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浸与失真
2020-03-23胡嘉敏
胡嘉敏
【摘 要】本文旨在厘清电影与虚拟现实(Vritual Reality)交织背景之下的叙事策略与感觉机制,现代性是如何消解、形变、融化于虚拟现实言说的语汇。VR舞蹈又是如何消解与打破传统叙事策略的边界。
【关键词】虚拟现实;电影现代性;VR舞蹈
中图分类号:J904文献标志码:A 文章编号:1007-0125(2020)07-0077-02
一、电影现代性与VR
虚拟现实(Virtual Reality,简称VR),是一种可以创建和体验虚拟世界的计算机仿真系统,它利用计算机生成一种模拟环境,使用户沉浸到该环境中。通过计算机技术产生的电子信号,将其与各种输出设备结合使其转化为能够让人们感受到的现象,这些现象可以是现实中真真切切的物体,也可以是我们肉眼所看不到的物质,通过三维模型表现出来。因为这些现象不是我们直接所能看到的,而是通过计算机技术模拟出来的现实中的世界,故称为虚拟现实。[1]
虚拟现实技术的生发,为观众/参与者提供了一种沉浸式的凝视快感与视觉机制,电影与感觉机制的更迭变化。而早期电影作为广泛的话语地平线,其间现代性效应得以彰显、形变、被拒绝否定、协谈。[2]大都会中所蕴藏的奇观与通俗化娱乐的感官化体验,互相依赖与印证,书写出都市现代性。
在VR所强化的神经官能刺激之下,在重访早期电影兴盛与发展的脉络的基础上,正如德国电影学者席美尔(Georg Simmel)所言,疾速变化与簇拥而至的视像、一瞥之下刺眼的断裂性,以及不期而至的汹涌印象:这一切构成了大都会所创造的心理机制。每一次的穿街走巷,经济职业与社会生活的速率和多样性,城市在精神生活的感官基础方面与小镇和乡村生活形成了鲜明的对照。[3]
这是有趣的感官对照,VR作为一种强悍的感官媒介,对比其余的媒介材料,可以观察到,在VR当中,是观者/参与者的意识在演绎与发展媒介,观者/参与者的意识即媒介本身。
现代生活瞬息万变的感官刺激将“震惊”(shock)烙印在主体经验上,由此催生浸淫在日常生活中的新的“感觉样式”:“震惊撼动着现代主体,使其再次鲜活地意识到当下的存在。在即时性此刻的存在中,我们所能做的,也是我们只能做的,乃是感觉之。”[4]
在后现代、后人类甚嚣尘上的主义与思潮当中,对于VR重新引发对电影原初模样的重新观看,也同样阐释了现代性与借由技术强化了的神经官能刺激。
但除了“感觉”之外,作为影像创作者,言说成为一种被规范和约束的自我审查。在“震惊”之外,在VR视阈之下,一种看与被看的叙事策略,一种在任意空间与任意时间的叙事坐标与观影,也正在被人为化的建构、解构与重构。
二、电影叙事策略与VR舞蹈
VR的功能可见性,尤其是它鼓励目光游走和用目光的移动驱动叙事的方式,对电影是导演驱动的媒介这一概念提出挑战。[5]佩戴上VR眼镜,戴上耳机,虚拟世界跃然于眼前。一种头部跟踪技术蕴含其中。它能够精确记录并且定位VR参与者的物理位置与移动情况,而虚拟世界也会对运动做出回应。参与者因此成为影像世界的摄影师,操控机位的选择与行进。
当传统电影叙事方式与文本呈现在虚拟现实(VR)的话语逻辑中被撕裂打破的时候,作为“观看”的观众,作为参与者的观众,他们如何游走在影像构建的异质乌托邦当中呢?
以Gilles Jobin的《VR_I》为例,这个创作于2017年的世界首个VR 沉浸式舞蹈体验作品,在圣丹斯电影节与威尼斯电影节上也得以展映,2019年,它被带到上海。
参与者将会被引导进入一块 8X5米的限定区域当中。参与者被要求佩戴上虚拟现实头显,便携计算机,以及四肢上的记录仪。区域当中设置16个红外摄像机感应记录仪,用来实时捕捉参与者的肢体运动与互动关系。同时包括耳麦,可以与同组参与者进行对话交流。
每个参与者在虚拟现实中都会有一个角色,包含着不同的性别,种族与年纪。虽然眼睛被VR头显遮蔽,但这并不妨碍与现实世界相同的观看视角。
随着景观的变化,参与者游走在沙漠、公园、房间……周围出现 30 米高的巨人或是微观视角下的舞者,邀请参与者一起观察与互动。
除却对本文/文本概念制造的打破,结构传统叙事策略之外,VR舞蹈影像最大限度还原了身体互动机制,这种被激发出来的感觉机制,当参与者的皮肤在遮蔽眼镜模拟另外一种性别身份与年纪的人物之时,对于这种渴望亲近的本能,在媒介以及科技形塑与规训我们身体的当下,如同一种仪式,重新提供一种观看世界的样式与视角,一种哲学。
三、结语
重新回溯与观察目前关于VR的研究,可以发现,主要聚焦于内容与平台。即故事是如何被言说的,又是被如何呈现的。但同样值得注意的是,我们是如何观看VR?旧有的观影经验如何在360度全景空间当中运作?游戏的叙事策略是否更加接近作为VR观看的视觉样式与经验?传统的叙事模式是否被完全颠覆?
1895年12月28日,放映《火车进站》时,卢米埃尔兄弟的这部影片把整座剧院的观众都吓跑了,因为观众认为一辆火车正向他们迎面驶来。当下,我们虽然不至于再次落荒而逃,因为大都会的视觉与感觉机制涌入日常生活。对比与观察这种时代性之下的电影作为媒介的感官经验,相较于VR,我们也必须越过奇观的表象,进入叙事的层面。始终记得,在VR中,你的意识即媒介。
在探索与寻幽VR语法而非书写语言之时,对于新的言说系统与媒介的可能性过程当中,我们不妨在VR带来的沉浸与片刻失真的幻觉里,拥抱和迎接这所有暧昧模糊的可能性。
参考文献:
[1]石宇航.浅谈虚拟现实的发展现状及应用,中文信息,2019年1月刊第20页.
[2][美]米莱姆·汉森.美国、巴黎与阿尔卑斯:克拉考尔论电影(American, Paris, the Alps: Kracauer on Cinema and Modernity);萊奥·沙尔内依、瓦妮莎·施瓦茨编.电影与现代生活的建构(Cinema and the Invention of Modern Life),加州大学出版社1995年版,第365页.
[3][德]席美尔.大都会与精神生活:《席美尔社会学》(The Sociology of Georg Simmel), 美国Free Pressed1950年版,第410页;第424页.
[4]莱奥·沙尔内依.出身此刻:电影与现代性哲学 (In a moment: Film and the Philosophy, Aesthetics History): 莱奥·沙尔内依、瓦妮莎·施瓦茨编《电影与现代生活的建构》,第283页.
[5]Raqi Syed. “Total Cinema: Or, “What is VR?” , Senses of Cinema (March 2019): issue 90.