镜头中的马戏团

纪实大师的视角

美国摄影大师玛丽·埃伦·马克（Mary Ellen Mark，1940-2015）出生于费城郊区的埃尔金斯公园（Elkins Park）。她早期在好莱坞从事剧照摄影，但引起公众共鸣的是她的纪实摄影作品，拍摄内容包括妓女、吸毒者、精神病患者和无家可归者的肖像照片。她在印度拍摄过妓女和马戏团，在俄亥俄州拍摄过精神病患者，在西雅图拍摄过离家出走的青少年，在加利福尼亚州的北好莱坞拍摄过住在汽车里的流离失所的人们。马克说：“对于那些失去声音的人来说，我愿意成为一种声音。”

马克拍摄的印度马戏团，是她最喜欢的作品之一。1990年她来到印度艾哈迈达巴德，与一个马戏团共同旅行了六个月，并且欣赏了18个不同马戏团的表演。她认为那是一段美好的时光，觉得再没有比印度马戏团更奇怪的事物了。 马克拍摄了驯兽师拉姆和他训练的大象夏山（Shyama）。大象把鼻子缠在拉姆的脖子上，成为摄影史上的经典照片，驯兽师以为自己是照片主角，而大象夏山微微眯起的眼睛透露出一丝狡黠的眼神，让照片变得与众不同。马克回忆起这张照片时说：“这张照片的寓意独特，让人联想到人与动物共同的本性。夏山在以自己的方式与我沟通，仿佛是在对我说：‘我保持这个姿势很久了，很累的，麻烦你快拍。”但不幸的是，就在拍完這张照片的几个月后，夏山因食物中毒而死亡，驯兽师拉姆的心都碎了，玛丽也难过了很久。

很多纪实摄影师在拍摄之前会试图了解拍摄对象。但马克不是这样，而是一见面就马上开始拍摄。她说：“过多的事前了解会让摄影师歪曲自己的角色，你来到这里就是为了拍照。”马克镜头中的拍摄对象看起来都是那么镇静。她通常不喜欢人们对着相机微笑。的确，有时候他们笑起来很美，但笑容经常是一种防御，实际上他们并不舒服。马克喜欢大画幅相机的细节，但更钟情于轻便相机的流畅与自然，她每天都坚持拍照，经常会持续几个月和被摄者生活在一起，最终使拍摄对象在镜头前已经没有任何戒备了。

在马克看来，充满喜悦和绝望的马戏团就是生活本身的隐喻。

马戏团元素与时尚的碰撞

魔术的神奇、走钢丝的刺激、小丑的滑稽，这些通通囊括在马戏团之中，不仅让喜爱马戏的观众大开眼界，甚至还为不少摄影师提供了丰富的创作题材和灵感。美国时尚摄影师史蒂芬·梅塞（Steven Meisel）就是这样一位摄影师。

梅塞出生于1954年，是业内最成功的时尚摄影师之一，定期为美国和意大利Vogue及其他时尚杂志和广告商拍摄照片，获得了广泛的赞誉和好评。他纵横时尚摄影界 30 余年，拍摄了众多令人惊艳的作品。对于他来说，“没有特定的风格”就是他的风格。梅塞总能从设计、建筑、电影等各种艺术形式中汲取灵感，并将它们运用到拍摄中去。

厚厚层叠的领口、灯笼型的束口裤子、轻薄的蕾丝和各种飘带都是特点鲜明的马戏团元素。俄罗斯的马戏团起源甚早，20世纪已经有全球第一所马戏学校了，所以很多马戏团元素的设计都带有明显的俄罗斯服饰风格。

梅塞用马戏团元素为杂志拍摄了这组时尚大片，成为很多摄影师争相模仿的对象。

流浪马戏团

斯蒂芬妮·根戈蒂（Stephanie Gengotti）是生活在意大利的法国籍摄影师;她出生于一个混合文化的家庭，家族有日本、希腊和美国血统，父母都是空乘人员，她从小就跟随父母旅行。根戈蒂拥有英语和法语翻译学位，并获得了罗马摄影学院（Scuola Romana di Fotografia）的新闻摄影研究生学历。她主要从事肖像摄影，与拍摄对象建立直接关系的需要让她常常走入故事主人公的日常生活中。

一个小男孩站在一个木制码头的中间，罗讷河平静而斑驳的河水在他身后伸展，3个橘子悬在男孩的头顶上。这些都是根戈蒂捕捉的平凡而神奇的场景。如今，马戏团似乎是个不合时宜的事物，但它却有着千年历史，并且在很多欧洲小镇的无名角落里仍努力保持着活力。根戈蒂从2016年开始记录马戏团的生活，该系列作品名为Circus Love（马戏团之爱）。

作品分为几章，每章讲述一个不同家庭的故事。布鲁内特兄弟（Brown Bros.）是世界上第二小的马戏团，这个由丹麦、西班牙和意大利的艺术家组成的“大家庭”乘坐大篷车在欧洲旅行。捕梦者（Les Pêcheurs de Rêves）是法国一个小型流动马戏团，成员有3个大人和3名孩子，他们开着拖车，带着孩子们和全部道具在欧洲各个小镇演出，以一种浪漫而自由的方式生活。 比东马戏团（Cirque Bidon）由弗朗索瓦·比东（Fran?ois Bidon）是20世纪70年代成立的法国马戏团，他们用马拉着旅行车，在欧洲旅行巡演。吉福德（ Giffords）马戏团则是一个神奇的乡村绿色马戏团，整个夏天都在英格兰各地巡回演出。

斯蒂芬妮说：“在社交网络上远远地观察他人的虚拟生活，让我们的自由变得越来越少。但在马戏团里，我有一种停滞和放慢的感觉。我们可以停下疯狂的脚步，追求更有人性的维度，根据内心的空间或自然的节律把握自己的生活。”

50年的记录

50年来，著名摄影师彼得·拉维（Peter Lavery）一直跟踪拍摄英国和爱尔兰的马戏团，捕捉这种脆弱而游荡的生活中的现实时刻。拉维记录了英国马戏团的兴衰，令他着迷的是演出的浮华与后台的平凡之间的差异。拉维的照片展现出了一个人们甚少了解的世界。

1768年，在伦敦滑铁卢附近的一片荒芜土地上，艺人、企业家和马术骑士菲利普·阿斯特利（Philip Astley）做了一件全新的事。他聚集起团队，创造出一种全新的艺术表演形式，这就是世界上第一个马戏团。

拉维是一名矿工的儿子，他从利兹艺术学院转至伦敦的皇家艺术学院，在那里学习摄影。自1968年在家乡韦克菲尔德观看了一场小型室内马戏团表演以来，他对马戏团就抱有持久的兴趣和激情：“异国情调和奇装异服太吸引人了，我立刻被马戏团里的声音和气味迷住了。此后的50年里，这个主题都始终陪伴着我。”

几十年来，在马戏团的大篷车上旅行和拍照已经使拉维成了马戏团的一部分。他在1970年至1996年之间主要拍摄黑白照片，此后的20多年中则拍摄彩色照片。与黑白照片相比，彩色画面所表达的情绪更加坚韧而生动。

Tips

更多相關题材的摄影师

■史蒂文·拉克斯顿（Steven Laxton）在一次聚餐时被朋友的精彩描述所感染，前往中美洲的萨尔瓦多寻找流浪马戏团的踪迹。由于马戏团表演时间地点不确定，第一次为期三周的拍摄计划完全落空。就在拉克斯顿离开萨尔瓦多的第二天，雇佣的侦探找到了流浪马戏团，他很快又飞回萨尔瓦多真正开始了拍摄。虽然拉克斯顿只会一点儿西班牙语，但他很快融入了马戏团的生活。拉克斯顿采用了商业式的拍摄手法来展现流浪马戏团的成员，并给观众留下了足够的空间去想象他们的生活。

■爱丽丝·祖（Alice Zoo ）是伦敦的一位纪实摄影师和作家。在阿根廷湖区的一次旅行中，她偶然发现了一个搭建舞台的巡回马戏团，于是决定在那里拍照。她感到，尽管她的拍摄对象与自己年龄相仿，但生活状态却迥然不同。这种背景交换让摄影师处于一种放松和开放的状态。因此，这个系列并没有描绘马戏团演员的奇观元素或旅行方式，而是聚焦于他们的幕后工作。

■19世纪中叶是美国马戏团的黄金时代，经常有大型马戏团巡演，但是在第一次世界大战后、第二次世界大战前，美国经历了经济大萧条，马戏团也逐渐走向衰落。布鲁斯·戴维森（Bruce Davidson）的《马戏团》便是对这段时间美国社会的最好记录。马戏团里形形色色的人物照片，揭示了底层人民的生活实景。《马戏团》这个摄影项目的拍摄历时长达10年之久，共分为3个阶段。戴维森在多个城市之间辗转，拍摄了美国最负盛名的几家马戏团。他采取多角度、多方位观察马戏团演员，不仅拍下了他们表演时的模样，而且用更多照片捕捉到了他们幕后的日常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