐渐靠近诗意的可能。“人无诗意,水也不爱在大地上旅行”(《治水》),我想这也就是“人间书”这一辑诗作更能让我们获得共鸣的原因,它们是诗人对人生有感而发的创造,从观察到体验,从想象和启悟,皆通向对生活本身的诗性提炼。
为人生的写作是诗人进行语言创造的前提,从生活出发,诗的感觉才有现实依据。曹东将笔触对准乡村匠人,他的观察是基于对某种记忆的画面感呈现,当其诉诸文字时,他敏锐的感觉被陌生化,瓦匠和制作棺材与鼓的木匠才会被赋予一种神秘感,“制鼓的木匠,经常坐在黄昏的摇晃中/激荡的鼓声骑在光线上面奔跑/种进夜色柔韧的底部。”这种带有历史感的书写,更像是对逐渐丧失的传统手艺的凭吊,这凸显了诗人由个体感受通往公共经验的努力。陈仓的《市井人物》同样是对被我们所忽视的街边石头和干净火焰的重新发现,这人间惯常之物,也许只有敏感的诗人方可捕捉其内部隐藏的秘密。多元的人生体验才能构成丰富的人间书,在悲欣交集中更清醒地认知自我,“我必须善待自己/善待这些一直陪伴着我的隐疾”(《善待自己》),这看似疾病给人带来的彻悟,实则是诗人对人生抱有了更平和的态度。
我从有些诗作中隐约看到了包容和妥协,多体现为“人到中年”的无奈。人间书也可能是时间之書,诗人在时间流逝中看到了人生的变化,虽然“万物有流逝之美”,但“我需要重新抓住流逝者的美学”(《流逝》),在重塑普遍的时间之美时,也当看到万物各自的主体意识,此为诗人的阶段性使命。而时间所带来的压力也会呈现出复杂性,特别是由记忆构筑的生活多是沉甸甸的,有时“令我举步维艰”,可“依旧要背负它前行”(《记忆》),无论多么艰难,仍要直面前行,用爱和行动来化解生活之难。不管是“与母亲散步”(《与母亲散步》),还是放下手机去探寻三坊七巷“深处的故事”(《三坊七巷》),甚至怀念一件空衣服(《空衣服》),这些人间之事都值得记录,它们内部暗含着“爱的力量”,也关涉人性和灵魂丰富的维度。
诗人们在文字里表达对生活的感喟,这是靠近真相的一种方式,人间书得以成立,也就是以透视人生作为精神底色,畅言感受,表达情怀。诗人们的独语或告白,都是在和生活对话,即便遭遇困惑,又何尝不是人间书写的内在动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