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昌耀早期佚作21首(篇)辑录

2020-03-30昌耀李文钢

诗歌月刊 2020年3期
关键词:昌耀姑娘

昌耀 李文钢

你为什么这般倔强

——献给朝鲜人民访华代表团

一、歌声

一九五○年冬,朝鲜民主主义共和国处在

艰苦的境地,此诗为描写当时朝鲜人民军

女战士在风雪中奔赴前线的情景。

她们的歌声像阵阵猛敲的战鼓,

像原野上烈火的呼啸,

像鸭绿江水的奔泻,

也像暴风雨前的雷鸣。

她们的脚冻得红肿,

她们的衣服还是夏日的军装,

风雪无情地扑打着她们的脸,

啊,她们真是钢铁塑成。

她们带着怒火前进!

她们趟过冰河前进!

穿过熊熊燃烧的祖国村落前进!

踏着战友的血迹前进!

穿过妇人的眼泪和孩子的哭声前进!!!

北风盖不住她们的歌声,

零下五十度的严寒冻不住她们的歌声,

这歌声是一把火炬,

点燃了世界人民愤怒的心。

这歌声似风暴震动大地,

要让罪恶的侵略者在海中呻吟。

她们歌唱,

她们挺进。

朋友们哪,

她们心中埋藏了多么难解的仇恨。

二、你为什么这般倔强

只见车轮儿飞转

朵朵白云落在我后边。

朝鲜姐姐,

你拉着车儿慢点跑啊!

汗水湿透了你的衣衫,

你的手磨起了多少血茧。

嗳!不要太辛苦了,

回医院后你还要伺候伤员。

朝鲜姐姐,

请让我下地走吧!

看太阳晒破了你的皮肤,

看路儿啃破了你的脚板,

我这点小伤累得你日夜不安……

车轮转转,

我像在腾云驾雾一般,

我的话儿只能逗起她的笑颜,

我的心儿不知是酸还是甜。

我只得满肚儿的吸着空气,

想用空气的浮力减轻我的重量。

好让朝鲜姐姐轻快地拉着车床,

我的心儿才觉得清爽。

朝鲜姐姐啊!

你为什么这般倔强!

三、小溪边

山林里静得像另外一个天地,

她又走出了“地下医院”踏上小堤,

头上顶著一盆带血的纱布,

寒风吹翻她的裙衣。

她用石头把冰块敲开,

双手伸进了寒溪,

轻轻地叫着:

“哎歌!”“搓呢!”

她的手背渗出了血,

纱布的血水染红了小溪,

朝鲜姑娘用艰辛的劳动,

温暖了“志愿军”的身躯。

她又用嘴唇温了温手指,

纱布洗的洁白如玉,

虽几然是风雪封冻的天气,

但她脸儿却似春天般美丽。

(注)“地下医院”指在地下或山上挖的一种洞子,把伤员安置在洞里。

“哎歌”“搓呢”是朝鲜语,是“嗳哟”“冷呀”的意思。

四、朝鲜妈妈舞蹈

老妈妈又为我们表演舞蹈。

她那慈祥的笑容,

隐藏着一颗善良的心,

表情是沉静而又动人。

她的轻轻飘起的衣裙,

带着泥土的气息,

像给战士们带来故乡丰收的音信。

不用乐手来伴奏,

我们战士的嘴和手,

就是箫笛、铜鼓、钢琴。

老妈妈跳起来如一只凌空的燕子,

在她多皱的脸上,

堆满喜悦的红晕。

老妈妈的两双手臂,

柔软的像绸巾,

也像微微荡漾的皱纹。

她表演了春耕的少女,

又表演了养蚕的夫人,

奇妙的屋子变化无穷无尽。

“阿妈妮,再来一个吧!”

战士们在鼓掌欢迎,

老妈妈点头表示答应。

看老妈妈有些累了,

战士们忙着搬来板凳,

“谢谢,阿妈妮!”

这声音含着愉快和尊敬。

老妈妈看着周围的孩子们——

是一群英雄的中国人民志愿军。

(注)阿妈妮:即我们称呼“妈妈”。

写于保定荣军总校十一班

(原载于《河北文艺》,1954年4月号,第24—27页。)

姑娘死的年轻——悼一位英勇的朝鲜女教师

河边出现了一座新坟

黄土又掩埋了一个年轻人,

这是美国飞机的罪行,

它又剥夺了一个美丽的生命。

姑娘死的年轻,

她的歌声正像春风摇曳的银铃。

姑娘死的英勇,

她临死还照护躲在河沟里的儿童。

山风不吹,

草木含泪,

一切为了这平凡的姑娘静默,

哀悼我们那失去的姊妹。

男孩子赶走墓旁的乌鸦,

女孩子在坟上布满了野花,

“老师呀,你再不能给我们剪指甲,

老师呀,你今天给我们上完了最后一

课!”

姑娘脸上终日含笑,

仇恨却在她心里燃烧,

敌人用炸弹炸毁了学校,

她使孩子们的歌声响彻地道。

她教孩子们唱金日成、毛泽东之歌,

她和孩子们怒视着战争的烟火,

她领导孩子们帮助奶奶收拾田禾……

姑娘七天没来小河洗脸了,

潺潺的水声好似姑娘在问:

“小朋友,还有铅笔用吗?”

河水有孩子们悲伤的眼泪,

孩子们又为美帝记上一笔血债!

于保定荣校

(原载于《河北文艺》,1954年6月号,第35页。)

年轻的姊妹

头一次使用落稻机吧?

看动作有多么费劲:

踏板上的脚像铁锤,

拿稻子的手要碰刺磙。

听,姑娘那银铃样的笑声,

看,姑娘们那弯起的眼睛;

她们都在笑你呀,

我力大无穷的英雄;

她们都因为你停了工,

怎么你还没听见动静?

干呀!“助民生产”加倍劳动,

干呀!太阳落山半天红;

左腿蹬了右腿蹬,

为了朝鲜姐妹它们不酸痛;

咱要这“呼呼隆隆”的机器,

落完那稻子堆成的山岭。

听,姑娘们那银铃样的笑声,

看,姑娘们为你弯起的眼睛,

守著自己的姐妹,

你那眼珠为啥总不敢动?

阿妈妮笑了,望着年轻的姊妹

——战士和姑娘。

战士忙着擦汗,

用胳膊遮住含羞的脸;

姑娘们又开朗的笑了,

那笑声更加动听。

(原载于《河北文艺》,1954年8月号,第23页。)

冬夜

哨兵轻轻踏着积雪,

白雪吱吱作响,

枪刺尖儿擦过青翠的松枝上,

看他走得多稳多轻,

像怕惊醒歇息了的村庄。

睡醒了的姑娘,

久久倚着窗纸洞儿凝望:

“三星正南了呀,

咋还不去炕上躺躺!”

野风呼哨在山谷里响,

哨兵的枪刺上,

跳动着黎明的霞光。

(原载于《河北文艺》,1954年12月号,第47页。)

我不回来了

英雄屹立在纪念塔上

枪尖正指着南方

风吹向他指的地方

云涌向他指的地方

英雄永立英雄塔上

塔旁的花儿凋了又长

祖国对他望了又望

——英雄呀,回来吧

英雄立在塔上昂头挺枪

也不回头看看亲娘

——祖国,我不回来了

我要给朝鲜人民看守成熟的庄稼。

放出的尖刀

吹来一阵夜风

满山有千军万马吼鸣

天上云层滚滚

月儿在云中奔

有一支军队跨江过岭

穿过茂密的丛林

夜气在眼前迷蒙

山泉在脚旁低吟

战士们不说不唱

一片嚓嚓嚓的脚步声声

这是一把尖刀,插向敌人的心

彭司令员放出的尖刀要敌人的命。

(以上二首原以《诗二首》为题载于《文艺月报》,1954年12月号,第38页。)

不,不准

愤怒占住了母亲慈祥的眉头,她抱紧自己的孩子。看!她举起手来,对那一小撮原子狂人,发出庄严呼声:“不,不准!”“不,不准!”这是孩子的呼声,这是和平战士的呼声,这是科学家的呼声,这是全世界人民对原子狂人的警告,这是最高最强的声音!

我会听见科学家预言:人类将用原子能发射火箭,去到各个星体访问,在蓝色的宇宙间,开辟一条新的航程。我也听到苏联原子能电力站送出了廉价的电力,我也听说过原子能还能使工农业增产。这些消息,给我们显示了美好的远景,坚定了向自然索取幸福的信心。

但是那些原子战争的鼓动者,却在天声叫嚣,拥袍着几颗原子弹,想要全世界人民当他们的奴隶。

“不,不准!”我,新中国千万幸福青年中的一个,一个从朝鲜前线回国的志愿军战士,我举起手来,为了孩子,也为了母亲,坚决反对原子战争!

从来,我们就希望从美好中争取更美好,让老年人重返青春,多愁的人成天欢笑,人们的青春永远长存。因此,我们变得英勇无敌,用肉体档住敌人的枪口,用铁锹敲碎敌人的脑袋;我们才忍受了世间少有的辛苦。

现在,正是春暖花开的季节,小河中正奔跑着浮冰,肥沃的土地流出了黑油,田垄上走着勤劳的人民,工厂里正在开展劳动竞赛,而我也正在学习着建设祖国的本领。

啊,春天,这是多少英雄鲜血的结晶!我们创造了春天,我们是春天的主人,朋友们,让我们手挽手,心连心,保卫我们人类的春天,坚决反对原子战争。谁敢用原子武器和人民为敌,人民将决定他的命运,希特勒的下场就是例证。

一九五五年一月二十三日于保定荣军总校(原载于《河北文艺》,1955年3月号,第3页。)

高原散诗

林中水声

难道是滚过群山的雷霆?

难道是摇摆杨林的风声?

不平常的声响啊,

你在哪儿?

我绕着树木搜寻,

忽然,眼前的景象叫我吃惊:

水磨站像鞍轿横跨河身,

不驯的河水蹶蹄翻腾……

我禁不住跑向岸边赤裸的孩子

把他们水琳淋的身子抱紧:

“娃,看见了吗?

电流已在我们脚下驰骋!”

不平常的响声啊,

吼叫吧!

看,祖国西北哪一座红色的山岭,

不站着你赤诚的士兵。

水手和女工

某筑桥工地,一个水手这样会见了他

敲击石头的姑娘。

再傲慢的云朵,

能经得住风的追寻?

再调皮的丫头,

能躲过湟水船夫的眼睛?

别以为我在河中翻滚,

羊皮筏儿就在你的附近;

别说我们见面要耽误行筏,

湟水浪头赛过烈马奔腾!

姑娘家不是没瞧见你黑红的胳膊

姑娘家不是没听见你趟水的声音

姑娘家知道你暗礁间走险的本领

姑娘家看得见湟水如烈马奔腾。

见苦不低头的,

是那穿云戏风的大鹰;

大大的汉子啊,

忙着筑桥的工夫怎好意思偷空谈情!

船夫羞红脸儿逃去,

湟水立刻涌起他的筏身,

他听见姑娘敲石的声音似乎是说:

“最好的见面,是红榜齐名!”

脚户哥

那是什么?

那断壁上移动的黑影?

那吗?那是西北辛勤而快乐的脚户哥,

赶着他们驮货的驴群!

多少日子啊,脚户哥踩踏悬崖的岩石,

脚户哥和野狼为部,

脚户哥饱喝那高原的山风,

脚户哥扇开那眯眼的白云。

哪一块山岩没沁入脚户哥的汗呀,

哪一块泥土没经脚户哥踏过呀,

哪一座山峰不生在脚户哥心中呀,

哪一朵飞云没带走脚户哥的心声!

脚户哥翻过那高高的山岭,

向祖国的群山投去深情:

“山啊,快听听那开路的炮声

你崎岖的身上,要几滚过载重车的车转。”

一声牧鞭响,

脚户哥又被遮蔽在山的那边,

只在嵯峨的群山间,

回响着他们高亢的歌声!

船儿啊

建筑工地的脚手架,像云集的船桅,当留

下了一栋棟大厦,它又悄悄离去。

高原的秋天,

多雨的日子,

冲天的桅杆,

尽自缠着多情的白云,

不愿离去!

水手啊,

你怎么尽自喊着号子,

而船身不动一韭菜尖?

难道,是怕那绕不尽的群山?

难道,是怕河中的险滩?

几天后,我又向这儿远望,

船儿不知去向,

却留下了一座座楼房!

船儿啊,

是谁叫你把它运来我们荒凉的“群山”?

一九五五年九月青海

(以上四首原以《高原散诗》为题载于《文学杂志》,1956年4月号,第40页。)

四季将是一片春光

一个个勇敢的姑娘

在岩穴搜索探望

笑声惊起了崖上的苍鹰

哈哈,它在惊惧地扇动翅膀

沿着赤红的铁索

她们又攀上对面的山梁

峡底粗野的激流

水花怒喷万丈

她们用那勘探仪器

敲打山野的胸膛

要唤醒沉睡晚年的土地

从地下取出建设祖国的百宝箱

荒凉的边地将再不荒凉

马达汽笛到处喧响

姑娘们穿上花衫

四季将是一片春光。

早晨

湟水河岸的早晨

宁静而又宁静

一朵彩云逃出深峭的峡谷

像紫绿的荷叶浮在天心

骑者踏过徨水策马进城

驶往盆地的汽车唱着高歌

在薄曦里眨着鲜红的尾灯

风儿,吹翻洗衣姑娘的头巾

我守望在建筑工地脚手架旁

看那庞大的厂房天天上升

忽然,我脑里出现一幅美景……

啊,我真愿在这儿立户扎根

一九五五年七月廿四日(以上二首原以《四季将是一片春光(外一首)》为题载于《延河》,1956年5月号,第一56页。)

弦子上流下来的曲儿

夜里的约会

——这么美的夜,姑娘快出来吧

青年的腰刀丁当响

马骑绕着圆帐房

匆匆忙忙的青年人啊

只有你才会这样

唠叨的客人还没走呀

要是惹得他们说闲话

嗳呀呀

我的脸往哪儿藏

青年的腰刀丁当响

玉镯(注)扣着拴马桩

大手大脚的青年人啊

只有你才会这样

白白的奶油桶摆在门前呀

要是撞泼了奶油

严厉的阿爸可要找你算账

青年的腰刀丁当响

口哨搅和着月光

毛毛躁躁的青年人啊

只有你才会这样

草原上霜儿大呀

要是染脏了我的缎袍

嗳呀呀

阿妈再不给我买花衣裳

(注)藏族男子,也常戴着手镯,以为饰。

赤红的木轮车

——木轮车哟,走得这么慢

赤红的木轮车碾过草原

车辙儿像两条窄窄的软缎

骑马的人顺着带子寻来了啊

我躲不开了

我把长袖摊在我的胸前

按住我急急策马的皮鞭

炽热的眼光把我的心点燃了啊

我终于应允了

啊,痴情人

姑娘去背水

痴情的青年在泉边等

他说:答应我俩坐一会吧

趁这日落人静

我给你讲个金丝雀儿的故事

啊嗬,姑娘离开了好运

青年才发觉故事没人听

爬起来去追吧

靴子又踏进了水井

——哎,多么气人

姑娘去做饭

痴情的青年在灶边等

他说:答应我俩坐一会吧

趁阿妈正串门

我给你编些多情动听的歌儿

啊嗬,巴掌伸到了头顶,

小伙子才发觉阿妈把眼瞪

爬起来逃走吧

腰带又绊住了房门

——哎,多么丢人

为啥要可怜他

猎手从山中打狼归来

在村外和姑娘偶会

他故意不理睬姑娘的调情

让马儿蹦起,吓得姑娘回避

姑娘看得清清楚楚啊

猎手留恋的脸儿到底调过来三回

为啥要可怜这骄傲的单身汉

多留给他些叹不尽的后悔

(以上四首原以《弦子上流下来的曲儿》为题载于《蜜蜂杂志》,1957年6月号,第16页。)

伏虎者

悬崖像一只怒吼的大虫

黄河被它惊起滚滚波涛

云彩急急逃过他的上空

在它半腰挣扎的大鹰

羽毛折落河中

啊,暴躁的野兽

于今,战士在你额上刻下了誓言

那铜锁紧勒你的鼻孔

千百辆汽车打你的口中经过

看,黄河也在欢呼征服你的英雄。

1957年5月于黄河上游(原载于《处女地》,1957年第8期,第27页。)

辑录附记

诗人昌耀在生前整理《昌耀诗文总集》时曾表示:“我不希望日后的朋友心怀好意代我将未选人本集的一些作品再做展示。”[1]这显示了他追求完美,精益求精,不肯让自己的那些“少作”滥竿充数的心愿。但是,正如昌耀研究专家燎原先生曾经指出的那样“在资料的意义上提供其更全面的作品,以使读者尤其是研究者对他获得更深人的把握”[2],是一件十分必要的事。昌耀的作品,无疑是当代中国文学的一座高峰,作为研究者,我们不能仅仅仰视其峰顶,因为那个为我们所敬仰的昌耀,并非从天而降。惟有尽可能地窥其全貌,辨识其坡度之形成过程,才能为我们理解昌耀提供更多维度和参考坐标,才能有助于我们理解昌耀灵魂深处蕴藏着的更丰富、更真实的生命信息。虽然,在燎原先生的努力下,作家出版社于2010年出版了《昌耀诗文总集·增编版》,但如燎原所说:“此书的增编部分,并未将昌耀遗留的作品悉数穷尽。”[3]笔者在2009—2012年写作博士论文期间,曾有幸触及昌耀诗歌这一博大精深的艺术世界,根据燎原先生2008年出版的《昌耀评传》一书所提供的昌耀生平信息,利用中国国家图书馆的馆藏资源和电子文献搜索技术,我偶然又陆续发现了一些昌耀先生的早期佚作,特辑录在这里,与大家分享。

这些新发现的昌耀佚作,集中于昌耀的早期写作阶段。1950年4月,未满14岁的昌耀瞒着家人偷偷加人中国人民解放军第38军114师政治部文工队,随后于1951年春季进人朝鲜战场参战。1953年6月初,他在遭遇一次敌机空袭时负伤被送回国内治疗,并于当年秋季进入河北省荣军总校学习。1955年6月,昌耀又出人意料地报名远赴青海支援边疆建设。本次辑录在这里的昌耀佚作,发表时间集中于1954年4月—1957年8月,正是昌耀在荣军总校学习和初到青海这一时期。它们,也许难免显得稚嫩,却显示了昌耀作为一个“最可爱的人”的真实。其中,原载于《河北文艺》1954年4月号的组诗:《你为什么这般倔强——献给朝鲜人民访华代表团》,是昌耀首次发表的诗歌处女作。有的诗作,如原载于《处女地》1957年第8期《伏虎者》,已经初步显露了日后的一名“桂冠诗人”的峥嵘。

从昌耀的这些早期诗作中,我们可以清晰地看到他写得轻车熟路的时代流行主题和颂歌模式,以及他此时作为一名“红色政治抒情诗人”的典型形象和内心深处的“共产主义乌托邦”情结。它们是昌耀所曾经走过的一段生活道路的真实折射,热血沸腾的志愿軍从军经历、自愿远赴边疆的慷慨激昂气概,都在其中留下了真实的印痕。然而,令人感叹唏嘘不已的命运,终于改变了他后来的人生轨迹和诗歌风貌,一个“红色政治抒情诗人”无奈地走向了头戴荆冠的道路。

[1]昌耀:《后记》,见《昌耀诗文总集》,青海人民出版社,2000年版,第896页。

[2]燎原:《前言》,见《我从白头的巴颜喀拉走下:昌耀诗文选》,广西师范大学出版社,2019年版,第1页。

[3]燎原:《增编版后记》,见燎原、班果增编:《昌耀诗文总集》,作家出版社,2010年版,第872页。

(注:本文为2018年度教育部人文社会科学研究青年项目成果,项目名称:创伤记忆的诗化书写研究——以“归来诗人”为镜鉴,项目批准号:18YJC75102,立项时间,2018年7月。)

李文钢,男,1979年生,满簇,河北青龙人,南开大学中国语言文学博士后流动站在站博士后,河北科技师范学院文法学院讲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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