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墨荷花 天上人间

徐曙娟

三秋桂子，十里荷花。最美的荷花是否就在杭州呢？毕竟六月西湖，有接天莲叶、映日荷花。

琦君的文字就如那散发出淡淡清香的荷花，又如那香炉里的檀香，它们交织在一起，给人一份沉静安详之感。本文以荷花作为载体，承载的是对已故双亲的思念，是对年迈老师的牵挂。

四五岁的“我”想象不出西湖的银河烟波有多美，却于父亲陶醉的表情、好听的音调中感受到了西湖美景。

长大后居住在西子湖畔，“我”真真切切感受到了西湖美景、荷花之盛。

平常时节的西湖，静谧如淡妆的西子。夜晚荡着船儿，听桨声欸乃，看淡月疏影，闻荷花阵阵清香，毕竟是人间天上的享受。

荷花生日时的西湖，繁华如浓抹的西子。大小船舫来往穿梭，谈笑声中丝竹满耳。车马喧哗，欢乐通宵达旦。

这是“落夜湖”的热闹，“我”爱这份热闹，是因为年轻人的天然喜好;父亲不爱这热闹，是因为父亲经历过大热闹，历经繁华的人会更爱那份悠然、宁静。母亲每年都去“落夜湖”，却也不为赶热闹，而是替父亲放一百盏荷花灯。那一盏一盏点燃的荷花灯里是母亲对父亲的爱。母亲生命里最热闹的景致大约就是为父亲点燃这百盏荷花灯吧！而这份热闹在父亲去世之后，寂然落下了帷幕。那时节“落夜湖”的热闹，今日回想起来却是一份物是人非的沧桑之感。

而今父母早已故去，恩师亦远在海峡彼岸，面对壁上当年老师赠予的一幅墨荷图，“我”总会想念故乡的荷花。那荷花上浮现的是双亲的音容笑貌，是恩师的谆谆教诲，是与父母恩师共度的人生好时光。

琦君的文字总能隐忍地将许多悲伤过滤掉，却又将文字里的深情沉淀在读者的内心。明明是看似清浅淡雅的文字，却不知缘于何故，让人眼睛发酸、发涩，萦绕在心头的总是那淡淡的挥之不去的落寞，傷感如烟如雾，从文字蔓延到读者心头。

本文以清雅如荷的文字传达出流落在苍茫天地间的凡俗深情。从作者四五岁时入笔，宕开几十年的时光，依旧十里荷花香，依旧鱼戏莲叶间。可是当年一同赏荷的父亲，做百盏荷花灯的母亲，他们已离“我”远去，作者自己也不再是当年那个喜欢热闹的女孩，与敬重的老师也只能隔海相望。作家借荷花写尽了断肠人在天涯的凄楚悲凉，让人感受到的是淡淡的水墨画般的愁绪。

琦君的文字具有一种天然去雕饰的美好，从不矫揉造作，从不刻意渲染。她总能从极小之事入手，却在小事中见天地、见众生。这一切或许与她从小所受的儒家经典教育有关，她拥有一颗宽容仁厚、关爱天下的心灵，她始终如一地以一颗单纯真诚的心虔诚地关注着大千世界，即使在炮火纷飞的日子里，她的文字让人感受到的也是忧患中的亲情、友情、师生情。

十里荷花依旧，深情绵绵不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