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漠思绪（组诗）

具象

呼吸冷却，如深夜大雪

落在长满枯树的左肩

筑巢，又夭折

钟鸣过后，入夜就更早了些

左腿拦住我的去向，设卡

并不再拒收年前的信件

被摇篮曲割裂的流水

使我双目失明，而后盛大的

追悼，这三更天的灯火

万物都在向前，四时有序

来时发芽，走时落叶

饮酒，一定要面向第三根脚趾

大日歌

夜莺，穿过两个

同样狭窄的北方，而湖水依旧不涨

只好如此啊，只好劫持一只

南飞的大雁，赎回旧日的体面

判断落日的巢穴，不必太过静寂

猛烈的，撞击大地，使潮汐四散

将玫瑰，划归明媒正娶之列

此时，再谈文明与理性就过分恰当

耳钉生锈，断裂，佐证围墙之真实

比啼哭更美的是最后一捧黄土

长此以往，当黑鸦再次飞过广场

我将慎重的，计算呼吸的重量

停步，或白水城记事

是时候了，我们该说起北方车站

说起人民路的树影，说起雨水

说起半夜鸣叫的水杯，惊醒一块红布

火柴过世之后，空房子再容不下几寸灰

马车与山歌，解析月光的构成

直到所有尘土都有了新的名字

而春风依然不度，一只鹦鹉久等的新婚

姑墨城的雷声起落，多是旧雨伞

种下一些昨夜的秘密

十字路口逐渐茂盛，鸣笛打湿沥青

赶路的人，系上最后一粒扣子

寻鸦

绕城一圈，寻找一群

被赋予不详之义的乌鸦

极有必要的事，大概有三件：

练习交谈，行走与泣涕

练习具有象征主义的游行

日落之后，不会再有新的胡须

保持失眠和饥饿，只留下

半具晴朗的白棉。

到阿拉尔时，一只耳朵已经离巢

我刻意扭过身子，看窗外灯火

这经年的逆旅，已足够红柳

接受新一轮的无疾而终

将夜之时，人群丢掉鞋子

热闹的，闯进一片结冰的湖泊

盗火者说

持剑的普罗米修斯从昨夜来，高呼：

这是最鲜艳的，也是

最热烈的告别。话音刚落

知更鸟被弃于荒野

这一过程，正适合瓦解丑正的霜

而百米外，有人喂狗，有人讲冷笑话

还有的人，忘记携带身份

———仅凭此

尚不足以证明炉火之盛

蒸汽渐渐淹没，在瞳仁里长出海洋

而后日出，大光

人们在谈论婚丧嫁娶

而一个音乐老师在唱戏

白日说

雾气升腾，祁连山也守困其中

呼吸干净地，坐进晨风

昨夜的花朵流过气管

流向夜的反面

吃鱼的人落水

湖面适时结冰，打烊

明日招牌是：贩卖入世之说

枝桠最终屈服于一只鸟的

娶妻生子。至于春天

那是一场雨的事情

在这北纬三十九度的地方

风吹过湖水，不起一点涟漪

造物

慎重思考之后，我决定

将明天定为立春的日子

到时候，必须要举行仪式：

明天，马将要低头吃草，河水要往东流

让太阳拥有照明的能力

一个少年必须要生出胡须

我还将示范拍打双手

以此来证实声音的存在———

这是两只手掌的唯一作用

明天到来之前，我还要制造几段恋情：

硬币与许愿池，流星和夜空

蜡烛将终生为蛋糕哭泣

人类将于此时降生，并成为第三者

唯有如此，月亮才残缺得名正言顺

责任编辑柳江子

作者简介：耳南，男，原名王小康，1997年生于甘肃舟曲，现为小学教师。诗歌见于《青春》《散文詩世界》《南叶》《天水晚报》等刊物及选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