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文轩告诉读者的九句话
2020-04-01曹文轩
阅读到底有什么意义?你可能在许多场合听过十条二十条乃至更多的说法,你在书上报纸上也看到过那些关于阅读意义的解读,这里有九句话是我对读书意义的总结。
第一句话:阅读使我们成为高尚的人。
阅读其实是一种生活方式、人生方式的认同。通过阅读,我們可以区别出两种不同的生活方式和人生方式。阅读的生活和人生,它的反面也就是不阅读的生活和人生,这中间,隔着一道屏障,一条鸿沟,两边的气象完全不一样。一面是草长莺飞,繁花似锦;一面是一望无际的令人窒息的荒凉。
一种人认为,人之所以为人,他存在着,他生活着,就必须阅读,人不止是一个酒囊饭袋,肉体的滋长、强壮与满足,有粮食有酒肉就行了,一个人如果没有灵魂,那么这只是一个可以移动的躯壳而已,这个可以行走,可以叫嚣,可以打架斗殴,可以行凶的躯体。即使勉强做人,也只是原始意义上的人。什么叫人?人的定义是什么?生物学的定义是,人是可以两腿直立行走的无毛动物。而现代人的定义却是一种追求精神并从精神中获得愉悦的动物,而且是世界上唯一的,这种动物叫人。那么这种动物是需要通过修炼才能为人,那么修炼的重要方式或是重要渠道,就是对图书的阅读。
另外一种人认为,读书是无关紧要的事,他们不阅读,只是因为他们浑浑噩噩,连天下有没有阅读这种行为都不放在心上。即使书籍堆成山,矗立在他们面前,他们也不会思考一下。吸引这些人的只是物质、金钱和赌博。至于那些明明知道阅读的意义,却又禁不住享乐而不去亲近图书的人,这是一种主动放弃的堕落。阅读与不阅读是两种生活观,两种存在观。
第二句话:阅读可以帮助我们壮大并创造我们的人生经验。
世界上的事,我们不可能每一件事情都亲力亲为,因为天下的事情太多,人这一辈子,无论你怎么勤劳,无论你怎么东奔西跑,实际上你只能在一个非常小的空间里经验你的人生,经验你的生活,由于如此,人对这个世界基本就是盲人摸象,很难形成一个完整、完善的看法;由于如此,人匆匆一生,对人生、生活的理解实际上非常苍白、空洞。但是人很聪明,人发明了文字,进而用文字来书写。书,呈现了不同时间、不同空间的经验,一个识字的人,只需要坐在家里,打开一本书,就意味着在接受他人的财富,他人的遗产,而这个财富很可能是非常丰厚的。我们还看到,一本书,还不只是那个人的经验,而那个人在写这本书时,把其他人的经验也一同写进了这本书里。这也意味着当你打开一本书的时候,你在接收很多人的财富和遗产。当你打开一本书的时候,你就是在接收一笔一笔的遗产,而这些遗产有可能是非常巨大的遗产。道理就这么简单。所以人类之所以有今天,就是因为有一种东西,它叫书!如果没有这个东西,我们不可能坐在这里享受空调和明亮的灯光,我们也不可能享受这精神上的交流的幸福的时刻,一切都不可能发生。现在回头看都要感谢一种东西,书!书本!书籍!
第三句话:人因阅读而高贵。
人之初,性本浮躁。你在奔腾不息尘土飞扬的人流中很难做到浊流而出,只有书可以助你一臂之力,救你出这种糟糕的局面,且不说书的内容会教你如何静心,就读书这个形式本身,就能使你在喧哗与骚动之中,保持平静。
书的作用就是这样奇怪,这样神奇。
读书人与不读书人就是不一样,你从气质上就能看出来,读书人的气质是由连绵不断的阅读潜移默化养成的,这些人,就像造物主创造毛坯一样,毫无魅力,甚至说很不完美,然而,读书生涯,却使他们从内到外得到新生,依然还是从前的身材和面孔,却拥有了比身材和面孔贵重得多的叫气质的东西。
读书的力量大到什么程度?读书的力量神奇到什么程度?读书,不仅能改变你的内心世界,读书还能改变你的外部形象。
第四句话:读书能够帮助我们发现前方,能引领我们走向前方。
说到底,读书到底培养的是什么,是我们的眼力和目光。不读书的人是没有眼力的,他不能发现前方,当然也不能发现过去,也不能发现现在,没有未来没有过去没有现在。我读的书非常多,书帮助我培养了一种眼力和目光,这个眼力和目光帮助我,发现了过去、现在和未来。
书读得越多,你的目光越长远,你的眼力越强大,你对世界的感应能力越好,你发现这个世界的能力就越强,什么叫读书人,就是拥有过去现在和未来的人,叫读书人。
第五句话:阅读是一种优雅的姿态。
人类无疑是一切动物里最善于展示各种姿态的动物。在这个世界上还有哪种动作,哪种姿态,能比读书更优雅的呢?更值得赞美的呢?而且我们看到人类的那些可以炫耀可以供人们欣赏的千姿百态,有一个基本动作垫底,因为有这个动作垫底才使我们达到了最高的境界,这个动作叫读书。而人类一切笨拙的、迟钝的、显出种种蠢相的动作背后,也是因为缺失一种姿态,这种姿态还是叫读书。
第六句话:阅读使我们的人生富有情调。
人和动物最根本的区别是,人是有情调的,动物没有。在这个世界上只有一种动物——人是有情调的,是知道美的。就像现在我在这里看到某个人,他特意拿一条披肩搭在肩膀上,这就是一种情调,一种美感。也许你并不冷,但是很好看,这叫情调。那么这个情调是哪里来的呢?是来自书本。你已经说不清与哪一首诗有关,但肯定与那些诗、词有关,这是毫无疑问的。人类今天之所以是这个样子是因为人类创造了文字,人类创造了书籍。然后我们阅读书籍,阅读之后的人才是我们今天所见到的人。书籍帮我们成为富有情调的人,而这个情调也是人类文明的标志之一——就是阅读。
第七句话:阅读从根本上讲是一个人道主义行为。
阅读从根本上讲是一个人道主义的东西。由此我想到了马克思主义,马克思主义从根本上讲就是人道主义。马克思和思格斯最崇高的理想就是使那些没有办法上学读书,无法接受知识接受文化教育的穷人来读书来接受文化教育。一个人有无阅读行为,在马克思和恩格斯看来是至关重要的。马克思认为,真正的解放和平等,真正的人权,必然是建立在接受知识的条件和权利的平等上。如果不是这样,所谓的解放和平等就是一纸空谈。
第八句话:阅读是一个公民的责任和义务。
你如果是一个公民,你就应当阅读,这是你的意义和责任。我们过去谈的比较多的就是读书对一个人的修身养性十分重要,我们忘记了这个观点,阅读不只是为了个人也是为了影响国家,为了人类。公民社会的质量是要一个一个公民的质量决定的。所以当年周恩来才要讲“为中华崛起而读书”。所以,读书的意义要比我们通常说的修身养性宽广得多。就中国而言,如果要让我们民族真正地高高地立于世界民族之林,不将公民的阅读做为第一要务,只能是做白日梦。
第九句话:天堂是一座图书馆。
这句话,对现在来讲非常契合,因为你就在天堂里,你就在图书馆里。这句话究竟包含了什么意义,大家一起思考,天堂是一座图书馆。这就是关于读书的意义。(本文节选自曹文轩老师在深圳市阅读推广人培训中的演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